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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摸了摸,段四额头上刚刚冷下的汗水立刻又冒了出来。
他的小腹间,怎么会少了一块肉?确切的说,是他的小腹间怎么会多出了一个洞?
——一个手掌大小的洞!
虽然包扎着层层布条,但他仍旧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到,小腹间明显的塌陷了下去。像一马平川的草原上,蓦然间出现了一块凹谷。惊悚而无措。
段四不敢再摸下去,更不敢爬起身去看。他不停地在脑中自顾自地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还活着?又怎么会躺在一张床上?更怎么会在小腹上莫名的多出了一个洞?
屋子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冷风顿时卷进来。
“小宝,把窗户全都打开,这么热的天,怎么让人受得了。”一个很胖很胖很胖的胖公子摇摇摆摆地从门外走进来,走到小屋中间的唯一一张椅子旁,一屁股坐下,椅子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他一边说,一边还在用一块雪白的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水。
他身后一个叫小宝的英俊年轻人立刻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胖公子,笑道:“窗户一直都开着。”
胖公子斜着一双肉眼看向小宝,愁眉苦脸地问道:“怎么窗户都开了,却连一点风都没有?”
小宝却已经被屋子里的冷风灌得瑟瑟发抖了,却还兀自强笑:“这件屋子坐北朝南,今天刮得却是西风。”
胖公子叹了一口气,换过一个话题,问道:“午饭的菜,已经对厨房吩咐过了么?”
“三只烧鸡,三只红烧肘子,二十个肉包,二十个鸡蛋,还有一大碗芋头排骨汤,已经让厨房预备下去了。”
胖公子抿了口冷水,皱眉叹道:“老祖宗前一阵子说我越来越胖了,所以我最近一定要少吃一点。”
“你已经吃得很少了。再少下去,这些菜都不够塞牙缝了。”小宝笑道。
胖公子居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照这样吃下去,我很快就能瘦了。”
三只烧鸡,三只肘子,二十个肉包,二十个鸡蛋,这么多的食物,竟然还只是在他减肥的情况下才列出的菜单。如果他不减肥的话,是要吃多少?
小宝看了看床上的段四,忽然说道:“那个人已经醒了。”
胖公子锁紧眉头:“小宝,你把我连人带椅地推过去,我懒得再起身了。”
小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他卷起袖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胖公子的椅背上,脚下卯足了劲,浑身已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在推,胖公子和他屁股下的椅子却纹丝未动。
“是不是没有吃饭,所以没力气?”胖公子在问。
小宝涨红了脸,手上加劲,脚底加力,一声大喝中,胖公子连人带椅终于向前挪动了一寸。
仅仅只有一寸,眼睛不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小宝放弃了,他讪讪地说道:“虽然你这两天已经瘦了好几斤了,但我还是……”
“唉……养了你这么久,却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胖公子愁眉苦脸地从椅中站起来,将自己河马一般的身体缓缓挪到段四床前,缓缓坐上床沿,立刻便将一张小床压塌了半边。
他看向段四:“你好像还不太清醒?”
段四冷冷地看着他,不动不语。
胖公子用一只肥肥白白的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笑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他的笑容看起来仿佛有点愚蠢,有点像个白痴。
段四还是不动不语。
小宝在一旁冷笑:“莫非是一个哑巴?”
胖公子道:“给他一些时间。”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继续说道,“很多人看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说不出话。”
小宝看向段四,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同情之意,但转头看着胖公子时,眼神里又立刻毕恭毕敬起来:“他一定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你这样大发善心的人来救他。”
段四忽然冷冷开口:“我中的毒是七日断魂膏。”
胖公子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
“你会解毒?”
胖公子道:“会一点。”
“所以我此刻身上已无毒?”
“毒虽然解了,伤还在。”胖公子忽然轻轻掀开了段四身上的薄被,看向他小腹间的布条,心疼地说,“这一刀,刺得又深又狠。不过幸好——”他笑了笑,“你遇到了我。所以,你总算活下来了。”
“我的肚子上,怎么会多出了一个洞?”
小宝道:“那不是洞。只不过是把你的肠子割掉了一半,留下的一个凹坑而已。”
段四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现在,只有半截肠子了?”
胖公子淡淡道:“要解七日断魂膏的毒,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解药,另一个办法就是,把你中毒的这块地方,连皮带肉都挖掉。你的伤在大肠,所以理所当然要把大肠割断。”他甚至还很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叹息道,“你至少应该庆幸自己,因为还留了半截肠子下来。”他微笑着继续,“能想出这另外一种办法的人,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我了。”
段四听了他的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能痛苦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苦笑地问:“你是?”
胖公子用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缓缓道:“我姓唐,叫唐缺。”
*
唐缺?
这个看起来又肥又蠢,总是显得愁眉苦脸,六神无主的人,竟是唐缺?唐家堡的二少爷唐缺?
段四又不说话了,他已无话可说。
一个人如果不幸遇到了唐缺,他已不必再说任何话。
他忽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他这样子算什么?肚子里的肠子短了一大截,小腹上又多了一个凹坑,他这个样子,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么?
想当年,段家六子纵横江湖,皆是潇洒风流,英俊多情之人。怎么如今,他竟会落到了这般境地?
“你在想什么?”唐缺看着段四,问道。
段四冷冷问:“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西门胜雪的敌人,就一定是我的朋友。”唐缺微笑。此刻他的笑容已经丝毫都不像是一个白痴了。此刻他笑得就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听到“西门胜雪”这四个字,段四脸上所有的表情顿时都化为万般无定的游丝。
这个名字,深入骨髓,痛彻心扉!这个名字,曾经给过他希望与爱,但现在,却只有痛楚与恨。
一种沉沦到谷底的恨。
“你怎么知道是他下的手?”段四忍不住问。
唐缺道:“我当然知道。”他指着自己,“因为七日断魂膏,就是我送给他的。”
“既然是你给他的毒药,你自己却没有解药?”
“我有。”唐缺淡淡道,“可惜我并不想用在你的身上。”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狡猾的神色,继续道,“因为我只有让你痛了,你才能记得对他的恨。”
段四瞳孔收缩:“我以为你和他,原本会是朋友。”
“这世上,有两种朋友。一种是用来喝酒与倾诉的。另一种,天生就是拿来出卖与背叛的。”唐缺缓缓道,“我与西门胜雪之间的关系,恰巧就是后一种。”
段四沉默不语。
唐缺问道:“你呢?你与西门胜雪之间是哪一种?”
“我只是他座下的一条狗。”段四苦笑,“一条他急于铲除的狗。”
唐缺拍手:“这么说,我果然没有救错你。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他既然是你的敌人,那么你现在就是我的朋友了。”
段四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
唐缺却不这样认为:“你当然还能做许多事,许多有用的事。”他继续道,“你的肠子虽然短了一截,但在你的心里,一定会多出一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唐缺神秘一笑。
段四喉头咽了咽,沉声问:“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当然不会白白地救我。”
“我不会。”
“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恨到——一定要西门胜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