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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如何能不痛苦,强忍着情火焚身?
他任凭大雨倾盆从头罩下,许多许多年前,他就是在这样的雷雨中诞生的,当初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伤情,一切都在对未来的不经意间慢慢发生了。
一路上再没看见柳如眉,甚至没碰到任何一个人,天赐孤零零,回到了住了三年的小家。
上宫流火都是一月回一次,对于天赐来说,更多的是寂寞。
曾经有柳如眉陪着,但现今也将失去了。
是什么使我柔肠百转?又是什么使我情丝千回?
天赐凭栏孑立,远眺着白茫茫一片的柳城。
右手轻轻抚摸着指尖的符箓,一遍又一遍,眼神呆滞而迷蒙。
凉风披襟,阵雨袭人。
把玩了千百次的芥子符箓,突然被捏碎。
玉石般的符箓化为萤绿的光斑,点点从天赐的掌间洒落,如那些不可捉摸的流年。
这枚柳如眉所赠的芥子符箓,就这样消失,空间法则的崩溃,连带将符箓内收藏的书籍一同化作劫灰。
伴随符箓的破碎,天赐眼神骤然变得明亮清晰,微佝的身躯挺得笔直。
他仰首,胸膛鼓鼓而动,血色的精气席卷周身,每一条经脉上空,都开始闪烁雷霆,如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
天赐忍不住狂啸出声:“这天这地,我束我心!”
是你偷了我心,柳如眉!现今我要将它重新夺回!
“我心即血性,血性即我心。”
随着这祷告似的宣言出口,天赐感到一直束缚自己的藩篱刹那消失,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碍的感觉油然而生。
束缚自己的,从来都是人心。从今往后,不复相思!
天赐看着这天地,既然不属于自己,不如消去,不如归去。
“我心即血性,尔当归自然。”
一个意念回荡于天赐的全身,翻涌奔腾的血色精气冒出一股一股的莫名气泡,上升流离,最终又被六欲分神与情丝吸收。
一道命光照耀而下,覆盖了全部的精气,血色的精气慢慢变浅变淡,渐渐与命光融为了一体,至清至明,不染杂色。
“我心即血性,尔等同根生。”
又一个意念落下,直似九天摇曳的音符。
灵魂从心脏沉入下丹田,落进了元气与精气组成的海洋。
灵魂、元气、精气交缠一起,大方光明。
从肾脏和心脏流出的太阴真水和太阳真火如很多次那般,开始相互配合,炼化下丹田之内的灵魂元气与精气。
练气之后就是得药。下丹田如同一座鼎炉,而灵魂元气精气就是凝练金丹的药料。
在太阳真火的焚煮下,灵魂缓缓融化,散做亿万万的念头。
这些念头,正是天赐的意识所化,漂浮于元气与精气的海洋中游荡不休,最后暴露出了那一点至微至渺的祖气。
先天一气,让道修趋之若鹜的祖气,就这样静静悬浮。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灵魂元气精气三者完全融为了一体,随着太阳真火的炙烤,升腾而起,云霞蒸雾,化作金色的气流,离开了下丹田。
一路越过气海,越过黄庭宫,越过十二重楼,又越过泥丸宫,渺渺茫茫间,天赐感觉自己在一个世界中飘荡,不停的飞升,途经了各种各样的所在,周围大雾弥漫,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无数的嘶吼。
金色气流一直上升到苍穹之顶,一触碰到那无形的天幕,冥冥中似沟通了天地,金色气流相互聚合成金色的液体,漫天的液体洒作九天丹露。
就在金液从天滴落的瞬间,每一滴金液中突然都升腾起一个意念,暴戾、血腥,如要杀伐天下,唯我独尊。
“天地有造化,我心司阴阳。五行洪炉倒,三花天元藏。性定交混沌,命来予玄黄。结得金丹种,哪怕日月长!”
满空的金液,在天赐所吟诵的偈语声中,在天赐强大不可动摇的意志之下,极速聚拢融合,金光大盛!
当最后一句诗偈落下,金光散去,一颗圆润无瑕古井无波的金丹,静静悬浮。
历尽千辛万苦,几度生死离合,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在这个愤怒绝望的傍晚,天赐终于明了自己的血性本心,达到命无漏与性无漏的归一,一举凝练大金丹。
如今阻碍天赐真正跨入金丹期的,只剩下了“脱胎”这最后一关。
身体中的异象渐渐消去,天赐也从初结金丹的激动情绪中回复过来。
凭栏而立的身姿,竟带了种异样的孤索锋芒。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天空黑压压,四野萧然。
门前柳丝在狂风的摧残下,发出“呜呜”的哽咽声,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不久前。
“我是不会离开莫林的!”
那个女子的声音似乎依然萦绕在耳,三生七世都不会消散般。
天赐感觉自己的心隐隐生疼,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如山的身躯佝偻起来,而眼眸中的血光,却仿佛雨后的野草,疯狂滋生。
初恋是一场轻而飘渺的梦,是一个冷而残酷的现实。
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两边,天赐发现自己竟是从未拥有过,是如此的令人伤心伤情。
柳如眉柳如眉,你的柳叶眉,翦了我的相思劫。
天赐无来由从心底深处翻涌出了无边的黑暗、孤寂、萧索,脑海中的情丝缓缓延展拉长,串连的执念,闪烁出恶魔的光。
“情丝一丈相思生,情丝十丈痴心动,情丝百丈魔门开,情丝千丈红尘过,情丝万张入劫来。”
天赐一字一字吟念着“万丈情丝劫”咒文,披散的长发在夜色中游离,血色的心,却要翻涌着撕碎一切。
一切,是如此的遥远、不可及。
你回眸的一眼
种下了多少相思
柳叶飞舞的眉尖
翦碎的是流年
做一场优雅的梦
再醒来就是昨天
青丝编织的初恋
摇曳万丈的情劫
苍老的青石板
流离远去的誓言
泪水滑过绝望的脸
又是为了谁哭泣
握住黑暗中的血光
斩去以后与以前
待来年再相见
看一缕眉梢的云烟
第三十五章 百年三万六千日,不知何时上九天
“一零二三年,百重泉之战,东极大败,天庭驱兵量天山。”——《大世界·人和》
虽然成功凝结金丹,但天赐并不如何兴奋。
与心中那巨大的失落比起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人事聚散离合,空有悲欢哀乐,他只能把这一切都付之叹息。
也许许多许多年后,再回首,红颜枯萎,而青春,竟是那般的火热,然而天赐不会明白。
当与柳如眉决绝,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在上宫部落,再没一个可倾诉衷肠之人。
于是他只能修炼修炼再修炼,直到永恒的末日来临。
这天天赐亦自顾修炼,但依旧无所获,不由收功,等睁开眼,发现上宫流火正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
青色的长衫随风飘逸,披散的长发迎风乱舞。
双手随意负于身后,挺立的身姿,在夜色中不动如山,又似要乘风远去。
潇潇洒洒,落落拓拓。
“父亲大人!”天赐凝视着上宫流火的背影,微微产生了一刹那的动神,不禁失口喊道。
“嗯,赐儿。”上宫流火回过身来,笑对着天赐,“最近修炼更见勤勉,道行又长进了。”
漆黑的房间中,上宫流火的眼眸泛着奇异的光,宛若一把利剑,在穿刺不休。
“不过是明心见性,而柳如眉,却已是别人的了。”天赐感觉自己被上宫流火一眼看穿了心事,便垂下眼帘,从修炼席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行至上宫流火的身边。
“赐儿,你修炼万丈情丝劫日深,要经历的情劫将会越恐怖,只有坚持自己的本心不动摇,才能在无数的情丝中觅到一条生机。柳如眉那丫头,只是你人生中的小考验罢了。”上宫流火和天赐并排看向窗外,想起在远古浮空山脉遇见天赐时,天赐是那般的懵懂无知,而如今,那淳朴的少年,已在自己的引导下,慢慢走向了绝望的深渊。
上宫流火不由蓦然失笑,只有在大绝望之后,才会有大光明啊!
天赐不置可否,面无表情。
一入情劫终不悔,直至海枯石烂忘情时。
离情容易,忘情何其难!天赐问自己,真能忘了柳如眉?
“情丝乱如麻,分辨已属不易,如何能找到生机。”天赐看着柳如眉曾日日站在下面叫自己的那颗柳树,一颗心,便抽搐起来。
“等你真正成长起来的那天,你会明白,你如今所坚持的,其实是可放下的。在永恒的时间洪流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被击破的。所以,赐儿,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必须的。”上宫流火只是微笑看着天赐,等繁华过后,他自会明白,能留下的才是真的。
“我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父亲,我会证明给时间看的!”我的心,只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