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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我的脸都要给烧穿了,少校。”袁朗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对过来。
吴哲的视线就这么被胶着,来不及逃,更避不开,直冲冲地陷落,他红了脸却转而坦然率性地笑着问:“好了?”
袁朗站起来的瞬间,温厚的嘴唇贴着吴哲的一扫而过,声线在一个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音频上轻磁地说:“不好也好了。”
吴哲的脸更红了,袁朗一伸胳膊勾着吴哲的肩往食堂拖,走廊的电灯拽出拉长的人影,拐弯的时候吴哲说:“队长你勾着我的肩走不累啊?”
袁朗怔了一下,朝着瞬间窜开的人撵过去:“臭小子!”
天全黑了,地平线上冒起月亮的弯弧,袁朗和吴哲赶到场后,居然还有时间让袁朗和老部队的团长郑琨寒暄。吴哲则在半道上溜进了三中队的方块,还没坐稳就遭到数只大手的热情慰问,什么锄头幸苦啦锄头费心啦锄头操劳啦,吴哲嘻嘻哈哈地躲。难得的联欢机会,此时亦无严格的纪律要求,战士们都逮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闹腾。
军区文工团的表演在五分钟后拉开了序幕,许多是战士们耳熟能详的歌曲,经常地台上台下唱成一片,他们有最洪亮的嗓门和最大的热情,他们在此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无法与家人共度佳节,他们却用更多的热爱填补那些遗憾的空白,他们一腔热血,为的是金戈铁马护边疆;他们万般思绪,谱的是千秋家国儿女情。
联欢的气氛在半场被主持人推向了高潮,因为她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将全场的官兵带入了歌海,那就是——拉歌。
她说,方块拉歌咱们都熟悉了,在这之前,我提议先来一场热身赛,就是每个方块派一名队员代表上台,再由这名队员请上一位首长,让他们来打头炮,大家说好不好?
单单一个字,带着豪气直冲云霄,整个训练场的声音都答,好!
但是,歌曲不是自选,必须得在我们的抽签箱里抽取,同志们,有信心吗?
回答主持人的音量并未因此消减,有!
大伙儿应得干脆,轮到谁上却着实在各个方块里翻起了千层浪,拉歌不是没拉过,可没这么挑战过,谁知道主持人那个抽签箱里的歌,自己会不会唱,又能不能唱好?就算自己会唱,请上来的首长呢?两人代表一方块,压力确实不小。
一时间三中队的队员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大伙儿说,成才嗓音不错。
成才说,我会的歌除了军歌就没了!万一她不出军歌呢?
大伙儿琢磨着,不然C3吧,要形象有形象要声调有声调。
C3猫脸一拉说,你们愿意看我把齐桓大冰块拖上台冻场吗?
大伙儿沉默了,要不薛刚吧,多活泼多热烈多喜感啊!
薛刚一拍大腿豁出去了,你们确定要听我把歌唱成相声?
大伙儿囧了,冷静了三秒,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此时正蹲坐在三中队角落里当围观群众的吴哲。吴哲回过神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没搞错吧?
大伙儿一致拍板,就你了,形象嗓门以及歌曲库,无可挑剔!
吴哲眨眼想了想也不好推诿,反正当年军校歌曲大赛第一名的资历在箱底压着好久没晒都快发霉了,吴哲走上台去,身后全是鼓劲加油的呼声和掌声。
台上站了A大队三个中队的代表和一名老虎团的代表,按着顺序请首长,请的都是自家的队长区队长。轮到吴哲的时候吴哲朝台下看去,袁朗的面容在强烈灯光的背面若隐若现,那一瞬间吴哲心里滋长了隐秘的快乐,如果请上他,那便是众目之下一方独属的舞台,他与他合唱,奢侈得像一场梦。
郑琨笑着说,你的兵一表人才啊,不上去支援支援?
袁朗把视线从吴哲身上移开,很为难地说,郑老大,我不会唱歌啊……
兔崽子骗鬼啊?郑琨话还没说完,台上的主持人就说,有请三中队队长,袁朗。
郑琨哈哈大笑,大手一伸把袁朗推上去,袁朗心想原来今晚不是被郑老大整死的,是被吴哲整死的。
“小混蛋,找削啊?”袁朗面带笑容地咬牙切齿,同吴哲站在台边幕后等待抽签。
吴哲笑容灿烂地小声说:“同台演出同生共死啊队长。”
“我还同声相应同绳蚂蚱呢。”袁朗瞟了一眼台下,郑老大和铁大正朝他们看过来,两只老老狐狸满脸都是准备看他出糗的笑容。
“同绳蚂蚱不是成语。”吴哲纠正。
“大硕士您真有文化。”袁朗回了一句,看到主持人拿着抽签的箱子走过来,他问吴哲,“你抽还是我抽?”
“当然是请首长抽签。”吴哲保持着明媚清透的笑容,袁朗这时候怎么看都觉得丫像一只伪装成天使的小恶魔,小虎牙尖利不说屁股上还带一粘着黑色小三角的尾巴。
袁朗对主持人露出一个笑,礼貌里带着点别样的“感谢”意味,整得主持人忽然觉得背后冒了层细细的冷汗,记下袁朗抽出的签子内容后转身安排拉歌环节。
吴哲看着主持人走开还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着,不由得问袁朗:“队长,你漏电了啊?”
“要不然我也电你一下?”袁朗眯起眼睛。
“算了,小生属于易燃易爆物品,严禁烟火。”吴哲嘀咕着,探过脑袋看袁朗手上的签:“歌曲:《千秋家国梦》,顺序:4。”
“会唱这歌么?”袁朗问。
“会啊。小生各类金曲排行榜上的歌都会唱……”吴哲答得很顺,话唠到一半忽然问,“你不会?!”
袁朗差点被吴哲最后三个字呛到:“呃!我会,但是,没唱过。”
吴哲瞪着眼睛好半天没消化袁朗话里的意思,排在第一的二中队已经在台上唱开,很好唱的《我是一个兵》。
“那年探亲回去老妈成天看一部电视剧,主题曲是这个,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袁朗解释。
台下很多战士声势浩大地跟着唱,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吴哲说:“看人家二中队抽的多好,您这什么破手气。”
袁朗说:“我有点儿冤。”
一中队的那俩人却没有那么好过,吴哲听着两个大男人开始唱: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当场台下的人笑得泪花流台上的人唱得泪花流,吴哲摁着眼角趴袁朗肩头做无语状:“咱们是幸运的,主持人太坏了,同样是军歌,这差别待遇够大的。”
袁朗笑着用手肘杵了杵吴哲说:“得了啊,注意军姿。”
吴哲站直了,眉眼的笑意仍旧挂着。
老虎团的方阵不大,可他们上台的俩人也抽着了好签,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象首歌的歌声一出便是满堂喝彩,哪里像拉歌的热身赛,根本是军中明星闪亮登场。
“有压力哦。”吴哲说。
“平常心嘛。”袁朗答。
“抢我台词。”吴哲皱眉。
“我借用一下而已。”袁朗拿着话筒的手紧了紧,“你先唱还是我先唱?”
吴哲仍旧是那句:“当然首长先。”
于是袁朗囧然地问:“你确定不会被我带跑调儿?”
吴哲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打了个寒颤说:“那还是我起调儿吧。”
训练场的周围种着一圈树,春夏的时候繁茂旺盛,秋末所有的叶子都会落干净,干净得只剩下枝桠,阿瑟坐在其中一根树枝上摇晃着腿,位置绝佳角度良好,朗宁靠坐在阿瑟旁边的树干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以同样的频率荡秋千;喇叭和小四在训练场对面,小八不知道跑去哪儿了,狙击手的枪魂总是习惯更特别更隐蔽的视角。
朗宁随性地跟着训练场上空回荡的歌声哼唱,有时候跟得上有时候跟跑了,自己折腾得不亦乐乎,阿瑟则在旁边冷水泼得不亦乐乎,唱得真难听,连龙文章都不如。朗宁总是唱两句反驳两句,张立宪会唱歌吗?没听过啊,何烧光倒不错,哎?不辣那嗓门好。
昔日篝火燃虫翼,朝生夕死奏绝唱。阿瑟看着眼前的华彩舞台,灯光驱散着黑暗撒向深蓝的天际,阿瑟朝光芒消失的边缘眨了眨眼睛,它仿佛看见那里燃起冲天的火簇,周围一群炮灰混着一群精英,他们唱歌他们喝彩,他们挥霍着稍瞬即逝的快乐。
凝缓悠远的音乐渐进奏响,起调的声音如溪流蜿蜒,自远山跋涉而来,却全然清透干净,在平缓处旋成一汪的宁静,诉说着遥远的故事。
你说吧要我等多久
把一生给你够不够
背离了冥冥中的所有
离乱中日月依旧
阿瑟轻微地一颤,凝神去听,来不及回想,已经满眼都是破碎的画面,画里有斑驳的容颜,流淌的血渍和跌落的清泪,消逝的生命背离了冥冥中所有的期盼和挽留,在炮火硝烟中离乱丢失。日升月落,依旧是,时光旋转,周而复始。
音阶消弭处,微波起,承接而上的声音携着细碎的沙磁和深远的沉哑,仿佛岸边被磨砺粗糙的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