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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忆阑蓦然睁开了眼,沉默半响,问道:“她把你当成了易容后的我,是吗?”
纪无心默默点头。
“看来她已经发现了我。”洛忆阑的眉间拢起一抹愁色,“我对她太了解,发现了我的踪迹,如果一直找不到我,她不会甘心。”
“但是,早晚会遇见,不是吗?武林盟主大会,她一定会去的。”
洛忆阑的气息一滞,半响才终是苦笑一声,“是啊,你说的对。早晚会遇见,但是,能多拖一刻就是一刻吧。”
纪无心沉默了,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他日再见,会是什么情景,她忽然不敢想象。
洛忆阑的胸口忽然一阵发闷,她沉沉的闭上了眼。这一次反噬再次发作,和听到萧青岚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萧青岚怎么会为了她离开萧影山庄,现在又在哪里?
就在两个人的心事中,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右使,客栈门外有一个姑娘想在这里投宿,一直不走,您看该怎么办?”
洛忆阑睁开了眼,看向纪无心,星眸满是疑惑。
纪无心解释道:“我怕来人打扰我们,便将这家客栈包了下来。”
“我明白了,你去处理吧。”洛忆阑挥了挥手。
“是。”纪无心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这时,她又听到洛忆阑在她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无心,记着我的话。”
纪无心的脚步一顿,心头有些苦涩,半响,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洛忆阑的话她记下了,只是,一份情,如果可以轻易放下,那就不是情了……
当纪无心来到门外,将门轻轻掩上,整理了下心情,方才看向眼前的男人,冷声道:“不是说了吗,这客栈我们包下来了,把她赶走就是。”
男子面现为难之色,“但她一直不走,又说大雪过后,路面难走,这荒郊野外也难找到借宿的地方,说只要能借宿,银子不是问题。”
纪无心眉心紧蹙,想了想才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门,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
纪无心刚走到楼梯口那里时,在看到那个女子身影时,她的脸色蓦然一变,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步,急匆匆的再次回到洛忆阑的房间门前,推开了门。
洛忆阑正倚靠在床头阖目休息,在看到纪无心又进来的时候,问道:“事情解决好了?”
纪无心急步走到床前,神情复杂,“圣使,是她来了。”
纪无心的话让洛忆阑的脸色蓦然一变,又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
“是。”纪无心点头,“圣使,属下该如何做?”
洛忆阑沉默半响,终是苦笑,“外面大雪难走,她要找借宿地方怕是也不容易,让她进来吧,你和我都不要出去就是了。”
“是。”纪无心刚要准备出去吩咐手下,却又被洛忆阑忽然叫住了。
“等等。”
纪无心转身,看向洛忆阑,只见她神情有些痛苦,似在挣扎着什么,不由有些担心,问道:“圣使?”
洛忆阑紧紧攥着被角,沉默许久,终是松开了手,对纪无心道:“你附耳过来。”
纪无心愣了愣,却也听话的附耳过去,当她听完洛忆阑的话后,神情惊讶,抬起了头,问道:“圣使,您真的要这么做?”
“嗯。”洛忆阑紧紧抿唇,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办……”纪无心心情复杂,站了起来,再度向门外走去。
纪无心走后,洛忆阑的手再度紧攥了起来,星眸闪现一丝光彩,却又很快黯淡了下来,轻喃道:“青岚……”
☆、江湖乱
夜色深沉,万籁寂静,偶尔传来外面的树枝被积雪压折而发出轻微的‘咔嚓’折断声响。
同乐客栈地字第一号房间门前,黑暗中,站着一个女子,她的手放在门上,作势欲推,却又放了下来。不知反复了几次,她终于轻轻推开了门,向屋内走去。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照在躺在床上的一个女子身上,女子似是睡着了,发出均匀平稳的轻微呼吸声音。
她悄悄来到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的容颜,她有些痴了,抬手轻抚女子的脸,轻声喃道:“青岚。”
洛忆阑从来没有想到她和萧青岚竟然会一再碰见,更不明白萧青岚怎么会也来到这个客栈,本是想避开萧青岚,然后找个机会离开,却终是控制不住对萧青岚的思念。
那一刻,她在想,这样一而再的相遇,是不是上天也在告诉她,她们之间的缘逃不开,扯不断……
所以,她让纪无心买通了客栈的掌柜,给萧青岚的饮食里下了幽冥教特有的无色无味的迷心散,这个药会让萧青岚沉睡过去,转天才会醒过来,却不会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
看着萧青岚沉睡的样子,洛忆阑的星眸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她的眼前模糊起来。
***
“璃儿,你在哪里?”十岁的萧青岚苦着一张小脸,在东方堡偌大的后山里到处寻找东方璃的踪迹,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和东方璃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划拳的时候她输了,只能当鬼去找藏起来的东方璃。连续玩了几次,她都没有找到东方璃,就只能一直当鬼,现在她又在找,却还是找不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到那些曾经听过的鬼故事,萧青岚有些害怕,她想回家了,却又想到东方璃还在某个地方等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寻找。
当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山风阵阵,响起如鬼哭一样的声音,树影摇晃,宛如鬼影飘摇,因为太过害怕,萧青岚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尽管如此,她却仍是不放弃寻找东方璃,一边抽泣一边在后山转悠。
当远处亮起无数火把的时候,萧青岚停止了抽泣,怔怔的望着从远处跑来的东方璃,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东方璃气喘咻咻的跑到萧青岚面前,在看到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歉疚道:“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我以为你不见了。”萧青岚抽泣着抱住东方璃,“你跑哪去了,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东方璃松开了萧青岚,拿出丝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才小心翼翼说道:“我一直等你,却一直没等到,后来觉得有些累了,就跑回家了。我以为你找不到我,就会回家找我。谁想到天都黑了,你还不回来,这才赶紧来找你,你会不会怪我?”
萧青岚愣了愣,当明白东方璃的话后,忽然猛地推开了她,一声不吭的跑走了,留下东方璃站在原地愣了半响,又着急追了过去。
“青岚,你等等我……”
***
洛忆阑拭去眼角的泪,星眸隐有光亮闪动,她记得那次萧青岚气呼呼跑回家后,她连哄带骗了很久,才让萧青岚消气。
从那以后,她记住了萧青岚的执着,如果找不到她,即使有多害怕,萧青岚都不会放弃寻找。后来,再玩捉迷藏的游戏时,她再也不敢随便跑走,让萧青岚找不到她,只因为她怕萧青岚哭泣。
这一刻,洛忆阑也终于知道,现在的萧青岚,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找不到她,就不会放弃。
被家人赶出萧影山庄,也是因为她吧……
只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和萧青岚相认,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复仇……
这件事情,她已经无法停止……
凝视萧青岚沉睡的面容,沉默良久,洛忆阑慢慢俯身,悄然在萧青岚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这个吻让洛忆阑的眼泪落了下来……
记忆悄然回到四年前的那最后一夜,轻声低喃:“青岚,原谅我……”
轻浅一吻后,洛忆阑静静看着萧青岚,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呆了许久。
当天近黎明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再次看了沉睡的萧青岚一眼,再没有任何眷恋,转身离开了……
青岚,来年陌上花开,我等你来……
那个时候,便是你我真正面对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