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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挺会丢烂摊子。
顶着一张漂亮脸蛋的精灵王耸肩，好在，他擅长这个。
难得来一趟，以后也不太可能随性过来。既然要玩，就玩得尽兴。
……
没有在大厅逗留，金发少年径直走了出去。这么兴奋的人群，也不会有谁特别注意到他。
他需要时间，格莱尔想。但没有人会止步不前。当自己意识到距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只是还好，他们之间有一种相互联系的东西。这让他欣慰，也让他从情感上能接受那个人的许多行为。一个人坚持一件事，是一厢情愿。往这之中再加一颗心，一个人，一份愿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火星，也可以燃烧。
径直走到魁地奇球场上，挑了块松软的草皮坐下。他不用回头，很轻易就能勾勒城堡内的景象：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无论私下多么暗潮汹涌，它们愿意在此刻停留一个美好的假象。为此，格莱尔没由来有些鼻头发酸。
他渴望了太久。千年前未曾实现的愿望。希冀，和遗憾。虽然这一刻与回忆重叠，苦涩得令他颤抖，心中一块缺憾究竟被补全，终于令他觉出圆满。
用一切去换取，寻求一个答案。便也死而无憾。
＋＋＋
清晨，德拉科就被斯内普喊去了办公室。连着格莱尔一块儿作伴，两少年挥挥手就消失在了大厅里，那背影看得哈利一下子对盘里的烤松饼失去了兴趣。
“哥们，好歹吃一点。”
罗恩试着劝慰他，把盘子塞到他鼻子底下。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不过哈利还是提不起一丁点兴致。他有些无奈地用叉子戳起上面的樱桃，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唔，真酸。
他苦瓜一样的脸色立刻引起赫敏注意：“哦……哈利，”她咬着唇，脸色因紧张而苍白，“不要在意那个金蛋说的话！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哈利，你们都会好好的！”
但谁都知道她不是因比赛而紧张。事实上，他们都一样。精神紧绷，惴惴不安，连比平时更加美味的早餐都不能令他们觉得好受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动，操心操肺的从来都是少数人。
“至少格兰芬多还在，不是吗？”罗恩拍拍朋友的肩，把他手里的叉子抢了过来，“哈利，那樱桃酸得我牙都掉了，你也敢往嘴里放？！”他惊得大呼，甩地精一样把叉子扔开，“你应该尝尝——”
“那个，波特学长！——”青涩，兴奋，一听就是某个来传话的小学弟，“麦格教授让我来通知，勇士们该去集合了。”
“好。”哈利急忙站起身来，迎着罗恩的白眼干笑一声，“明天，明天，我保证尝。”
“好吧。”其实有点遗憾，不过下次去拜托小精灵做一份，也是一样的。他抱了抱哈利，“愿一切顺利。”
“愿一切顺利。”
“愿一切顺利。”
三人喃喃低语，彼此交换祝福。
比赛前的流程，无非就是走个过场。三位勇士在厅口集合，然后由魔法部几位官员带领，来到黑湖旁先做准备。搭建好的看台上陆续有观众入场，短短十几分钟，已经几乎全部坐满。哈利一边看着观众席，一边无意识地磨蹭着自己的魔杖。如果要在水下长时间灵活活动，显然，除了泡头咒，他还需要一些别的小魔法。例如说把手变成蹼，或者弄一个抵抗阻力的咒语什么的。
按理来说时间临近，选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紧张。只不过他往身边一扫，克鲁姆依旧一副阴沉的模样，芙蓉一派轻松，还哼着几个七七八八的小调子，倒显得他这个比过一次的人心里有多忐忑似的。虽然他忐忑也不是为了这个。比赛确定不可能正常结束，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想到这里，哈利又禁不住往观众席上瞄了一眼，只见一派吵吵嚷嚷兴奋景象。不禁在心里感慨一下，啥都不知道……有时候真挺好的。
今天到场的傲罗非常多，光是整齐站在裁判席后的，就有一长列。举着魔杖，严阵以待。虽然距离远看不见，哈利清楚，整个比赛场地一定覆盖了各种各样的防御魔法阵。或许今天能享受一场快乐、刺激比赛的，只有坐在观众席上的学生们。来自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承诺，令他们得以被保护在战火以外。
“女士们，先生们——”
卢多。巴格曼那放大了几十个分贝的声音刺破空气，穿进耳膜。勇士们所站的地界离裁判席不远，他一面心不在焉地听着对到场嘉宾的介绍，目光一面无意识地逡巡——直至与裁判席上就坐的斯莱特林对视。斯莱特林恰好在看他，对上他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开口说了句什么。
似乎是一句加油？哈利没看清，不过也点了点头，倒是芙蓉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巴格曼已经结束了冗长的解释，这也意味着今天的重头戏即将展开，“根据选手目前的得分——波特先生，德拉库尔小姐以47分的成绩并列第一。这就意味着，他们将同时出发。”
虽然比赛现场热火朝天，但天气并不算多好。阴阴沉沉，似乎很快就要下起雨来。
裁判的哨声响起。芙蓉看向他，克鲁姆站在两人身后几步开外。万千观众兴奋呐喊。
她笑了一笑：“一起下去吧，哈利。”
哈利点点头，看着因微风而泛起涟漪的湖水。平稳地举起魔杖，为自己施加一个完美的泡头咒。
“我数到三，我们一起跳。”少女语调轻快，“反正我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说完这句话，她飞快地呢喃一句什么。一瞬间哈利觉得自己周身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却神奇地让他觉得舒服。 这让他好奇和疑惑地低呼了一声。
短促的惊诧中，芙蓉冲他眨眨眼：“这样方便些。”
方便些？
对于我这个对手而言吗？
……
很明显的暗示，对方似乎也不愿掩藏。她不是芙蓉，而且比赛还要继续进行下去。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得到，对方并没有恶意。
既然如此，那——
“好……准备好了吗？三，二，一，跳！——”
哈利一头扎进水里，而后听见身旁也传来扑通一声。他奋力下潜，泡头咒让他得以顺畅呼吸，可身体也轻盈，行动自如。想必受益于芙蓉放在他身上的那个魔法。
脑子里这样的念头一闪，少女已经来到他身边。在水中悬浮的银色长发极其美丽，像一把柔和的月光。她冲哈利伸出手，戳了戳他脑袋边那个泡泡，然后一使力，“啪”一下戳破了它。
湖水瞬间冲了过来，拍在脸上还稍微有点疼，不过哈利却一点都不觉得紧张。条件反射闭上了眼，他张开口，小心地吸了口气——果然，能呼吸。
“适应能力不错，小鬼头。”芙蓉赞赏地点头，将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有些玩味，“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说不惊讶是假的，不过哈利已经过了一惊一乍的年龄。此时听见这个熟悉的称谓，他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谁。而后下意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位不着调的精灵王……不是说决战时见么，怎么又悠哉悠哉跑来了湖里？难道说——
想着想着，不自觉问出口来。
“对，我的确这么说过。”少女一边示意他继续前行，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突然出现的水草，“所以我来了。还陪他到湖底来。”
否则他何必来这里。这湖底勾起他所有糟糕回忆。从前格兰芬多的躯体就沉在湖底。一千年，他怎么敢忘记。
就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那些本来只是漂浮在两人身边的水草已足以遮天蔽日，将两人团团围住，向内绞杀。包围圈在收缩，水压逼迫肋骨，渐渐让哈利觉得喘不过气来，不禁紧紧攥住冬青木魔杖：“我——”
“不要说话。放轻松，平稳呼吸。”
精灵王指尖一划，狭小空间顿时扩张到惊人容量，无数水草网分崩离析，消弭于无形。
而后他将手向前一抻，一推。人在下潜，便就着下潜的动作，用魔力推开一条道路。层叠的水草掩盖他人视线，反倒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魔法生物因畏惧力量不敢上前，本能让它们隐藏在黑暗之中。越往下，越幽暗，手掌推开的光芒也愈加明晰。在这光芒中，少女已然变回她原本的模样。
能让我如此不顾一切的人，只有你。
满得要溢出来的情意，澎湃的心跳，现在的我想拥抱你。
“我们并不怎么受欢迎，所以你要准备好。”微微侧目，“即使是在水中，很可能也免不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