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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去了一身风尘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打扮整齐去见老夫人。
正是暑热渐退的时候,早晨的风里带了些秋凉,中午的阳光又让人热的脱了背心,到得晚上却也风凉起来。园子里的花卉又换了一批
数月不见,贾母并未有多大变化。依旧如此富态袭人,贾母倚靠在长塌上,甄士铭站在下首,无聊的心想,唉,这就是自家孙子和别人孩子的不同之处。絮絮说了一通,贾母道:“听说你回老家做了点小生意?”
这就叫身在深宅耳听八方。甄士铭答道:“称不上是甚么生意,只是谋些生计罢了。想必老祖宗也知道,我家原本因走了水,家计物什损失不少。这次回家,正好想到了些法子同我大哥商量着,好谋生计。”
贾母道:“似是布行。生意也算好。”
“南方那带布行很多,我们一个小铺子实在没甚么竞争力。说是布行,不如说是成衣店。也可有人前来订尺寸着人去做。”甄士铭复又笑说,“也算有些事情做,别的就甚么。”
贾母此刻方坐直起身子来,笑言说:“真是一个有见识的孩子。哪像宝玉,成日就知道玩耍,你不在这里看着他,初时算好,时间一长,他又疯的不知像甚么样了。”
这难道不就是宝玉本色嘛,小孩子会想念书是少有的哟老太太。想是这么想,他说的是:“也曾同二爷通过几封书信,问及功课,倒是回答的很好。”
贾母道:“那是前阵子。可我那外孙女来了以后,他便原形毕露了。”
甄士铭心里一动:“维扬的外孙女?”
贾母说:“正是。”她奇道,“自我女儿初嫁,她未曾来过,你如何晓得。”
甄士铭忙笑说:“因着曾经路过维扬之地,听闻那里有个官儿,生的一个好女儿,从小聪慧,饱读诗书。别人说是怎么这么好呢。他人回说是她母亲是那荣国府老太太女儿,父母教的好。本是大户人家,自然不比寻常。”
他一番胡编乱造,贾母听着却也信,原因被人夸赞而高兴,却又想起自己撒手而去的女儿,复又面色哀戚起来。她挥挥手说:“算了,宝玉早闹着问你呢。你且去吧。”
甄士铭拱手说:“老祖宗是累了,士铭还有一事尚需打扰。”
贾母点点头:“你说。”
甄士铭微笑道:“实则是想在这里当个差事。”
这话说的突兀了。贾母挺直身子招手唤他走到身边,问:“何解?”
甄士铭早就把这事在肚子里寻思来寻思去的想了一通,此刻便顺溜着说:“我早前在二爷身边算是当差,可这并不是明着说好的事儿。如今年纪不小,不算甚么。日后倘有人口碎说起来,只说,这荣国府人多地大,一个外人在这里混的如此熟络,白吃白住韬人风光。他既可,为何我们不成。如此一来,原本是夫人和老太太一腔好意,竟成了别人的把柄。想来贾府枝繁叶茂,亲戚好友相当的多,若开了我这先河,岂非也是开了别人的门。到时候还是给老祖宗多了些烦心事儿。是以一说。”
贾母皱眉斥道:“谁敢如此生事。”
甄士铭安抚道:“老祖宗心宽不会想到这种事上,可这种人总有的。”
“那便让凤辣子着人赶出去。我堂堂荣国大府若让这些个人尽占便宜,倒也愧对祖宗。”贾母眉目厉色,待说完却又笑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却说,“不过你考虑的确也周全。一惯你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先开了口,想必心中有所计较了。倒不如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荣国府算是贾母一手撑起来的,扣除一惯以为这个老太太是封建权力的象征这一点而言,这个老太太如何了得,那不用质疑。倘她只是一个愚昧的老太婆,荣国府怕也只散的更快。不管别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如何去判定。至于甄大编剧以为,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老人。代表着威严,权力,主心骨。但某种程度而言,她又像是一个溺爱孙子过度的普通老太太。当人们用着审定的目光去看待一件事物的时候,不带感情的居多。
纵观红楼评说,层层剖析入理,件件入木三分。可有的时候甄大编剧觉得,就像是庖丁解牛一样,把一只牛拆分的漂亮让人赞叹,但偶尔,也是要不管这牛长的如何产自何地,只管烹烧煮沸香香的吃下肚去不就行了。
戏本和评说不同。评说要理智刻骨,而戏本不同。一个写戏本的人,如果没有感情,断然只能写出一堆文字。让人味同嚼蜡。自然演员也是如此。而他此刻,抛开书面的冰冷,也不过是近距离的同那些活生生会说会笑有血有肉的人接触着罢了。
三千眼界三千道,世人纷说总不同,谁真是这红楼中人。
甄士铭便说:“我没甚么别的考虑,打杂的也好,旁的也罢。只求有个名头,好叫日后不必遭人闲话。老祖宗心思缜密,你想便是。”
贾母略一斟酌,笑道:“你是我府上的客人,这段时间以来,说是让你陪着宝玉念书,成效确实也好,如何能怠慢了呢。说甚么打杂的,一个名头而已,有甚么难的。我一张口,便能去掉一个差事,自然也能添上一个差事。你只安心帮我看着宝玉就是。可惜了你不是个女娃。不然倒可成人之美。”
说起这个,她一转念想着也懂了:“怪哉你那聪慧的小侄女不曾跟来。”
甄士铭不作声,只给老太太奉上了一杯茶,笑说:“老祖宗请用。”待贾母端来喝了,他才又说道,“父母想念子女,一如老祖宗爱护二爷一样。我是男儿,日后当以养家,离家也不算甚么,女儿家总要承欢父母膝下。是以不曾同我一道来。府上凤奶奶精于打理,也是该让人学着些,是标榜呢。正好叫我那侄女儿随着母亲一同学事了。”
贾母点头:“确是有母在旁为好。”
她也不再多说,只挥手让甄士铭去了,随后唤了外头的鸳鸯侍候。
“二爷又去哪疯了。”
“听紫娟说,是又到姑娘那里去了。”
鸳鸯进得门来,听从老太太的吩咐给她捶肩,问道:“老太太和甄哥儿说了甚么这么久。”
贾母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却只回:“初时我方道那和尚是胡诌,半信半疑。如今看来,倒是越发信了他的话了。倘我府下孙儿皆如此人,说不得……”
她没有回答说了些甚么,却回答的更多。鸳鸯听着更加好奇,却也知有些话问得有些话问不得,只能闭口不言,专心给贾母捏肩敲背。
这边甄士铭从贾母屋里头出来,踢踏踢踏的想着接下来要干甚么。突然哎呀一声想起一件没有说的事来,他还想着要问老太太要不要看戏呢,手上还有个戏本子,没叫人唱过也不知道怎么样。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时代娱乐少,看戏的时候太多了。这事可以去和王凤姐说,她是个麻利的人。若跟她说拿这戏本唱一出新戏,好叫老太太欢喜。她该当是乐意的。
这么想着呢,沉浸在思绪中的甄士铭没有发现背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突闻一声大吼,他一骇,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背上一重,生生的跟块石头撞了肺,直要把他的气都给呛的眼前一黑。
啪叭一声摔了一个狗啃泥。
甄士铭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熊熊烈火在燃烧。还有人开心的拿手捂住他的眼睛欢快的说:“你猜,猜猜看我是谁?”
猜,你,妹!
实际上有些玩笑不好笑,有些恶作剧也不好玩。特别是故意吓人一跳的那种。所谓人吓人可以吓死人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甄士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咬着牙在那边笑:“二爷,玩甚么花样呢。快点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谁会这么玩儿,除了宝玉。
但见甄士铭一下子就把他猜了出来,宝玉也不失望,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笑着说:“真没意思。我还以为好久不见,你总要认不出我来的。嫂子都说我长高了不少。”
他是长高了些,明眸皓齿,面似桃花,依旧是大红袄青缎靴,二龙吐珠银带抹额一勾勒。何止是桃花面,简直就是桃花泛滥。
甄士铭一声‘我’噎在喉咙口,整个人已经被宝玉拉着走了:“快来,我信上同你说,家里来了一个天仙似的妹妹,我带你去见见。咦,莲妹呢?”
甄士铭搓着自己手上沾到的泥,没好气道:“家里呢。”
“你怎不带她一起过来。”
“父母尚在,她需尽孝。你若是想她,等以后找个机会同我南下去看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