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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却正是殿试发榜的日子。容若念及此,心下忽有所感。起身下床走到书案边提起笔,稍稍一顿,四句诗便自笔端倾泻而出:
“晓榻茶烟揽鬓丝,万春园里误春期。谁知江上题名日,虚拟兰成射策时。”
写毕之后,又觉脑中有些晕眩,只得叹了叹,返身卧回床上。
万春园里误春期。
却不知,自己这一误,不仅是春期,更是万春园里那一人反复执念的心期。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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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又误心期到下弦(下) 。。。
数月之后,容若的病症已逐渐好转起来。由于错过了殿试之期,一时闲了下来,便索性在家中做起学问来。这日,他正在房内全神贯注地撰写那本倾注了太多心血的《渌水亭杂识》,父亲明珠却忽然推门而入。
容若立刻放下笔,站起身来行礼。
明珠点点头,走到案边,拿起《通志堂经解》的初稿翻了翻,面上露初颇为满意的笑容。即便儿子的词名在京城已几乎是无人不晓,但词为艳科,在当时风气之中仍被视作不登大雅之堂。就明珠自己而言,也不太赞同儿子词中透露出的凄婉之意。而在他看来,相比之下,除却科举,自己手中的这本《通志堂经解》,才不失为将容若才华展示给世人的另一条途径。
殿试既然错过了,能这般在学问上有所突破也算是一种补偿罢。
如是想着,明珠慢慢放下手稿,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容若的肩头,面露几分关切,“这几日可觉身子好些了?”
容若点点头,只道休养之后,已近痊愈。
“如此便好……”明珠朝容若身后慢慢踱开几步,背身过去,“下月初,皇上在南苑大阅八旗将士,之后将率众去近郊的围场围猎。”顿了顿,又回身皱眉道,“皇上吩咐为父带你前去,为父只担心你身子仍不太好……”
“本不是什么大病,此时已全无大碍了,”容若闻言笑了笑,道,“既是……皇上之意,自当随阿玛前去无妨。”
“如此最好不过,不妨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明珠闻言放下心来,知道儿子向来温文随和,极少违逆自己的意思。便亦是一笑,道,“围猎之时可要一展身手,替为父争些面子才是!”
说罢又叮嘱容若致力学问时勿要太过操劳,便未再做逗留推门而去。
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皇上执意要自己带容若前去参加围猎。回想起今日被唤至御书房时,只仍觉得皇上的态度有几分奇怪。
虽说这少年天子的老成和威仪,在官场这么多年,可谓早已司空见惯。但今日乍一进门,猛然看见他紧绷的面色,明珠心下还是有几分诧异。而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只需一眼,便可知皇上近来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在明珠看来,最近有可能让皇上心烦的事,莫过于撤“三藩”了。莫非他今日唤自己前来,便是要商议此事?
然而这回他的算计却着实落了个空。玄烨批完了手中的那本奏折,抬起脸,略略缓和了面色,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纳兰容若前日感了风寒?”
明珠一愣,忙点头称是。
玄烨闻言不语,半晌之后才徐徐道:“可是十分严重?”
“不过区区风寒而已,已经痊愈。有劳皇上挂心。”明珠听罢赶紧客套道。
“哦?”谁知玄烨却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不过区区风寒,却为何缺席了殿试?”
“不瞒皇上,”明珠未料皇上竟会对殿试之事如此挂心,此刻便只得如实道,“风寒本非恶疾,但成德恰逢殿试那几日,偏偏高烧不断,几近昏迷,更已是无法下床,何谈参加诸科考试。臣自知殿试机会难得,但见此情形,心下虽万般不舍,却也不能勉强于他。此次错过,只得容他推迟三年,再做考量。”出言间,做出痛心疾首之态,有意将容若的情形说严重了几分,也算是弥补方才话中的过失。
玄烨听到一半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想到,以自己对明珠的了解,这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却还不能立即相信。便不再纠结其中,只依旧摆出一副冷冷的神色道:“听你方才所言……可是已无大碍?”
明珠心下着实摸不清皇上今日所言,究竟有何意图,便只垂首如实道:“成德在家中已休养了数月有余,病症已全无大碍。”
“既是如此……”玄烨闻言,默然思量了片刻,却忽然唤立在一旁的李德全道,“李德全,南苑之行,可是定在下月初?”
“回皇上,”李德全立刻走近,恭敬道,“正是下月初。”
“如此甚好。”玄烨闻言满意一笑,转向明珠,幽幽道,“朕下月初到南苑一阅八旗子弟之后,会去往近郊围场围猎。听闻纳兰容若不仅擅长文墨,亦是精于骑射,不如带他一同前去露个身手,一来算是出来散散心,二来也好给其他八旗将士们做做榜样,你看如何?”
话已至此,明珠岂有推拒之理?便只得急忙叩首谢恩。
而此刻立于自家园中,回忆起这些白日之事,明珠才隐约觉得,皇上今日反常之举,倒似是跟谁生着闷气一般。不过无论如何,皇上对容若如此关切,虽着实出乎自己意料,但到底也算是可喜之事。
还望他这次不要再失了良机,好好表现才是。
*****
而此刻,在畅春园内的小亭之中,却当真有一人,不知自己究竟跟谁,又是为什么生着闷气。
对于明珠前日有关容若病情的描述,玄烨自然是不信的。仍旧只觉得,那纳兰容若既然有胆私闯禁宫,此刻居然对自己这般避而不见,却着实令人愤愤。
如是想着,手上动作不觉大了些,把批好的奏折摞起放到一旁时,只听“碰”的一声,吓得李德全赶紧过来接住,口中只道“皇上,此事让奴才来吧,让奴才来”。
玄烨听闻,便索性撒手不管,大步踏出小亭,拂袖而去。
只留下李德全抱着奏折立在远处,一脸莫名。
*****
次月初八,是个春…色宜人的好日子。
京城正南二十里的晾鹰台上,玄烨一身明黄色的戎装,居高临下地扫视着面前整装待发的八旗将士,目光在正黄旗队列之中一个人身上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地挪开。
方才阅兵之后的情形,此刻心内仍残留着些许澎湃。玄烨微微定了定神,深吸气,一声令下,便只见将士们便一齐扬鞭,骤然策马朝不远处四散开来。
带阵阵烟尘散去之后,玄烨才慢慢地退身坐了下来。
一旁的李德全急忙将备好的茶水端起送了上来,但却见玄烨微微扬起下颚,正眯起眼盯着远方一处出神,全然未曾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动静。
李德全也不好再打搅,便退了回去,亦是仰起脸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但见烟尘滚滚,八旗子弟策马狂奔,各展身手,观之只觉心神驰荡,却到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实则在玄烨的眼中,那涌动的人流和烟尘,却全然不足以掩盖那一人的身影。
纵马驱驰,弯弓如月。举手投足间干脆娴熟,未有丝毫凝滞。而那周身陡然迸发出英武逼人的气魄,更是让人无法想象这便是自己一直以书生视之的纳兰容若。
文武双全之人,虽然历来有之,但玄烨从前仍旧认为,文官应是沉稳内敛,武将则当豪迈不羁,二者于品格上的界限应是泾渭分明,有时甚至一眼便足以看清。然而此刻他才发现,这二者原来是可以并存于一人身上的。哪怕他终日沉迷于书画,浸淫于诗词之中,落笔多是追忆怀人的凄恻词调,却仍不妨他此刻这般在驰骋纵横,策马如风。
不可否认,这样的纳兰容若,倒着实让自己有几分惊艳。
看着远方出神了许久,直到各旗人马再度变换队形,奔不远处的密林而去。玄烨这才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方才的全部注意,居然是一刻不落地远远黏在了容若身上。
放松身子朝后靠了靠,这才想起有几分口干舌燥,便唤一旁的李德全上茶。
“八旗将士此刻已进入林中射猎,”李德全上前递上茶水,“皇上可以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