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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阿四点点头说了一声“好”,指着几个精悍手下道:“你们几个带上吴小公子,哑巴张你带上王大侠,我们进去看个究竟。其余人留在此地小心防范,若是有人来便隐去行踪,切莫让人发现了。”
他话音刚落,郎风和华和尚就推着吴邪向密道里走去。尽管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邪就算是再不甘愿,也只得壮起胆子进入密道。
一行人走了二十丈左右,外面的光线已然透不进来,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郎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火折子,照亮了前方大约数尺距离。果然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只有个巨大的铁绞盘横在那里,显得十分诡异又突兀。
陈皮阿四从后面转了上来,探头看了两眼便转向吴邪笑道:“吴小公子,机关术可是你的家学,这张家楼的机关也都是令祖父的手笔,少不得要让你多费心了。”
吴邪哼了一声,把双手连着枷锁抬至他眼前,冷冷说道:“解开。”
陈皮阿四倒也痛快,从袖中摸出钥匙给他解开束缚,又向后一指胖子和张起灵:“去吧,可不要耍什么花样。”
吴邪搓了搓红肿破皮的手腕,从郎风手中又接过一个火折子便走到绞盘跟前。那物乃是生铁浇筑而成,上面锈迹斑斑,显然是多年未曾打理过了。吴邪伸手推了一推,只觉得彷如蚍蜉撼树,任凭他使尽了力气也纹丝不动。他想了一想,移步走到那绞盘背后仔细观看,摇曳的火光中只见若干锁链盘旋环绕,打造得十分精巧,只是在那些铁索与绞盘的连接处有一个巴掌大的缺口,却似有个关键的机括不翼而飞。
吴邪心道一声原来如此,抬头对陈皮阿四说道:“这里尚缺少一个零件,看形状和那个罗盘差不多大小,你且拿来我试一试。”
陈皮阿四犹豫片刻,料想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罗盘扔了过去。
他准头极好,那罗盘只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就落入吴邪怀中。吴邪将罗盘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看准位置插入缺口之中。
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绞盘绞动铁索的声音过后,一道巨大的石门从吴邪背后缓缓升起,扑簌簌落下许多经年的灰尘,呛得吴邪不住咳嗽。那里面似乎是个十分广阔的空间,只是火折子的照亮范围实在有限,一时也看不清究竟有些什么。
就在那石门升起到一人多高时,站在陈皮阿四身边的张起灵骤然出手,一道迅疾无伦的掌风堪堪拍在吴邪腰间,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只是将他推入门中却并没有伤他分毫。随后又听到胖子暴喝一声,猛然将手脚之上的镣铐挥向身旁数人。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摆脱了束缚,几人猝不及防之下便着了道儿,一时被他甩出的镣铐缠住。
那陈皮阿四似也没料到此番剧变,正在错愕间就看到张起灵翻手一掌又向他袭来。他虽惊不乱,也是翻手一掌迎上,甚至还有功夫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却不曾想这一掌相交之下,两人身形都退出几步,只是陈皮阿四嘴角竟见鲜血痕迹,显然是吃了个闷亏。只听他恨声道:“小贼,瞒得我好苦!”再欲合身而上,却被从旁窜过的胖子直接撞了个正着。
那胖子本就身高力状,又憋了数日的怨气,这一撞便犹如山中的野猪踢翻了路旁的耗子,只把这身材干瘦的老头撞得在空中滚了两三圈,整个人直直撞在一旁的石墙上,发出人肉和石壁碰撞的声音,令听着无不毛戴。
胖子与张起灵也不恋战,趁在场数人还不曾反应过来便抢进石门内。然后就见张起灵在墙后不知怎么一动,重逾千斤的石门就在门外一片惊怒声中直直砸了下来,将通道再度堵上。
人间自有江湖在,众生飞蛾扑火来。机关算尽圣贤智,大浪淘过不世才。神秘莫测的张家楼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内中又深藏着何种玄机,且看下回。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19(上)
十九、绢写黑诗无限恨
厚重的石门轰然落下,将陈皮阿四等人的怒吼叫骂悉数隔绝在外。
胖子靠着石壁大喘了几口气,嘿嘿笑了起来:“张道长果然非凡人也,这一路上装得和真的似的,莫说陈皮阿四那老东西,就连胖爷我也险些给你骗去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过奖。”
吴邪将手中将要燃尽的火折子丢在地上,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灰尘,语气不善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劳烦二位拨冗给我解释一下。”
“这不明摆着嘛,”胖子重重拍了一下那道石门,“那姓陈的老东西也要打张家楼的主意,偏巧那两样关键的物事都在他手中,小哥虽然打听到了具体位置所在,可没有那两样东西还是进不来,这才不得已跟他合作。不过这里到底是你们九门的根基,就算看在小吴你的份上也不会任那伙响马肆意妄为,小哥你说是不是?”
吴邪啧了一声,蹙眉道:“这我就不懂了。黑金古刀是从我三叔那里取来的,罗盘也是你从齐羽那里要来的,早知这两样东西这般要紧,为什么还要送回陈家?”
张起灵似乎犹豫了一下,闷闷地答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如此重要。”
吴邪忍不住地想笑,心说你个鬼神莫测的闷油瓶子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可转念一想,不由得又是一怒:“等等,这事儿你告诉了胖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起灵扭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暗示过你了。”
“什么?”吴邪一愣,默默将这些日子以来那人的一举一动回忆了一遍,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连个眼色都不曾对他使过,哪里分辨得出什么暗示,“……骗人也要有个限度,我连你什么时候和胖子串通好的都不知道,你是暗示给牲口看的啊?”
胖子闻言哈哈大笑:“说得好,可不就是给牲口看的。”
吴邪细一思索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但现下刚刚摆脱了陈皮阿四那伙人,又明白了张起灵并不曾背叛自己,心情大好,便也不和胖子计较,只一门心思腹诽着那只厚此薄彼的闷油瓶子。
“呵。”
虽说此地还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但吴邪确定听到了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从张起灵的方向传来。那人虽说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却一贯表现得少年老成,从未展现过爱玩爱闹的烂漫天性。此时这一句玩笑一声轻笑,倒像是剥去了冷硬的外壳,露出内里鲜活的本质。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这大半月来的委屈和愤怒也都不算什么了。
三人说笑片刻,歇息了一阵,等气息平复,精神也养足,便开始摸黑往前走。
这石门之后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和外面那条密道一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吴邪虽然明知张起灵和胖子就在身边,仍免不了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和踽踽独行的自己。若不是胖子偶尔的插科打诨,他都想就此停住不再走了——天知道前方是不是还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或者有着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
一只微凉的手掌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他手背上试探了一下,见他没有躲闪便顺理成章握了上来,带着薄茧的掌心贴住他的五指,轻轻捏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就算现在目不能视物,吴邪也知道那是张起灵。他似乎并未被四周的黑暗所影响,依旧走得步伐坚定不紧不慢,吴邪被他这样牵着,一颗心竟也奇迹般地安定下来。从指掌相贴处传来的温度比自己略低一些,可就是这一点温度却让吴邪浑身都热了起来。张起灵的手和他自己的一样,都是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照理说并不会引起什么不恰当的遐思,但吴邪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被这只手松松握着就觉得一阵面红耳赤,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跳也变得有些不正常。好在对方似乎也和他一样紧张,不多时掌心就泛起一层薄汗,这让他多少感觉好受了一点。
三人向前走了约摸小半日光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从一个极为深邃的山洞中走了出来。
前方看上去像是一片山间谷地,地上覆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能看到枯萎的草木夹杂其间。
三人见是这般光景,两边又都是陡峭的山壁,便商议分头探探这片谷地究竟有多大,内中还有些什么。一探之下却发现此地竟是被一片被合围起来的山谷,除了来处的那个山洞之外并无其他入口。两旁山壁之上凿山为屋,错落有致地建了不少房子。
此时日已西斜,三人经过这一天的折腾都是又累又饿,也没有心思再去细究,先在那些山壁上的房屋中找了一间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