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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道的对面,仅是房舍小阁,右前方一条略窄水道,似是通向堡门的出口、举目前看,房屋栉比,一眼无边。
郭晓涵沿着石栏,向“赛貂蝉”和古淡霞去的方向走去。
这时——
“赛貂蝉”和古淡霞已走进红漆院门内,但他仍不敢将步子放快,因为他怕暗中有人监视。
前进中,发现独院的那面有一宽仅二尺的竹桥,蜿蜒通向右后方,在独院的右后方,现出一座圆形阁楼,四面纱窗上、仍亮着灯光。
郭晓涵心中一动,信步向竹桥走去,为了免得引人注意,一面浏览,一面负手而行。
来至桥口一看,蜿蜒竹桥,直达建筑在广大水池中央的高阁前。
水上高阁,共分三层,红漆贴金,雕梁画栋,底层阁栏几乎贴于水面,满池青荷,大都挺出水上,片片浮叶,被高阁窗内射出的灯光,照得油光水绿。
郭晓涵看罢,知道这座水上高阁,可能就是“独耳吊客”古大海的水上寝阁了。
他想到方才古大海的惶急神色,因而好奇心动,他要看看究竟来的是什么厉害人物,值得阴狠毒辣的古大海如此震惊。
心念之间。
还没有走上竹桥,他竭力屏息提气,尽量使步幅放得从容。
将至小桥尽头,已听到由阁内传出古大海的恭谨应是声。
郭晓涵一听,心知情的不错,苇林堡今夜果然来了辈份极高的人。
再前进数步,小桥的弯曲处,恰好可以看见阁门内的情形。
郭晓屈不看尤可,一看之下,受惊的程度竟不下于“独耳吊客”,他作梦也没有想到,阁内一张圆桌前立着的竟然是那个黄袍老人。
只见——
黄袍老人依然那么慈祥,仅那两道寿眉微蹙,和那双慈目闪着威凛的光辉,他手抚银髯,似乎正在沉思。
“独耳吊客”古大海恭谨的立在老人面前,微低皓首,两手下垂,那双邪眼根本不和黄袍老人的目光接触。
驼背老人马总管是否也在阁内,郭晓涵无法看得清楚。
郭晓涵一看“独耳吊客”的恭顺卑态,顿时想起古大海方才席间的那句豪语——黄袍老人不来我苇林堡便罢,如果他胆敢前来,哼哼,我定要那老狗尝尝鄱阳湖水的滋味儿。
现在看来,古大海的豪语,也只是一句泄忿的气话,其他夸大言词,也就不足重视了。
忽然——
阁内黄袍老人双月如电,宛如两柄利剑般直向郭晓涵射来。
郭晓涵浑身一颤,不由惊的两腿发软,伸手扶住桥栏,他的心已紧张的提到了口腔,几乎忍不住想转身逃走!
他心中非常后悔,不该沿着小桥前来。
片刻——
黄袍老人望着古大海沉声问:“古堡主,郭晓涵那孩子果真不在你堡内吗?”
“独耳吊客”古大海立即恭谨的回答说:“禀老前辈,郭晓涵确实不在堡内,晚辈斗胆也不敢欺骗老前辈。”
郭晓涵一听,不由有气,觉得古大海居然胆敢硬说自己不在堡内,心想——我就进去给那个黄袍老人看看。
心念方动。
正待举步,蓦闻黄袍老人说:“古堡主,你应该知道,老朽寻找郭渭滨将近十年了,为了什么你和老朽同样清楚。
现在‘大罗佛门贝叶真经’的下落,只有郭晓涵一个人知道,老朽不愿通你,希望你多派几个人四处查寻。
一经发现郭晓涵,即将他送往丰渔村‘浪里白条’萧猛处,老朽再同他一并前去取回来……”
郭晓涵一听,又不禁怒火突起,心中冷哼一声,转身向回走去,心想:“大罗佛门贝叶真经”谁也别想得到,我宁死也不带你们这些恶人前去。
刚刚走出小桥,又听黄袍老人沉声说:“好吧,我们一言为定,老朽走了。”
郭晓涵听得一惊,不由暗暗称奇,石栏边沿,距离高阁远达数丈,黄袍老人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回头再看,古大海正急步走出阁门,望空一揖,同时恭声说:“晚辈古大海,恭送老前辈。”
郭晓涵游目一看,心头大骇,除此小桥外,高阁别无通路,而黄袍老人在这一瞬间,竟毫无声息的不见了。只见古大海躬身呆了一会儿,始直起身子来。
★ ★ ★
郭晓涵怕被他发现,飘身隐进墙下暗影中,然后沿着石墙,直向古淡霞的独院儿走去。
他竭力平抑激动的心情,依然尽力使步幅从容,这时他不禁有些怀疑,为何没有看到附近设有任何警卫。
刚至院门,古淡霞恰由门内慌急的奔出来。
郭晓涵吓了一跳,身形一闪,立即让过古淡霞,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古淡霞翠袖一抖,急刹冲势,立即焦急的说:“弟弟,你怎么可随便离开此地呢?真是太危险了。”
郭晓涵淡淡一笑,毫不为意的说:“我没去远处,就在附近走走!”
古淡霞无心追问他去那里,立即关切的催促地说:“你通宵未睡,一定很倦了,快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学水功呢!”
说着,也像“赛貂蝉”似的乘机拉着郭晓涵的手,竟向东厢房走去。
郭晓涵没有拒绝,任由古淡霞拉着他前进,一阵更浓郁的香味,直向郭晓涵的挺直的鼻子扑来。
他不由将剑眉一蹙,抬头一看,发现古淡霞似乎又重新化妆了一次,这阵浓郁的香味,也许就是他方才说的那种“花蕊戏蜂香’叩巴?
进入厢房,毫无光亮,古淡霞反身将房门闩上。
郭晓涵看得不解,茫然望着古淡霞。
古淡霞妩媚的一笑,立即附在郭晓涵的身畔柔声说:“厢房内间,直通姐姐的卧室,所以我将门闩上了。”
郭晓涵虽听父亲说过,武林儿女多不拘世俗小节,但也不至于豁达到如此地步,因而对古淡霞升起一丝嫌厌,觉得她至少有些放浪。
外室设置尚未看清,业已进入垂有绣慢的圆形小门内。
内室光线暗淡,弥漫着和古淡霞身上同样的气息。
游目一看,室内陈设华丽,牙床绣被,粉帐罗帏,一张金漆高脚小几上,放着一盏粉红色的小纱灯,因而使整个室内,充满了另一种情调。
郭晓涵对室内的这种气氛,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蓦闻古淡霞娇声笑着问;
“弟弟,这间房子你还满意吗?”
郭晓涵微蹙剑眉颔首说:“很好。”
古淡霞一指正中一座深垂绣幔的小圆门儿,又柔声说:“门内就是姐姐的卧室,要不要进去看看?”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
“今夜太晚了,明天再看吧!”
古淡霞的粉面上立即掠过一丝失望神色,但随之桃花眼一转,又妩媚的露齿笑了,接着愉快的说:
“弟弟,你快睡吧,明天见!”
说着,回眸一笑,多情的脱了郭晓涵一眼,轻飘飘地走进圆门绣慢中。
古淡霞一走,郭晓涵心中感到如释重负,也不知怎的,自从知道古淡霞是“独耳吊客”的女儿之后,心中对她那一丝好感,立即变成了憎恶。
他脱掉青缎武生靴,和衣料在床上,仰面望着帐顶,心中思潮起伏,紊乱已极,不知该由何处理起。
尤其是古淡霞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飘来浮去,令他愈加无法入睡。
片刻——
一阵“沙沙”的脱衣声,由深垂的绣幔中传来。
同时飘来阵阵浓郁诱人的香气。郭晓涵听后,心神更不能平静下来。
因而他愈加怀念他在横波姑姑处度过的那三天恬静的日子。
★ ★ ★
横波姑姑是一位仪态雍容,气质高雅的秀丽妇人,看年龄最多二十七八岁,但是她却已有了一位十六岁的女儿——沈圆圆。
他一想到沈圆圆,那个恬静贤淑,温柔端庄少女的影子,便立即浮上他的心头……她如云的秀发,鹅蛋形的娇靥,如远山般的黛眉,似晓星样的凤目,垂直的琼鼻下面有两片红润欲滴的樱唇。
她一身鹅黄色的衫裙,愈发衬出她那羊脂白玉般的双颊,长长的睫毛下,常常闪动着那双充满了柔情明亮光辉的眸子。
郭晓涵的心.又飞进湖滨另一座竹篱小院内……
那是用竹木和细芦建成的三间竹屋,和一间小厨房,院中植有数株鲜花,篱墙的一角,有一簇茂盛的修竹,显得高雅、淡泊、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