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一路走到村口,谁都没有说话。吴邪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黑瞎子更是没有主动和他说话的打算,就只是沉默地往前走。
眼看着就要出了杜家山,吴邪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停下脚步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叫他小王爷?”
黑瞎子扑哧一笑:“你果然还是问了啊,我还当你不想问了呢。”
“……”
他笑了一阵,忽地面色一凝:“吴小公子,我且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张起灵?”
吴邪想了想,别开眼睛不去看他:“我与他的事不是都告诉你了?他救过我的命。”
黑瞎子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些事他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要求你有所回报。张起灵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上危险重重,他没有闲暇去关注别的事物。你这一番苦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兴许还会成为他牵绊,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正经严肃,与他素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大相径庭。吴邪只听得心头一沉,呆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黑瞎子把脸一变,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全在你。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再去追问他,他那个人你也知道,肚子里的肠子比九曲黄河还要曲折,你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吴邪勉强点了点头,抱拳道:“我不送了,你慢走,后会有期。”
黑瞎子摆了摆手,也不再说什么,只身一人往村外的路上走远了。
转眼到了岁末年终,吴邪掐指一算,离家竟又有两个多月。为着给张起灵养伤,三人在这村子里也住了约摸半月,此时年关将近,却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去,今年的除夕只得在这穷乡僻壤将就了。胖子四海为家惯了,又是孓然一身了无牵挂,在这里还有云彩日日陪伴,早就乐不思蜀。吴邪虽然思念远方的亲人,可眼下也没有办法,况且还有个张起灵在身边,总算不至于太过难捱。
自那日黑瞎子走后,吴邪心里就没有一刻轻松过。那人语焉不详的寥寥数语,却昭示了他与张起灵截然不同的两段人生。在此之前他从未认真细想过,张起灵这一路跟着他们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曾追问他处心积虑找鬼玺究竟要派什么用场。在他过往听过的故事里,江湖中人大多活得洒脱,萍水相逢若是相谈甚欢便能引为知己,日后两肋插刀都不在话下。至于对方的身世来历又何必追根究底,所为的不过是性情相投而已。因此不管张起灵是落魄王爷还是张启山的后人,哪怕就只是个流落苗疆的孤儿,对于吴邪来说并没有多大分别,然而他却无法对黑瞎子的话视而不见。只要一想到那人今后不知还要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遭受多少磨难,吴邪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疼得发苦。
张起灵对于他的疑惑和紧张浑然不觉,自醒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更闷了,往往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镇日里不是仰头望天就是看着远方发呆,神色越发淡然,好似心思已经不在人间。唯一让吴邪觉得欣慰的是,他的伤好得很快,没过几天就能够行动自如,脸色也好了很多。吴邪也曾问他往后有什么打算,是否愿意和自己一同回临安,张起灵总是默然不答,眼神却变得越发深邃,仿佛藏着天大的心事。看他这样,吴邪也不敢多问,只能陪着他一起发呆。
好歹熬到了除夕,村子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虽不十分热闹,却也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云彩一大早就下厨做了一大锅馎飥,到晚间便欢欢喜喜给他们送了来,说是冬馄饨、年馎飥,就算出门在外,这年节的规矩可不能破。
乡下生活清苦,一年到头也就这两天能吃上几顿荤腥。吴邪看着碗里漂浮的几块肥肉片,知道这是主人家的一片好意,便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心不在焉地也没尝出什么滋味。张起灵动都没有动,只是盯着面前的汤汤水水出神,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孔,什么情绪都看不分明。
吴邪把那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哥,这是年夜饭,多少总要吃一些。若实在不合胃口,等你伤好了咱们再去县城里打牙祭。”
张起灵转了转眼珠子,默默地捧起碗,抬头说了一句:“嗯,你也吃。”他向来吃得素净,这碗馎飥又是肥肉又是葱蒜,想来是不合胃口的,可他却毫不在意,只管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仿佛食不知味。
吴邪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张起灵吃饭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中人,虽然吃得不多,但每一口都细嚼慢咽,模样十分斯文,又像是每一口都是最后一餐,吃得分外仔细。吴邪总会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和经历,能让一个人连吃饭都这么与众不同。
胖子拎着个陶罐推门进来,一看到他们两人就哈哈大笑:“我说二位是怎么回事?这是过年呢又不是出殡,怎地神情如此苦楚?你们在家时也这样?”他虽为人耿直,心思却十分通透,这几日将吴邪与张起灵的闷闷不乐看在眼中却不说破,此时逮着时机,便一路说了下去,“生死大劫咱们都闯过了,什么事不能等过完这个囫囵年再想?就算有天大的事,这会儿也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过完年咱们三个商议着解决。”说完便把那陶罐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摸出三个粗瓷大碗并几个油纸包。
吴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忙活,那陶罐中不出所料装的是酒,盛在碗中琥珀色的一汪,闻着还有一股药香。那几个油纸包里装的是宵夜果,炒栗子也有,银杏萁豆也有,各色糕饼也有,其中竟还有一包是卤牛肉,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
胖子将酒斟了满碗一一推给他们二人:“这是屠苏酒,照规矩当由年少的人先饮。咱们虽是江湖中人,这过年了也要互相说个吉祥话。你们俩倒是谁先喝啊?”
吴邪暗道这闷油瓶子和我三叔一个年纪,难道还他先喝么?想着便叹了口气,将那碗酒一饮而尽,说道:“只愿咱们兄弟三个身体康健,一年长似一年。”
胖子叫了声好:“这就行了,咱们这是在过年,都给胖爷高兴些。”
他说完就去看张起灵,谁知那人只是不动,见他看过来只缓缓摇了摇头。
胖子正想调侃两句,转眼却发现吴邪也盯着自己,不禁大惊道:“不至于吧,难道张小哥你……”
吴邪点头:“确实该你喝了。”
胖子目瞪口呆地愣了片刻,见二人一脸认真都不像在说笑的样子,便嘀咕了一声“他娘的胖爷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随后将碗里的酒喝了,也说了两句吉利话,复又说道,“小哥你可得报上年纪,拿出个凭证来,不然胖爷我可不轻饶。”
张起灵默默把碗端起来,略一思索后说道:“若是张家楼内的文书记载无误,我便是张启山之子。”他顿了顿,又说,“芸娘腹中那胎儿应就是我,今年已四十有三。”
胖子正夹了一块卤牛肉要往嘴里送,听了这话手中的肉“啪嗒”一声落在桌上,张开的嘴却无论如何合不拢了:“你……你说什么?”
张起灵只顾着喝酒没有说话,吴邪接道:“小哥说,他是张大佛爷的儿子。”
闻言胖子把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也似,“乓”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拍案而起:“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
张起灵喝完了酒,抹了抹嘴,一五一十将他那日与吴邪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胖子垂首听完又坐了回去,叹道:“你既将此事告知,可见也还拿我当个兄弟,胖爷我就不和你计较。如此说来,你是要去那张家楼里找自己的东西?亏了小吴还提心吊胆犹豫许久,生怕得罪了九门各家。”
吴邪生怕他再追问下去坏了气氛,忙摆了摆手道:“大过年的,这事不要再提。今天既然是除夕,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吃喝守岁,总得找点乐子。”
胖子嘿嘿一笑,又从怀里摸出一把东西:“这还用你说?胖爷都准备好了,你看这是什么?”
吴邪探头一瞧,见是五个木骰子,一面涂黑画着牛犊,一面涂白画着雉鸡,当下心中有数:“胖爷这是要赌一把么?可现下我身上没带着钱,恐怕……”
“你们都是有身家的人,胖爷也不怕你们赖账,没钱只管欠着,日后再还也不迟。”
岁夕聚博,谓之试年庚,银钱的输赢不过是小事,赌的便是来年的运势。吴邪见张起灵没有拒绝,自己也多日不曾玩了难免手痒,便掳起袖子就要掷头一把。
“等一下,”胖子握住他的手腕,“咱们可说好了,不许用武功,也不许用机关,输赢全凭运气。”
吴邪笑道:“这还用你说。”说罢便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