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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思绪正漂浮不定间,却突然听闻玄烨慢慢念道:“‘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当真是情深意重!”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笑叹道,“你待人,一向是这般倾心倾力,不加保留么?这顾贞观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相待,今生不够,却还要等来世?”
虽是笑着,但语气中莫名地透着一丝古怪。容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愣了半晌,便只得如实将顾贞观的情形陈述了一番。
玄烨看着容若说起顾贞观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番毫不自觉的喜色,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但听完他所言之后,却凡是装作毫不在意一般,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顿了顿,又觉突兀,便又笑道:“容若如此赏识之人,定可谓才华横溢了。不如什么时候引荐给朕瞧瞧如何?”
“不瞒皇上,顾贞观曾官至内阁中书,皇上南巡之时,更曾扈从随侍左右。”
“哦?”玄烨一挑眉,然而对此人却是当真没什么印象,便只是点点头,默然不语。
容若待了半晌仍未见玄烨开口,加之隐约觉得他今日看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道:“皇上若无事,容若便告退了。”
见对方点头应允,容若便立刻转身离去。然而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玄烨在身后道:“容若,你说朕比那顾贞观如何?”
容若一惊,然而刚回过身,却见玄烨不等他作答便摆摆手,叹了口气道:“罢了,方才那话便只当没听到。你有事便退下罢。”
在原地愣了愣,脑中一霎回想起方才的种种,恍然间才似是有几分意识到,皇上今日反常的原因。
心头却愈发有些混乱。容若叹了口气,轻轻掩上了门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自我厌弃中TAT 为神马……
P。S。今天体能测试,一把老骨头快被800米折腾散架了 宽面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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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情待共谁人晓(上) 。。。
容若回到渌水亭时,庭园里只剩下顾贞观一人。
时已黄昏,暮色四合。残阳斜照,将天地都染上一层浅淡的橙黄。荷风如沐,穿塘而过,挟裹着未曾褪尽的酒香墨香,在庭园中萦回。
杯盘狼藉之中,顾贞观独坐在一侧,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纸页出身,似是并未注意到容若的到来。
容若立在原地默然半晌,举步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回来了?”顾贞观手中动作微微一滞,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纸页折起藏在袖中,很快偏过头笑道,“西溟荪友他们走时,皆道你中途离席,下次该罚三杯才是。”西溟,荪友,所指分别是姜宸英和严绳孙,亦属当世词坛的翘楚之辈,因同容若相交较早,也更为熟络。
“中途离席,本是容若之过,下次一定自罚。”容若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却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径自斟满了面前的酒杯。
顾贞观见状玩笑道:“怎么现在便自罚起来了?这里只我一人,可不算数的。”
然而言语间,容若已经仰头饮尽了一杯,听闻顾贞观的话,只是笑而不语,却再度将手伸向那酒壶。
酒液自壶嘴倾泻而出,在面前划出一道弧线,慢慢注满了酒杯。然而仅仅一仰头间,便又只剩一空。
杯满,杯空。如是三番。
顾贞观一直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地看着,直到容若第四次拿起那酒壶时,才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
“三杯已满,足矣。”
他已看出,容若自方才,便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即便是言语间仍对自己强作笑颜,但性子终归太过率真,心中想什么,面上便可以看出八九分来。
然而即便并不知道所为何事,他仍旧选择了沉默地看着容若饮尽三杯酒。三杯酒,只是一个等待他平复下心绪的时间而已,却绝非能够洗净愁肠之物。在经历了半生坎坷之后,顾贞观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心有积郁,莫说是三杯,纵是三十,三百,三千杯,足够换得一时间的醉乡长眠,然而醒来的时候,一切却依如往常,分毫未变。
而面前这人,有着让所有人羡艳的出身和才华,十二余年生平一帆风顺,可以说从未经历过人生真正的挫败和曲折。然而这样的人,却偏偏自诩为“人间惆怅客”,有着平常人更多的惆怅哀思。
顾贞观想,这世间若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情”字了。这大概也是纳兰容若一生一世都无法走出的桎梏罢。他清淡温润,对仕宦名利皆不挂心,然唯独对情之一字,显然有着太深的执念。
他平日待人处事,便已是倾心而为,若及用情,想必即使用“呕心沥血”来形容,也不为过罢。
顾贞观回想起容若那些哀婉凄艳的词句,不由得叹了叹,慢慢收回按住酒壶的手道:“容若可是有什么心事?”
容若和顾贞观对视了片刻,此刻亦是收回了手,笑了笑,却仍是低低叹息了一声。
顾贞观定定地看着他,不觉间缓缓念道:“家家争唱《侧帽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侧帽词》,乃是容若去年编纂的词集,也是他人生的第一部词集。在那之前,他的词虽已在京师广泛传唱,但大都是散乱地流传出去,并未统一地给予编订。而这《侧帽词》中的“侧帽”二字,取用北朝名将独孤信的典故。史载独孤信风度宏雅,为人羡艳。一日出城打猎,被风吹歪了帽子而不自知,然而城中男子见状却纷纷仿效,一时间以“侧帽”为风尚。
北朝的独孤信,康熙朝的纳兰容若,二人皆是当世俊杰,其间暗合之处,便可谓此名的由来。
只是在顾贞观看来,众人所看到的大都是纳兰容若光彩照人的一面,可是他埋在心里,写在词中的心事,又有几人能真正地看清过?
这样想着,不觉叹了出来。
容若闻言一惊,却很快笑答道:“知我者,梁汾足矣。”笑毕之后,却是低头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默然半晌。话虽如此,面上的失落之态却并没有减去分毫。
此时天色向晚,火烧般的红霞早已褪去,天际只剩一派灰暗的色泽。也不知是否是天色的缘故,顾贞观默默地看着容若,只觉得他神情隐约亦是有些暗淡。
顾贞观轻声叹了叹,慢慢笑道:“容若对我,莫非还有什么必须讳莫如深?”
容若亦是笑了笑,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把目光微微投降荷塘尽处,终于一字一句道,“梁汾,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人,是你决不能为之情动的?”
顾贞观默然思量片刻,道:“在我看来,唯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和‘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而已。”顿了顿,调侃道,“莫非容若在此二列?”
“是么……”但容若似乎并没听到顾贞观后面的戏谑之言,他仍旧看着远处,目光微微闪动一下,却低低道,“即便是那‘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之人?”
顾贞观听闻此言,言下所指分明是那万人之颠的人,不由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容若话一出口,也立刻自觉失言。只得低咳一声,有几分局促地笑道:“读了些史书,不免生出几分伤春悲秋之意来,梁汾莫要见怪。”
顾贞观闻言,只道他读起帝王家史时,大概又念起那谢氏来了。自己早年在他的词中,已经无数次地读出过这个女子的影子来,只是涉及帝王家事不好妄论,便暗自心照不宣而已。
若是如此,却果真是为了一个“情”字。念及此,顾贞观只觉心下有些不忍,不由再度叹了叹,出言宽慰道:“帝王之家,虽有班婕妤团扇之悲,却也不乏‘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的真情切意,也非全如容若想得如此无情。”
容若闻言,眼中明显地有些失神。片刻后,才慢慢道:“那么照梁汾所言,古往今来,这帝王家的情爱,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在我看来,不会有十分真,毕竟帝王眼中,自是无人能与这天下河山平起平坐。”顾贞观沉吟半晌,又道,“然而纵是如此,却也不会全然是假。汉宣帝刘询,即位之后仍心念立平平民发妻为后;明孝宗朱祐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