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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落落大方地笑了笑,露出两颗白生生的小虎牙,甚是娇俏可爱:“我叫明湖,那两个姐姐叫做迎雪和丝雨。”
胖子拍着大腿赞道:“果然新月楼的姑娘就是不同凡响,连个名字也不落俗套。”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摸了骰子出来,要与明湖划拳喝酒。
明湖年纪虽不大,应对起这种场面来却也是个中老手,只将袖子往上卷了一卷,便与胖子“一五、二十”地喝在了一处。
迎雪与丝雨见他们两个玩上了,也笑盈盈地在吴邪与张起灵身边坐下,抬起一双纤纤玉手为他们斟酒。
吴邪生平第一次离一个妙龄女子这么近,闻着她身上的脂粉香气,早紧张得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好在那名叫做迎雪的姑娘十分善解人意,一直都坐得端端正正与他轻声细语地话说,既不刻意往他身上贴,也不曾怠慢了他。
这新月楼的姑娘都不是庸脂俗粉,不仅容貌身段要一等一的好,每个人还需怀有一技之长,或是琴棋书画,或是诗词歌赋。那迎雪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谈吐举止非常文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吴邪与她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竟也放松下来,只觉得这名女子满腹锦绣,妙语如珠,心中不禁起了那怜香惜玉的念头,暗自可惜这么个知书达理的佳人却是红颜薄命,居然沦落风尘。
酒过三巡,他们这两对四人各自其乐融融,却唯独苦了坐在张起灵身边的丝雨。那人打从姑娘在身边坐下就开始仰头看着房梁,对于咫尺之遥的娇声软语闻若未闻,比寺庙里的菩萨金身还要冷硬无趣,直把个美貌佳人当做透明。丝雨又是温言劝酒又是讲笑话,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张起灵自始至终连看都不曾看上她一眼。最后丝雨也没辙,只得陪他就那样枯坐着,粉嘟嘟的小脸上表情泫然欲泣,定是从来没有伺候过这般不解风情的客人。
从傍晚一直玩到月上中天,胖子一张大嘴咧到了耳根就没合起来过,明湖虽说酒量也是不弱,但又怎么比得了他这样的粗豪汉子,早就被灌得俏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胖子看看时机差不多,一把打横抱起明湖,丢下一句“我先回房,你们随意”就走了,看他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想来那明湖姑娘今夜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胖子和明湖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冷了下来。迎雪一双盈盈杏眼看住了吴邪,双颊微红,眉目含情,个中意思不言自明。
吴邪只慌得出了一身白毛汗,目光闪烁就是不敢去看那姑娘,猛然瞥到张起灵依旧望着房梁发呆,身旁丝雨苦着一张脸几乎快把衣角揉烂了,赶紧站起来抱拳道:“天色不早,二位姑娘也早些歇息吧。”说着拉了张起灵起身,又从腰间摸出两封银子递给她们。
迎雪与丝雨也不坚持,双双道了谢接过银子走了。只是那迎雪好似有些舍不得,又回头看了他好几眼,目光含怨带嗔。吴邪转过身子只当没看见,一直到她们下楼方才松了一口气。
张起灵总算不再仰着头装石像,垂首轻轻叹了一口气。
吴邪料想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景,不禁苦笑道:“都是那死胖子出的好主意,下次再这么着看我不把他捆起来。”
张起灵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去睡吧。”
吴邪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随后两人各自回房安寝不提。
三人在这新月楼里又住了几日,胖子自那夜过后食髓知味,每天按照水牌轮换着叫了姑娘上来,不是饮酒作乐就是纵情云雨,乐不思蜀。吴邪对他的邀请敬谢不敏,整日里就关在房中陪张起灵望天发呆,百无聊赖。他深知这些江湖游侠都是过了今日没明日,讲究的就是一个及时行乐,倒也不好横加阻拦,只是反复提醒他不要忘了正事。
如此大约过了五天,第六日一早,胖子犹在抱着姑娘睡得昏天胡地,却有个伙计上来敲门,说是楼主有请。
吴邪心知是曹镖头打通了关窍,不敢耽搁,立马踹了门把胖子从温柔乡里拖出来,叫上张起灵一同去面见新月楼主。
那伙计带着他们在园子里兜兜转转走了一刻钟,穿过一丛甜香扑鼻的桂花树,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个波光粼粼的内湖,清澈如镜。环湖建有廊、轩、亭、榭若干,夹岸更有叠石曲桥数座,疏密有致。那伙计脚步不停,穿廊过桥,将三人带到一扇写着“舫轩”的门前站定,轻轻叩了三下:“吴家小公子来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个女人懒洋洋的声音:“进来。”
那伙计推门请他们进入,自己躬身退下,将门从外面带上。
吴邪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异香,紧接着眼前一花,却是屋内挂了三四层珊瑚珠的帘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帘后隐隐可见一张软榻,上面躺着个人,另有一人侍立在一旁,都看不清长相,只能依稀分辨出身形十分窈窕,应是两名女子。
吴邪想到曹镖头说现任楼主乃是霍仙姑的女儿,论起来算是自己的长辈,他不愿失了礼数,忙行礼道:“小侄临安吴邪,拜上楼主。”
“嗯!”软榻上的女人应了一声,吩咐道,“既然是吴家贤侄,横竖不是外人,这些虚礼就一概免了吧。秀秀,你去把帘子打起来,咱们面对面说话。”
另一个较年轻的姑娘应了声是,随后珊瑚珠的帘子就被一层一层撩了起来,不多时便露出一张年轻的娟秀面容。那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生得清纯精致甚是美貌,眉梢眼角更带着一股媚意,却是令人看了十分舒服。
吴邪听霍玲叫她秀秀,又看到了这张面孔,心中明白这就是他幼时的青梅了,当下便对她微微一笑。
那霍秀秀显然也认出了吴邪,嫣然一笑后又对他扮了个俏皮的鬼脸,这才退回到软榻旁站好。
软榻上的女人正是新月楼主霍玲,看她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身材娇小,少女时代定也是个乖巧甜美的可人儿,只是不知现下是病了还是怎样,脸色略有些苍白,到为她又添了几分弱不胜衣的娇美之态。
霍玲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忽地笑道:“那年在潭州看到你,还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可见岁月不饶人。”
吴邪对霍玲全无印象,听她这样说一时没了词儿,只得含笑应道:“一别经年,楼主还是风采依旧。”
霍玲咯咯娇笑道:“你这张嘴倒是真甜,说吧,这次到新月楼是要出手什么东西?”
“不瞒楼主,小侄这些日子确是得了东西。晚辈见识粗浅,还望楼主有以教我。”说着,吴邪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将那份文书拿出来。
胖子会意,忙从怀中摸出那张羊皮双手呈上。
霍秀秀走过来取了羊皮递给霍玲,她粗粗扫了两眼便敛去笑容,坐起身来正色道:“吴贤侄,这样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吴邪道:“此物来得意外,恕小侄不能细说。虽说至今为止还未与人结下仇怨,但也在日前险些遭人窃取,想来觊觎之人不在少数。小侄心想留在身边总是个麻烦,因此便拿到新月楼来,看能否将之变卖,以绝了贼人的心思。”
霍玲沉吟片刻,颔首道:“只要吴贤侄能保证此物来路正当,我也不多问。只是此物恐与近几个月来喧嚣尘上的武林宝藏脱不了干系,可以当做个消息卖,至于能卖出多少价钱来,我也不好说,只能听凭天意罢了。你们可愿意?”
吴邪与胖子一听能卖出去自然是百般愿意,当即与她约定了交易的时间,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出言告退。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霍秀秀忽然扯住吴邪的袖子说道:“吴邪哥哥,你一回临安好多年,连封书信也不捎给人家,真是无情。”
看她迁怒薄嗔的样子异常可爱,吴邪不禁笑道:“你们家这不也搬到扬州来了么?却让我把书信送到哪里?”
霍秀秀顿足:“我不管啦,小花说你一直和他书信往来,我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好不公平!你这一趟既然来了就不许走,等卖了那东西,定要和我回家好好住上几天。”
吴邪现在满心满脑都是中旬的交易事宜,哪里还有心思去细想之后的事情,只得胡乱应了两句,拉着胖子与张起灵匆匆走了。
转眼到了九月中。
新月楼每月一度的买卖都要持续三日,第一日那份文书并不在在列,三人托曹镖头找了个包厢进去坐了,权当看看热闹长长见识。
进了包厢吴邪才发现,那盏灯并不是寻常的明瓦灯笼,而是个玲珑剔透的琉璃盏,内中一汪半透明的油脂并一根棉芯,到好似佛寺里的长明灯。放灯之处是一排向上排列的木格子,粗粗一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