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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翠钿向众人拍拍手：“吃饭之前，要是有想出去的，就先到主管那里告诉一声，过了这个时候，再说就晚了，你们可要抓紧啊。”
众女子本来都已经向饭厅走去，此时听了这句话，呼啦啦的一阵，又都向主管的房中奔去，子夫也准备随众一起过去，忽然看见吟霜一个人落在了后面，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她不由得有些奇怪，放下脚步，走向吟霜，道：“妹妹，你不去吗？”
吟霜坦然自若地笑道：“我不去。”
子夫听了却是万分惊讶：“怎么？你为什么不去？难道你不想出宫去吗？”
“出宫去做什么？还不是粗茶淡饭的过日子？宫里再难，我也想好了，要在宫里留下，不管以后有没有出头之日，我也不后悔。”吟霜语气平静地说着，没有一丝难过的感觉。
吟霜的这个举止，是子夫万万没有想的的，平时看她只是一幅天真的模样，以为她一定是早已厌烦了宫廷生活，巴不得早一日出去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又道：“妹妹，你可要想好啊，这次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就得等到二十五岁，那还要八九年呢，万一后悔了，可是没法子了。这次是皇上开恩，以后哪里还寻这样的机会去？”
“姐姐，你只管自己去吧，我已经想好了，绝不后悔。”吟霜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毫不动摇。
子夫还是看着她，银霜不觉向子夫笑了笑道：“卫姐姐，你不要再管我了，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小孩子家的游戏话，姐姐，你只管去吧。我也这就回去了。”说着，竟然就轻轻推了子夫一下，回身向饭厅走去了。
留下子夫一人有些呆呆地站在那里，吟霜平日那么纯真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朝夕相处的人，也终究有自己看不透的一面啊。
远处，李主管房里已经堆积了很多人，子夫生怕自己落后，误了时辰，连忙快步向李主管房里走去。
众女子挤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都在争先恐后地抢着道：“主管！我要出去！”
“主管，写上我的名字！”
“好了，好了，都吵什么！一个一个来！闹得我头都大了！”李主管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众女子顿时不敢言语，一瞬间都鸦雀无声起来。
“来，翠钿，你登记名字，一会我整理一遍，送到上面去。”
“主管，我看几乎是全都来了，不如就查查谁不来，岂不是省事？”翠钿看了看乌压压的众人，向李主管道。
“这也好，那你就到饭厅去看看，缺了谁？”
翠钿答应一声，就匆匆出去了，留下众人心神不安地焦急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只见翠钿回来，向李主管道：“回主管，我已经看过了，只有吟霜一个人在那里。”
众女子都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呼，李主管却是丝毫不惊：“你问她了吗？不想出去是吧？”
“我已经问过了，她说她的确是不想出去，主意已定了。”
众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面面相觑的奇怪，李主管却道；“好了，既然她不想出去，就算了，那就把吟霜的名字拿下去，别的人就按照咱们织造房的名单交上去吧。你们也都散了吧，都吃饭去，下午还得做活呢，别以为有了出去的一日，就偷懒耍滑的，告诉你们，出去的毕竟是少数，不知道能轮到谁的头上呢，别的人还得继续留在这里干活！”
众女子答应着，一起回身向饭厅走去，子夫和如月在前面走着，只见梨儿上前几步，追上了她们，有些奇怪地道：“姐姐们，你们说吟霜为什么不出去啊？”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她了，她说她已经打定主意，我也没有法子了。”子夫如实说道。她也有些捉摸不透，便下意识地看了如月一眼。
如月脸上却毫不惊讶，只是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也不能一概而论，我们哪里管得了别人的事，还是想好自己吧。”
“姐姐，你们说，到了那天，我们是不是就能看见皇上了？”梨儿天真的问道。
如月不置可否地淡淡笑了笑：“也许是吧。”
“为什么是也许？不是说皇上亲自验看吗？”梨儿还是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说是这么说，可是也许就由皇后代替了，皇上千头万绪，前头还有那么多的国事，哪里有功夫来管这些小事？”如月有些不以为然。
梨儿脸上呈现出有些失望的神气：“是吗？我以为一定能见到皇上呢。我进宫这么久，还没见过皇上一面呢，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如月有些哂笑地望着她：“怎么？你难道还想趁这个机会，见到皇上，以便博得圣恩吗？”
梨儿好像被人看透心事似的，顿时脸有些红了，低下了头，勉强说道：“姐姐说笑了，我哪里会有那样的心思？”说着又像是分辨似的说道：“我只是想，我进宫一场，还没见到皇上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要是我能侥幸出去了，回家老子娘问起来，我也有话答对不是？”
“这宫里这么多人，没见过皇上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问问，有谁是见过皇上的？你没听见吗？前朝的时候，有的宫人，在宫里熬得头发都白了，三十六年都没见过皇上一面，何况你？”
梨儿有些沮丧：“是吗？那我也见不到了？对了，姐姐，你不是在椒房殿做过吗？你一定是见过皇上的，你跟我说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不是很严厉啊？”
“皇上年纪不大，不过的确很是英武的，平时说话不太多，可是每句话都很严厉，不敢轻视，平心而论，皇上的确是个美男子呢。”如月有些微微笑着道。
梨儿天真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见如月的目光在紧紧盯着她，这才收敛起了面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第四十九章 重逢
子夫见状，便笑着给梨儿开脱道：“好了，好了，梨儿妹妹也是年纪小，所以才这么好奇，你也别急，也许以后就能见到皇上了呢？别说这些了，看一会叫主管听见。”
梨儿这才不言语了，和如月等一起走过去。子夫忧心忡忡，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也没吃几口饭，如月关心地道：“不管事情如何，还是得吃饭啊。”
“多谢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了。”子夫放下筷子，道。
“唉，也罢，不吃就不吃吧。只是也别太着急了，伤身子。”
子夫感激地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只见翠钿站起身来：“好了，都去干活吧，今天还有一批缎子，得赶出来，主管吩咐了，不然，可就要责罚下来了！”
众女子不敢再说话，纷纷起身又向织室走去，一个下午的时光又在漫长的劳作中度过，子夫一直没说什么话，回去之后，也早早睡下，如月和吟霜知道她心里担着心事，也没敢和她说什么，房间里静悄悄的，早早的灭了灯火。
第二天就是检验的日子，一大早，主管就叫了众人，带她们到承明殿去，承明殿是刘彻处理外务的地方，平时不大有人来，所以从外面看上去也颇为古老，众女子在瑟瑟寒风中站着发抖，等着刘彻的召见。
先是绸缎房的人出来，然后才轮到她们，只见李主管向子夫和几个女子道：“你们几个先进去吧！到了里头，切不可乱说话，不然，小心她的脑袋，谁也保不住她！”
众女子答应了一声“是”，低着头鱼贯进去，一跨进大殿，只觉得里面的光线昏暗，上面宝座上端坐着的人也看不清楚，只有那身龙袍还仿佛可见，子夫略微抬起了头，想费力地看清上面的人，却怎么也看不见，只得和众人一起道：“奴婢们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都是哪里的？”
众女子想必还有些胆怯，片刻无语，子夫想了想，朗声说道：“奴婢们是织造房的。”心里却在砰砰乱跳起来，好久没有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了。
“哦？抬起头来，叫朕瞧瞧。”
众女子都把头抬了起来，刘彻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众人面庞上扫过，在子夫这里，停顿了一下，道：“你好像看着很面熟啊。”
“奴婢卫子夫，是织造房的宫人。”
“那你以前是哪里的？怎么进来的？”刘彻明知故问地说，难得的是他的语气却还平静。子夫不禁心中暗自冷笑了一下。
“奴婢从前是平阳公主家里的讴者，去年进宫来的。还请皇上开恩，放奴婢出宫。”子夫照着常理说着。
“哦，朕想起来了，你是姐姐家里的讴者，去年朕带进来的，这一年多没见你了，你还好么？”
“皇上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