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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出不了口,这是他早就预料好的结局。
张良在他身边跪下来。
“白凤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救了,对不起,我和二师哥没能救活他。”
他和颜路是在门口遇到白凤的,那个清丽的人影,远远地望着婚房里举杯轻饮的姐姐,笑得一脸迷醉。
受了一击百步飞剑,竟然还能挣扎着到了这里,他心中,有多爱这个姐姐,有多期待这场婚宴。
只可惜,他尚且来不及为自己的姐姐举杯。
最后,他是在颜路怀里,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我让他回鬼谷的。”
可惜,他已经不能回去了。
“他去了墨家。”
“去那里干什么?”
尽管早已猜出了答案,但卫庄还是要让张良亲口说出来,他要确定,眼前的男人对于白凤的死,是否真的感觉到切齿拊心。
白凤引开了墨家的所有人,还有盖聂。
张良说得很轻,可说到盖聂的时候,他是加重了语气的。
盖聂——
像悬崖上的石头砸进了深潭,溅起了很深的波澜,一圈一圈,摇曳着死亡的余韵。
我今天早晨,还在猜测,盖聂要怎么样,才能让墨家的人不插手今日的婚礼,现在,我明白了。
张良说。
“可我不明白。”卫庄笑了笑,他扯开白凤的衣服,惨白的身子上,是一条贯穿的血痕。
张良听得到卫庄唇边的呢喃:“百步飞剑,为什么,是百步飞剑!”
是啊,为什么,是百步飞剑?
可以是易水寒,可以是白雪,但绝不可以是百步飞剑。
剑出,路绝,再也没有了余地。
然而卫庄到底是卫庄,他并没有放任自己挣扎着悲伤的情绪中,抱起白凤,又突然放下,只是难过了片刻,就伸出手为白凤整理了衣衫,“子房,此事不要告诉公主。”
惊异于他的冷静,张良忽然有一些不忍了。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卫庄站起身:“劳烦子房,将他葬了吧。”
他的脸上,带着冷清的笑意,现在,他已经不再有难过,他还有他的计划,牵涉了太多的人,不能就在此时半途而废。
张良心里一颤,感觉是自己似乎是坠落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死地,没有希望,或者说,没有人给他希望。
抱住自己的双臂,夜风吹拂之下,似乎格外的冷,让人肌寒血凝,牙齿发颤。
低低应了一声,张良抱起白凤的身躯,好像沉了些,是还有对这个世界不舍的执念吗?
不知道。
悲伤化成了心中汹涌澎湃的河流,一直向前,绵延无际。
张良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师哥,伏念先是震惊,而后抓了他的手,要他带自己去看看,等看到了白凤的尸体,伏念才低下头,检查着白凤的伤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用看了,是百步飞剑。”颜路说,说得咬牙切齿。张良想,如果现在盖聂站在他的面前,他绝对有可能杀了那个男人。
“的确是百步飞剑。”颜路捋着胡须,似乎在盘算什么。
颜路终于忍不住,推开伏念给白凤整理衣襟,然后到一边,拿了铁锹,弯下腰开始挖坑。
伏念叹了口气,抬头问张良:“这件事,子房怎么看?”
张良冷笑:“我还能怎么看,我又不能现在杀了盖聂。”
伏念摇了摇头:“事有蹊跷,不要轻易下结论。”
“轻易?”张良语带轻蔑,“师哥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真是让子房钦佩,那师哥就慢慢下结论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伏念抓了他的手,“你急什么?”
张良笑了笑,“是不是只有公主躺在这儿,你才觉得急?”
伏念放开手,道:“不,我就是觉得事有蹊跷。”
“蹊跷,蹊跷,你脑子里全是这些,那你现在就马上滚,别在这儿看这些蹊跷!”颜路红着眼睛说,一下一下铲着土,眼泪落在泥里,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伏念叹了口气,“好吧,”然后看了一眼张良,“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赶紧走?”
张良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是。”
伏念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子房,卫庄呢?”
张良扭过头,沉声说:“他叫我把白凤葬了,还叫我不要告诉公主。”
颜路攥紧了手里的铁锹,一下比一下更深地铲着土。
伏念站直了腰,又说:“我是问你他现在在哪里?”
张良转过头看着他,“他说还有些事情要做,”忽然笑了笑,“你们这些做掌门的,都是这么无情。”
伏念气得无言,觉得这两个师弟都这么不可救药,恐怕还就卫庄正常些,甩了袖子就要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师哥,你知道吗,白凤他,引开了墨家所有的人。”
伏念一愣,突然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颜路直了直腰,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白凤他,引开了墨家所有的人。”
伏念皱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
颜路停下手里的铁锹,“因为,我看见了。”
颜路一直担心墨家的人会在大婚的时候出现,交代了赞礼者之后,就一个人从后门走了,走到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怕是又都去看仙山了,颜路忽然开始无比感谢这个东西,不管他是什么,只要能引开所有人的视线,对他而言就是好的。
正想着,忽然就远远看见了墨家的盗跖和大铁锤。
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有间客栈”附近。
本想绕到一边,但又不放心,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那二人对他态度倒是恭敬,一口一个颜二先生,只是,颜路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果不其然,说到最后,湍急河水下的暗礁露了出来,还是没有躲开伏念的大婚。
战国时期的婚典极为简单,不是至亲好友,一般是不会参加的,这件事没有大肆宣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的。
颜路忽然记起伏念的话,“你以为墨家的‘有间客栈’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号称‘盗王之王’的盗跖,桑海的事情,如何瞒得过他们?”
的确是瞒不过。
颜路不由在心中苦笑,开口说道:“师哥的确是要大婚了,迎娶的,是昔日的恋人,许多年都不见了。”
大铁锤摸了摸头,嘿嘿笑着,“伏念先生真是好福气,能娶上自己心仪的女子。”
颜路点了点头:“是啊,是好福气。”
然后,看见盗跖歪过了脸,知道他是在想端木蓉,心里不由轻叹,放心,死不了的,可是有盖聂挡在前面,你也得不着啊。
大铁锤是个直爽汉子,有什么说什么,对颜路说了一堆好话,颜路笑了笑,有这样的朋友,倒是一件快事。
正说着,盗跖突然插了一句话过来:“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谁?”
一滴冷汗流下来,颜路心说:我能告诉你吗我,告诉了,师哥还不宰了我?
一面呵呵地笑:“盗跖先生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盗跖不情不愿地说:“没有,只是小高突然提起。”
“原来是高先生啊。”颜路脸上带着笑,果然,此人不可不防。“可惜,恐怕那名女子不是两位和高先生的旧识,她是曾经六国里的公主,名叫姬謆。”
盗跖低低应了一声,“原来是个公主。”
“现在落难的公主真是多。”大铁锤忽然说了一句,“月儿不就是公主吗?”
颜路笑了笑:“是啊,都是落难公主,世道不好,没法子。”
随遇而安,也是件好事,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句话。
“原来你们在这儿。”大铁锤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几个人循声望去,是高渐离。
他握着水寒剑,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颜路身边止了步。“颜二先生也在,没去忙伏念先生的大婚?”
颜路呵呵笑了两声,施揖道:“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昏时迎娶了,可惜地方狭小,没能邀请各位。”
高渐离笑了笑:“我们来桑海打扰,已经是过意不去,岂能再叨扰伏念先生大婚,只是,不知那位名为姬謆的公主是何许人也,能否远远看看?”
颜路愣在那儿,不好说好,也不好说不好。
高渐离笑了笑:“不方便吗?”
岂止是不方便,简直是……
颜路脸上隐隐出了汗,嘴上尚是平和:“哪里,只是……”
大铁锤撞了一把高渐离:“小高,今儿是伏念先生的大婚,咱们凑什么热闹,还不如,找个地方喝上几口酒,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