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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这个天下就要易主了。咱们的妻小都在长安城中,咱们死了不要紧,可妻儿却要背上叛逆的骂名,这可值得么?”
“不值得!”
苏黎注视着愤怒的将士:“咱们当兵的,都是血性汉子,讲的是一个义字。如今是那皇帝先抛弃了咱们,咱们又凭什么要向他效命?”
“副统领说得是!”
“就是啊!老子不干了!”
“兄弟们,你们可信得过我?”
薛勇抱拳道:“我等自是信得过将军的。”
“你们可愿意将身家性命交给本将?本将在此立誓,必不辜负你们所托!”
“我等愿听副统领差遣!”
“好!”苏黎露出微笑,掉转了马头,长刀一振:“兄弟们,随本将前去营救秦王殿下!”
“诺!”
太极宫中,司徒承基一身龙袍,背负双手,一瞬不瞬地望着御陛上冰冷的、象征至高皇权的龙椅。
他想不到,一切会变化得如此之快。
转瞬间,风云突变,江山易主。
明日此刻,这龙椅上坐着的,只怕便是另一个人了吧。
司徒景明……他陡然握紧了拳。
他不甘、他不甘!
他辛苦筹划了这么多年,培植亲信,扩大势力,私蓄死士……甚至杀了父亲,谋了江山。到头来,这天下,还是要落在司徒景明手中。
为什么?凭什么?
这个天下应该是他的,他司徒承基身上流着世上最高贵的血液。而司徒景明……却是个根本不该生出来的孽种!
凭什么他司徒承基一生下来便不受父亲关心,饱受母亲憎恨……而司徒景明却有爹疼有娘爱,贪酒好色任性妄为却偏有人处心积虑地为他谋得这万里江山?
何其可恨,何其不公……又何其可笑。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又得到了什么?
父亲虚与委蛇只为让司徒景明坐上龙椅,母亲假意关爱只想利用他杀尽司徒皇族泄恨……便是曾经相亲相爱的妻子,也处处为着司徒景明着想。可笑他堂堂一国之君,走到末路之时,才发现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找不到。
“陛下……”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过来:“叛军已经入城了。”
“嗯。”司徒承基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陛下,”太监总管忽唤住了他:“您的东西掉了。”
司徒承基回过头,就见太监总管手中拿着两只锦囊,满面堆笑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紧,鬼使神差地接过锦囊,将之拆了开来。锦囊中各有一张纸,纸上有字。司徒承基看罢,手上一抖,两张纸便飘落在地上。
太监总管小心地打量了他,见他脸色惨白,不由拾起了纸,才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平安符?”
“平安符……不错……”司徒承基失魂落魄地道:“是平安符……”
“陛下?”
司徒承基猛地转身,快步离开了太极宫正殿。太监总管怔了怔,随即追了上去。
“陛下!”
司徒承基一路直奔麟德殿,路上惊慌失措的太监宫女们都被他粗暴地推开。此时此刻,他分外痛恨麟德殿位置的偏远。
叛军入城,宫中已乱作了一片。许是因为麟德殿向来没有什么宫人,便显得格外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司徒承基深吸一口气,抚了抚乱跳的胸口,不理身后太监总管的呼唤,快步走进了麟德殿。
殿内很静,殿角燃了一盏宫灯。
李晚秋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紧闭,神色安详,仿佛已沉沉睡了过去,一如她无数次在他身旁安睡。她的贴身女官越儿则趴在床边,一动不动,似是累到了极点,这才撑不住在床边小憩一会儿。
司徒承基慢慢走了过去,才靠近床边,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他心中狠狠一揪,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凑在李晚秋鼻下。
没有呼吸。
他猛地后退一步,脚跟碰到了什么,紧接着,一阵嘹亮的哭声充满了整个大殿。
他脑中一片空白,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是呆滞地看向太监总管。总管便上前来,自地上的篮子中抱出了一个孩子。
“陛下,是个婴孩,”太监总管顿了顿,补充道:“男孩。”
“孩子……”司徒承基木然接过孩子,孩子不住地哭着,他有些无措。
“恭喜陛下了!”
“是秋儿生的……孩子?”他兀自难以相信:“朕……朕有孩子了?”
太监总管连连点头,远处传来喊杀声,他面色一变,匆匆到门外探了探,回来道:“陛下,不好了,叛军入宫了!”
司徒承基身子一震,清醒了许多:“什么?!宫中尚有两万军队守卫,为何会这么快?”
“陛下,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太监总管跪了下来:“奴婢斗胆,请陛下更衣。”
司徒承基皱起了眉:“你……”
总管将头压在地上:“奴婢与陛□形相似,或可为陛下遮掩一时。”
“……你要怎么做?”
“鳞德殿附近有密道可以通向宫外,陛下离宫后,奴婢会放火烧毁这麟德殿。”总管平静地道:“奴婢穿着陛下的衣服,当叛军挖开废墟时,自会以为陛下已死。”
司徒承基注视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你,很好。”
“朕不会忘记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渣太子你就悔去吧!
不过我看你也没怎么反省……
128
128、大戏落幕 。。。
苏毓紧握长刀,紧盯着围上来的几名金吾卫。在她的脚下,已有数十具尸体,鲜血将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也浸成了血红的颜色。
她微微喘着气,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盛。
何进被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唬得胆寒不已,一面拉马退后,一面色厉内荏地道:“上啊!快给本将上!这娘们再厉害,也抗不住车轮战!”
金吾卫们硬了头皮,抽刀向苏毓砍过去。苏毓矮身躲过横削的一刀,长刀刀柄在地上一撑,整个人飞身而起,将最接近的金吾卫整个踹飞出去。落地之时,她顺势一蹲身,长刀横惯,将靠近的两人腰斩,却因体内传来的一阵疲惫而无力躲开左边过来的一刀。她勉力避开要害,那一刀便砍中了她的手臂,被盔甲反弹起来。她奋起余力,和身撞入那人怀中,将他撞退几步,又被一刀直直斩在了背上。
连中几刀,若非有盔甲护身,她早已身受重伤。
她喘了口气,长刀上撩,一式“江河倒悬”,将身后那人劈成两片,随即退回了石阶旁,驻着刀剧烈喘息起来。
何进大喜道:“这娘们力竭了,快!再上!给我杀了她!”
又有四名金吾卫持刀扑了过来,苏毓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却咬了咬牙,挥刀迎了上去。
四刀分别砍在她头盔、护肩、胸口、手臂上,苏毓这一刀,却斜斜地劈飞了四人。
这一刀一刀虽没有造成伤口,其中所包含的大力却不是苏毓此刻这羸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她只觉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疼着,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在颤抖。
眼前黑影幢幢,刀风扑面而至。她下意识地仰腰,长刀横扫过去,手感颇重,也不知击中了多少人。
一阵大力传来,腰上似是中了一脚,身体把持不住,重重摔了出去。她拼了最后一线意识,才没有令长刀脱手。
眼前一片昏黑,听觉却愈发地灵敏起来。沉重的脚步声,是踩着尸体与鲜血时所特有的,有人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体内真气不受控制地乱蹿着,她强行控制着内息冲向心脉,借着剧痛,她终于恢复了清明,视线逐渐清晰。她撑着刀柄,终于站起身来。
何进被她这一动作骇得停下了脚步——方才她威风凛凛的模样还深刻在他脑中,此时她浑身浴血的样子更是令他心惊。
“王妃娘娘,你已是强弩之末,还要撑下去么?”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剑尖指向苏毓。
苏毓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淡笑:“我说过……你要进去,只能……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踏过去。”她撑了刀,口里因她说话而涌出了鲜血,洒落在盔甲上,已分不清那斑驳的究竟是何人的血迹。
何进突然就害怕了——九十七人,已有九十七人命丧这个女人的刀下。他不知道这女人还能战多久,但她眼中的坚决似乎在告诉他:她说出的话,决无更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心也愈发地烦躁起来。
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听声响,似乎正是向此处而来。就在此时,苏毓的身子晃了晃,他心中无端生出些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