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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还有熟悉李运河的人吗?”
“基本上没有了。李运河从小就是孤儿,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杜金死后,几人散伙,李运河就没有再回过村,村里人也就再没有人见过李运河。”章墨想了一下,“还有一个人。”
“伍仁刚?” 泸羽民头也不抬看着记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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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对啊。你想想,他们几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如果说在活着的人中还有谁最熟悉李运河的话,那就非伍仁刚莫数。”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就想到了,不过伍仁刚身份特殊。从私人角度来说,他是孜涵的父亲,我又不能向他表明我的身份,更不可能直接问询他;从公家的角度来说,他是刑城的首富,公安局的座上宾,你不可能提讯他。不好着手啊。”
“确实是这样。但是你说的是明的方面。我们不好从明处着手,何不暗地里操作?”
“怎么操作?”泸羽民提起精神来。
“过来,附耳。”章墨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泸羽民强忍着不爽,把耳朵递了过去。
章墨一阵小声的嘀咕,泸羽民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笑着一拳砸在章墨肩上,“你小子有一套啊,我都没想到。”
章墨一脸的不屑,“瞧你那高兴样,这就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哥哥还有好多锦囊妙计藏着呢。”章墨夸张地拍拍自己的饿肚子,肚子“砰砰”一阵空想。
“嘿,说你胖马上你就喘上了?不过我要检讨啊,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出来呢?” 泸羽民一脸的懊丧。
“这就叫当局者迷。你与人家千金纠缠不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看啊,你现在的脑子就跟糨糊一样。”
“胡说什么!”泸羽民打断了章墨调侃的话语,立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回味着章墨的话,心里责问自己,“难道真的是陷入了与伍孜涵的爱情里,才使得自己反应迟钝吗?”泸羽民插在裤袋里的手紧紧握了一个东西,打了一个激灵。
伍仁刚昏睡在急救室里,剧烈的撞击让他差点内脏移位和破裂,脊椎轻微错位,如果伤势发展严重,还有可能造成双下肢瘫痪。
旁边的心电监视仪器发出红绿相间的波动曲线,伍孜涵红肿着一双眼睛,在泸羽民的陪伴下不断抽泣。
三天了,伍仁刚还是没有醒来,伍孜涵在医院里也是三天三夜滴水未尽,觉也睡不着,泸羽民熬得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乍一看上去还有些恐怖。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我在这儿呢。”泸羽民拍拍伍孜涵的肩膀,送她出了病房。
“爸爸一醒来你就立刻通知我。”伍孜涵人走到门外,还使劲转着头往病房上看。
“我会的。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伍孜涵返身抱着泸羽民,眼泪又不由流出来,泸羽民摸摸她的头发,将她送到的士车上。
夜已静,下半夜的医院少了人来人往。病人都在哀号之后进入梦乡,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昏暗,没有一个人。
急救室里两张病床,除了伍仁刚之外,旁边还有一个出车祸的妇女,头上缠满了绷带,只留两个鼻孔呼吸,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发出若有若无的腥味。
泸羽民用手指轻轻敲打自己几乎麻木的脑袋,感觉里面好象有一万只蚂蚁在不停地爬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看瓶子里的液体还很多,站起身走出病房,他得用冷水刺激一下神经。
伍仁刚戴着氧气面罩的嘴似乎微微张了一下,他的手指也动了,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全是一片白,从白里挤出许多的气味,团团把他包围。
伍仁刚转了下头,是医院。
伍仁刚已经记不起车祸的事了,他努力想调动自己的四肢,不是剧烈的疼痛,便是毫无知觉。
伍仁刚眼神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耳朵里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伍仁刚似乎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虚无的空间,空虚的感觉挠得他的心好难受。
“呼——”似乎是一个声音被空气滞留,流动但不顺滑,伍仁刚艰难地把头转向声音发出的墙角,没看到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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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头顶输液架上,液体滴落的速度快了很多,液体包被充盈的液体胀得鼓鼓的,不多久,手臂居然有了知觉,膨胀的感觉蔓延全身。
伍仁刚知道照这样下去很不妙,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一个被不断吹大的气球,终有一刻会爆炸。
他被自己的感觉吓得不轻,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得制止,得叫人。伍仁刚在心里对自己说,嘴里发出“咿呀呜”模糊的声音,被氧气罩包裹,传到伍仁刚耳朵里,十分奇怪。
无法凭借,无人依靠。虚无坠落的感觉。
伍仁刚被这种感觉憋出了一身的汗水。
着眼之处全是白,看得久了,不免眼花。
但是为何墙顶角上那片阴影似乎会移动?而且就像是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伍仁刚心里毛躁,他挥手,他抬腿,但是却看不见四肢有任何动作,他生生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来,除了头在摆动,身体其他部位还是死板的躺在床上。
如冰冻的死尸。
阴影开始移动了。
伍仁刚一眼不眨追着阴影,但是看得久了,似乎阴影不止一块,眼珠一转,白白的墙上,白白的天花板上,白白的被单上,似乎都是一团一团的阴影。
隔壁的女病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双手双脚往上抬,似乎被什么重物砸中肚子,逼得四肢往肚子上方靠拢,铁床的零件一阵扭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耳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心电监视仪的屏幕布满雪花,发出电波的怪叫。
“它”来了。伍仁刚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它”来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伍仁刚能感觉得到。
“它”从墙顶角上滑下来,踩在了女病人的肚子上,“它”经过心电监视仪,现在就站在自己的床前,“它”在看着自己。
“它”慢慢俯下身,“它”的脸已经对着自己了。“它”呼出的气很冷,自己的身上已经满是鸡皮疙瘩了。
伍仁刚瞪大眼睛,他的眼珠几乎突出眼眶,眼睛里的血顺着微细血管迅速布满眼球,伍仁刚抬起自己的头,狠狠地砸在枕头上,他再抬头,再砸下去。他就只能这样反抗,这样可悲可笑的“反抗”。
伍仁刚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在喷薄而出,不是泪水。
是血。血溅在被单上,一簇簇,一团团,是一张模糊的脸,
血是滚烫的,身子却越来越冷,伍仁刚想求救,却奈何喊不出来,他的脸憋得通红,嘴里是压抑的呜咽——“唔”——就像被人用枕头堵住了嘴。
隔壁的女病人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手上的针头在她手臂上划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口子里流出些带泡沫的液体,顺着裤管往下流。
女病人行动迟缓地走到伍仁刚床前,偏着头看了看她的身旁,然后撩开衣服,伍仁刚看见一个刚被缝好的肚子,铁线在肌肤里扭曲地前进,如一条巨大的蜈蚣,一半的身子已经钻进肚子,还剩下一半留在外面。
女病人拉住蜈蚣的尾巴,解开医生打的结,慢慢回溯。
很快,缝针用的铁线就露出了一头,女病人拉住线头,将铁线缓缓从肌肤里拉出来,每拉一段,便会有黑红的乌血从伤口里流出,伴随着铁线与肌肤摩擦的声音——叽——叽——听在伍仁刚耳朵里,就像是在拿着一把刀刮他的骨头一般。
随着女病人拆开的伤口变大,女病人肚子两边的肉被铁线拉了出来,翻在外面,露出本该属于里面的红色肉膜,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像两片乌黑的嘴唇。
女病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伍仁刚,伍仁刚感觉到女病人绷带里面的嘴裂开了,无声地笑。
肚子被拆开了,里面的内脏突然掉了一块出来。
女病人后退一步,将缝伤口的整条铁线抽了出来,她的脚踩在自己的内脏上,伍仁刚听见那内脏发出艰难地挤压声,然后看见内脏里冒出很多的血,血里似乎有一个一个的小虫子,冒着密密麻麻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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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女病人伸展手臂,将铁线拉直,那根粘满了乌血和肉渣的铁线在与刚才肌肤的摩擦中得到了很好的磨砺,伍仁刚的眼睛看见那根铁线上光芒点点,反射着灯光。
女病人把铁线绕在了伍仁刚的脖子上。
浸骨的寒冷。
不能动弹、不能反抗,慢慢体会死亡的滋味。伍仁刚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他感觉到铁线狠狠勒进了肌肤,似乎卡在了骨头上。
没有疼痛,只有麻木。
这一生,只做错一件事情。
就这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