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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爱情没什么不能干的。”
“我可没揍过谢渊,你敢揍唐傲天?”
叶凡立刻露出一脸“哎哟咱们哥俩说个笑话不要那么认真嘛”的表情,莫雨懒得理他,反正这个师兄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像话已经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简直熊出花样熊出水平熊出新境界。
虽然穆玄英也时常很熊,但跟叶凡比起来,他家毛毛简直比稻香村的果子狸还乖。
“我女儿是你亲传弟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婚姻生活?”叶凡简直要捶胸顿足了。
“担心?”莫雨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我是担心她打不死对方,还是担心莫愁不能从精神上碾死对方?”
“你倒是跟糖糖和笑笑加在一起似的那么牛,现在还不是孤单单死情缘。”
“我死情缘跟我不够牛有半文钱关系?”
“我的意思呢,”叶凡一胳膊把莫雨拽过去,“小雨啊,你得努力多活几年,至少你也试试儿孙满堂都来喊你师公的感觉嘛。”
“这个啊。”莫雨顿了顿,“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莫雨去世前虽然没能被徒孙叫上一句师公,但至少看到了两个弟子生活美满,还抱了抱莫愁刚出世的小儿子。
他最后的时光充满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病痛,自出生起便伴随着他的剧毒与咒印,以及年青时征战留下的暗伤让他整夜都无法入睡。但即使如此,莫雨却从未流露出丝毫痛苦或者阴郁的神色。
恰恰相反,他的生活跟之前二十五年的平静随意没有任何区别,去世的那天清早,他甚至还独自在落星湖边散步。尽管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话,但那天看到他的人都认为,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天而已。
他独自一人死去,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按照莫雨生前的愿望,叶唐甜与莫愁将他的骨灰带回稻香村,撒入那条清澈的河流。一同被倾倒的,还有许多年来她们从莫雨桌边带走的散碎纸偶。
其中一只淡蓝色的果子狸,形态灵活可爱,其上只写了一首古诗的前半首。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确定很多人想揍我,可惜这是网络啊哈哈哈。
代表忠贞的茉莉,代表婚姻的桃花,代表了吉祥的桂花,还有少谷主最后平静的二十五年与他最初的二十五年,大概写出这些我也就成功了。
《诗经 · 唐风 · 葛生》是一首非常有名的悼亡诗,但是最后那首没有写完的《庭中有奇树》,也算是他们的团圆了。
☆、章之九·穆玄英
穆玄英站在河边。
河水清澈沁凉,能看到河底细腻的白沙与圆润的鹅卵石,有飘荡的水草从石缝中伸展出来。偶尔会有鱼群游过,长长的尾鳍温柔的扫过飘摇的水草,在水面激起轻微的涟漪。
他长久地注视着它,这只是一条没有名字的河流,他也只是在路过时偶然驻足,它对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这样的一条河,这样一条每个村落每个城镇都会流经与它相似的河水的河流,最终也会同其它所有的河流一起,奔行向东,彼此交融,汇聚成海。
那其中,会有一条流经稻香村的河,那一条带着他漂过死,漂向生的河。
会有一个瘦小的孩子站在河边,用石头和树枝拦一个小小的堤坝,将载着他的木盆拦下,对着他露出好奇又开心的笑。
他其实已经不记得小雨小时候的样子了,那些年他们漫山遍野地疯跑,大声地笑或者嚎啕地哭,婆婆给的肉包子和稻香饼是谁都不想让给谁的美食,小雨总是抢了他的布娃娃扔到他够不到的地方,然后看着他哭的满脸泪水一个人扑哧扑哧地笑。
不过最后小雨总会把布娃娃塞回他怀里,还会递给他小雨偷偷留下的肉包子,看着他吃包子的时候会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那个时候,幸福很平淡,烦恼很微小,快活的简直像上辈子。
穆玄英原本以为,自己会和小雨白头到老,直到有一天他拿不起重剑,眼睛浑浊头发花白,牙齿松松摇落。他会看着小雨死去,然后亲自为他们的墓碑刻字,直到一切做完,他也可以坐在摇椅上,对自己说,好啦,现在可以去找小雨了,然后闭上眼安静地睡着。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像父亲一样。
他实在太像自己那个已经丢失在记忆里的父亲了。
穆玄英解开背在身后的重剑,蹲在河边掬起水洗了把脸,对着河水里的自己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笑容。
有的老人说,人死后灵魂会顺着河水流走。
一直向东,一直向东,有的灵魂会飞到天上,伴着雨水回到地面。
莫雨的影子落在水面,穆玄英给抓了包,缩头缩脑地转过头冲莫雨傻笑。
“热了就在树边歇一歇。”莫雨同样蹲下身掬起一捧水,黑色丰茂的长发自肩头垂落下来,发尾落进水中,与柔软的水草缠绕在一起。
穆玄英伸手将莫雨的长发拢成一束,也不松开,就这样握在手中。
“小雨哥哥,就像河水一样啊。”
“这是什么形容。”莫雨转过脸,苍白瘦削的脸颊没有半点血色,微微笑的时候眼角因为长久的奔波与疲倦而生出浅淡的纹路。
但是非常好看。
每一次都会让他怦然心动。
“毛毛。”莫雨洗过脸,将手浸泡在沁凉的河水中,“烟传来消息,说……”
“小雨哥哥。”穆玄英打断了莫雨即将出口的话,“我们回稻香村吧。”
我们回稻香村吧。
我们不要再这样奔波了。
我们再也没有时间了。
莫雨没有回头,只是放在河水中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耳边只有嘈杂单调的蝉鸣与河水轻快流淌的声音,莫雨与他的呼吸都平静的为不可闻,然而有那么一会儿,穆玄英以为莫雨会生气会发火会恶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然而没有。
莫雨只是点点头,与他一起牵着马,向树林外走去。
夜幕时他们在一处村落借宿。屋子里是用土盘成的炕,鼻尖萦绕着泥土的腥气,枕头中塞着荞麦,粗糙的布面磨得人生疼。
穆玄英看着莫雨睡着的侧脸,他不能猜测莫雨是不是真的已经入睡,他只是想这样看着莫雨,仿佛就能够填补之后空余的时光。
他现在,不太能想象如果下午时分莫雨真的生气会发生些什么。
他或许也会怒火冲天,毕竟他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那一个。他可能会丧失理智质问莫雨为什么他不能平静地度过最后那一点可怜的时光,他可能会握着莫雨细瘦的手腕哭泣崩溃说他不想死但是没有医者能够救他他很害怕。但不论发生任何事,最后他的小雨哥哥一定会抱着他安慰他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这太可怕了,只要想想都让他难受。
他们一起流浪时,时常要做繁重的活计才能换来勉强果腹的食物。他们从这个村子走到那个小镇,从那个小镇走向下一座城,就像两艘在风雨里即使随时都可能倾覆也要紧紧绑在一起的小舟,随着水流东飘西荡。
那时他一心想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侠,这样他就可以保护他的小雨哥哥,也可以保护很多像他们一样流离失所的人。
只是到头来,总是让莫雨伤心难过,也是他。
穆玄英呼出一口气,将莫雨揽在怀里。
“我爱你。”
声音里的温度随着冰冷的空气快速流逝了,唯独怯懦而又甜蜜的心情被保留下来,像深埋在灰烬中最后一点燃烧的火焰。
他们抵达稻香村的时候,已经是夏末季节。曾经被山贼焚毁的村落已经有了新的村民,村外的梯田依然整齐,探头探脑的果子狸从稻谷堆中露出黑黝黝的眼睛,村口的水车簇新,有成群结伴的孩童在树下你追我赶地跑过。
穆玄英跟现在稻香村的村长说了一通关于“兄弟二人历经战火放马归山隐居田园”的故事,不完全是谎话,穆玄英说的格外理直气壮诚恳感人,直到村长感动的老泪纵横召集了村民帮兄弟俩重建了房舍。
就在过去阮氏居住的地方,如今也不过是一片荒地。
房子建成的那天莫雨在厨房烧菜,香气从村尾飘到村头。穆玄英跟一群小孩子蹲在厨房门口,院子里挤挤挨挨摆了几张圆桌,热意蒸腾,锅碗瓢盆的碰撞与村人的喧哗吵嚷的让人心烦。
穆玄英嘻嘻哈哈照看着一窝子小萝卜头,靠在门边看莫雨的模样。
原来,他们那些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