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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之九
“少恭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尹千觞笑道：“就好比这喝酒吧，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喽。”
“千觞……”王莉看着尹千觞，却是被他眼眸中映出的深情与坚决震撼了，一时不知如何答言。再看身侧，本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却是发现风晴雪依然贴着墙根溜走了。风晴雪见王莉看过去，一边偷笑一边指了指他家大哥。顿时王莉一囧，刚刚那种莫名的气氛似乎消散不少，这才开口：“千觞不是才睡下，扰了千觞休息，却是在下的过失。”
“哪里哪里，是我酒虫发作睡不着，这才起来找酒喝。”尹千觞一摸鼻子，神色变得有点谄媚：“哎，少恭，你上次酿的酒可真不错，还有没有？”
王莉有些庆幸话题终于正常了，再这样下去说知道该说点什么啊……于是摇头：“只得青玉坛那些 ，莫非千觞已经喝完？”
尹千觞顿时显出一副极为可怜的神态：“没了？那般佳酿，这不是要让我想上一辈子么。少恭你再为我酿些可好？”
王莉这个一贯迟钝的娃，也听出了这话的深意。
我愿意喝一辈子你酿的酒。
你可愿为我酿一辈子的酒？
王莉本想拒绝，但说出的话却莫名变成：“千觞所求，自无不允。”看着尹千觞蓦然显露出的欣喜，心中一软。罢了，随他去吧。这尘世如此寂寞，有个人陪也好……
一晃数日过去，除了尹千觞留下来照顾王莉以外，剩下的人再次踏上了寻求的道路。临别之际几人都要王莉莫要放弃，让尹千觞好好照顾她。
其实王莉觉得有尹千觞照顾也好，自从入冬以后，渐渐觉得灵力衰竭，用不出法术外加身体经常不听指挥，生活颇有不便。更何况就算无事，你能想象欧阳少恭在河边拎个大木棒敲打衣服？欧阳少恭点火做饭却把头发烧着了？因为有灵火存在，王莉十分怀疑欧阳少恭能不用法术点着火么。如此种种想想都觉得囧，也确实需要旁人照顾。
本来王莉觉得没必要事事亲为，雇个人来做这些洗洗涮涮、烧饭拖地的事也就行了，但是尹千觞不答应，非说那些人哪里能接近王莉，一定要自己来做。本来王莉还担心尹千觞能否做好，别又喝的大醉，把她给忘了。谁料尹千觞虽然仍是日日喝酒，却再未喝醉，每日东忙西忙，处处细心周到，无有不好。甚至要王莉说，反是太好，让人觉得……越发难以放弃。
王莉虽然素来薄情，也不怎么相信爱情，可也不是感觉不到别人的感情，像尹千觞这般付出，便是块石头也要被他捂热了，更何况王莉一个大活人。王莉一直告诫自己，这不过一场游戏，逢场作戏便罢，游戏人物不可认真；也不断对自己说尹千觞所爱究竟是欧阳少恭还是她这个虚假的影子尚未可知。却是仍然耐不住尹千觞对她的好，渐渐沉溺下去。
待得又是三月过去，春节将至，天气也是越发冷了。尹千觞知王莉身体渐弱，不耐得冷，又是添置了不少厚衣物，把他裹成个圆球状方才罢休。
这一日正是除夕，一大早风晴雪就出现在院子里，看见王莉穿的里三层外三层，还披了件厚重的披风才出得卧室门，正不厚道的偷笑呢。
“晴雪，”王莉无奈，“怎不见百里少侠？”
“苏苏和红玉姐回天墉去了，兰生带着襄铃回家去见父母了，我来看看大哥和少恭。”晴雪嘻嘻一笑，“大家说过两日再过来看少恭。”
王莉听得也是一笑：“小兰也离嫁出去不远了啊，真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怅惘。”
“说来妹子和恩公的好事也是近了吧？”尹千觞插嘴。
“嗯……”晴雪左脚在地上划圈圈，“等少恭好了，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自是极为应当。”王莉点头。
“呦，妹子害羞了，”尹千觞故作不满，假装抹了把眼泪：“那大哥呢，真是有了夫君，大哥扔过墙啊。”
“哎，”晴雪露出个极为天然的疑惑表情：“大哥是大哥，苏苏是苏苏啊，怎么会不要大哥呢？”
一阵笑闹，风晴雪和尹千觞去收拾准备年夜饭，王莉本也打算帮忙，却被千觞按在屋内椅上，“我的先生呦喂，您就别添乱了？”然后获得了唇上一个安抚性的轻吻。
说来这一阵，每天被尹千觞搂搂抱抱、亲亲吻吻，王莉竟是已经习惯的连反抗都没了。人的体温真的是很温暖，让人提不起反抗的力气。
年夜饭之后，晴雪买了许多烟花，拉着王莉和尹千觞去街边放。
小姑娘抱着一堆烟花开心的跑到街口一个一个开始点，尹千觞拉着王莉走到不远处驻足，看着夜空中夺目的烟花。
然后便是一个吻，深切而温柔……
王莉突然想起几句话：
那一刻，心中满溢的不是喜悦
而是从来未有过如此深刻的知道，终有一天我要失去他了
这温柔和清醒，珍贵和无可奈何
像一朵盛开万年的花瞬间凋落，像一首一旦唱响便不能结束的歌
一生只得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有
待得第二日清晨起床梳洗之后，尹千觞在王莉手心放下了一个泥人，“我手艺可没妹子好，做的粗糙了些，少恭勿怪啊。还有样东西我放桌上了，你等等自己看。”尹千觞推门而出，说实话怎么看都有点逃跑的意味，“出去喝酒喽。”
千觞这是……不好意思了？王莉失笑，看向手中，手心的泥人并不像尹千觞所说十分粗糙，恰恰相反，做得极为精致，一件黄裳，长发挽起，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琴横于身前，一眼便可看出这是欧阳少恭……或者说是王莉。王莉小心将泥人收于衣襟，虽然千觞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这个泥人代表的含义。
王莉走到桌前，揭开包裹的淡青色绸缎，一把七弦琴，白玉为身，冰丝为弦，仅是看着便知是把好琴。王莉突然想起前十来日，尹千觞神神秘秘的，一天也不知在捣鼓什么，就是经常看到手上有伤痕……莫不是尹千觞亲手做的？
王莉微微抬头，合起双目，叹息了一声，最终做下了一个决定。
当晚，尹千觞安顿好了王莉，正要回自己屋休息，却被王莉拉住。
王莉将早上获得的那个泥人放入尹千觞手中，并未说话，仅是定定的看着他的眸子。
你可明白？这是将我交给你。
是，我明白。
当晚，尹千觞没走……
一晃快一年过去了，又是秋天，白帝城已是满目红叶。
这一年中，主角几人来过数次，但却是未曾寻得救回王莉之法。
前几日王莉大病一场，将尹千觞吓了个半死。这几日终于好些了，便硬是拉着尹千觞出门走走。
“现下红叶正好，千觞可愿与我共赏。”
“哎呦，少恭喂，这有什么可看的。你病才刚好，这就要出门去？”尹千觞极为不愿。
“年年景色，皆有不同，难道千觞不愿？”
“败给你了，走吧，少恭。”千觞无奈叹气。
“把琴带上可好？”王莉笑道。
“行行行，都听你的。少恭说了算。”尹千觞抱上那把被取名为幻梦的琴，牵着王莉一只手出行。幸好袖摆甚大，要不还不知被别人怎么看呢。
白帝城依山而建，待上了最高一层，便可远眺长江东流。
见王莉有些喘气，尹千觞脱了外袍铺在地上，拉王莉坐在有墙打住避风的一端，靠在他身上，又把琴放在身前。
“倒是许久未曾抚琴了，千觞可有雅兴听再下一曲。”
“少恭有命，哪儿不听呢。”尹千觞伸出一只手拢了拢王莉被风吹散的碎发，又握住她的左手。
王莉并未抽出手来，仅仅是随意用右手弹了几个音。果然，气力不济，连弹琴亦是断断续续的了。
一曲终了，或许都不能说是一曲，不过零零散散几个残音罢了。
“千觞，走了好久我有点饿了，好想吃老徐家的金汤包。”
王莉进来胃口极差，难得说想吃什么，尹千觞自是无有不从。“少恭等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