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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无望又“哼”了一声,果然未再追问。
沈浪听得他两人打哑谜般的问答,也不禁将注意之力转到那酒葫芦卜,瞧了几眼,目中突然有也有光芒闪动。
这时金无望已又问道:“你可是与一个青衣妇人交过手了?”
熊猫儿还是不答,又反问道:“你认得她?”
金无望怒道:“究竟你在问我,还是我在问你?”
熊猫儿哈哈大笑道:“这话我确是不该问的,你若不认得她,又怎会问我?不错,我已与她交过手了。”
他目光逼视金无望,缓缓接道:“我不但已与她交手,还知道她便是江左司徒的后人。
火堆旁那两位……两位姑娘,便是我自她手中夺来的,那葫芦上沾着的,也就是江左司徒家之独门暗器,毒性仅次于‘天灵五花绵’的‘烟雨断肠丝’。”
金无望面色微变,一步掠到火堆旁,俯首下望。
白飞飞不敢瞧他面容,朱七七却也回瞪着他。
熊猫儿道:“江左司徒,除了暗器功夫外,易容之妙,已久著江湖,只是我却看不出她两人也曾被易容……”金无望冷冷道:“若是被你看出,就不妙了。”
沈浪心头一动,突然道:“兄台既有这专破天下各门各派暗器,以东海磁铁所铸,号称‘乾坤一袋装’的神磁葫芦,想必也曾习得司徒易容术的做法,不知兄台可否一施妙手,将这两位姑娘的真面目显示出来,让我等瞧瞧。”
熊猫儿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乾坤一袋装’的来历,只可惜我却无兄台所说的妙手,这两位姑娘纵是天仙化人,咱们也无缘一睹她们的庐山真面目。”
吴老四忍不住接口道:“易容之术还不好解?且待小弟用水给她洗上一洗,若是洗不掉,最多用刀子刮刮,也就是了。”
熊猫儿失笑道:“依你如此说来,江左司徒家的易容术,岂非有如台上戏子的装扮一样了,司徒易容术名满天下,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值钱,你用刀子乱刮,若是刮破了她们原来的容颜,这责任又有谁担当?”
朱七七却听得又是着急,又是气恼。
她又恨不得放声高呼:“你们用刀子来利吧,刮破了我的脸,也没关系……”金无望凝注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这女子非但已被易容,而且还曾被迫服下司徒的瘫哑之药,我瞧她心里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来……”熊猫儿突然找来个破盆,盛了盆火堆中的灰烬,送到朱七七面前,又找了根细柴,塞在她手里。
朱七七目中立刻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熊猫儿道:“咱们说话,你想必能听得到的,此刻你心里想说什么话,就用这根细柴写在炉灰上吧……”朱七七不等他说完,已颤抖着手掌——她危难眼看已将终结,此刻她心头之兴奋激动,自是可想而知。
哪知,她竟连写字的能力都已没有,她本想先写出自己的名字,哪知细柴在灰上划动,却写得一团糟,谁也辨不出她的字迹。
到后来她连那个细柴都把握不住,跌在灰上,朱七七又急又恼,恨不得一刀将自己这只手割下。
她想撕抓自己的面目,却无气力,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也咬不动,她想发疯,却连发疯也不可能。
她甚至连放声痛哭都哭不出来,只有任凭眼泪流下面颊。
沈浪、金无望、熊猫儿面面相觑,都不禁为之失声长叹,就连四下旁观的大汉,心头也都不觉泛起黯然怜惜之意。
熊猫儿叹道:“且待我再试试另一个……”白飞飞喉音虽已黯哑,但身子并未瘫软,只因她本是柔不禁风的少女,是以根本不必再服瘫哑之药。
熊猫儿将灰盆送到她面前,她便缓缓写道:“我是白飞飞,本是个苦命的孤女,却不知那恶妇人为何还要将我绑来,将我折磨成如此模样。”
熊猫儿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你本来可是个绝美的女子?”
白飞飞眼波中露出了羞涩之意,提着柴笔,却写不下去。
熊猫儿笑道:“如此看来,想必是了,与你同样遇难的这位姑娘,她可是生得极为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白飞飞写道:“我不认得她,也未看过她原来的模样。”
熊猫儿沉吟道:“如此说来,她遇难还在你之先?”
白飞飞又写道:“是,我本十分可怜她,哪知我……”没有再写下去,别人也已知道她的意思。只见她目中泪光莹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熊猫儿回首道:“如今我才知道,那恶毒的妇人,想必是要迷拐绝色美女,送到某一地方,只是生怕路上行走不便,是以将她们弄成如此模样。”
沈浪叹息点了点头,暗道:“这少年不但手脚快,心思也快的很。”
熊猫儿道:“她两人昔日本是绝色美女,咱们总不能永远叫她们如此模样,好歹也得想个法子,让她们恢复本来模样才是。”
金无望闭口不语。
沈浪叹息道:“有何法子?除非再将那位司徒门人寻来……”熊猫儿微一寻思,突然笑道:“我在洛阳城有个朋友,此人虽然年少,但却是文武双全,而且琴棋书画,丝竹弹唱,飞鹰走狗,医卜星相,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花样,他也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咱们去找他,他想必有法子的。”
沈浪笑道:“如此人物,小弟倒的确想见他一见,反正我等也正要去洛阳城探访一事,只是……不知兄台与他可有交情?”
熊猫儿道:“此人非但是个酒鬼,也是个色狼,与我正是臭味相投,你我去寻访于他,他少不得要大大的破费了。”
朱七七悲痛之极,根本未听得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只觉自己又被抬到车上,她也不知这些人要将自己送去哪里。
车上还有个童子她认得他的,他却不认得她了,竟远远地躲着她,再也不肯坐到她身旁。
熊猫儿用块布将敞篷车盖起,车马启行,直奔洛阳。
车马连夜而行,到了洛阳,正是凌晨时分。
他们等了盏茶多时分,城门方开,金无望策马入城。沈浪道。
“如此凌晨,怎可骚扰人家?”
熊猫儿笑道:“我在洛阳城还有个朋友,他家的大门,终年都是开着的,无论什么人?
无论何时去,却不会尝着闭门羹。”
沈浪微笑道:“此君倒颇有孟尝之风。”
熊猫儿柑掌大笑:“此人复姓欧阳,单名喜,平生最最欢喜的,便是别人将他比做孟尝,他若听到你的话,当真要笑倒地上了。”
金无望冷冷道:“看来阁下的狐朋狗友,倒有不少。”
熊猫儿也不理他,抢过鞭子,打马而行,凌晨之时,长街寂寂,熊猫儿空街驰马,意气飞扬。
突闻一条横街之中,人声喧哗,花香飘散。
熊猫儿扬起丝鞭,指点笑道:“这便是名闻天下的洛阳花市了,远自千里外赶来此地买花的人,却有少不,尤其洛阳之牡丹,更是冠绝天下。”
沈浪笑道,“我也久闻洛阳花市之名,今日既来此问,本也该买些鲜花才是,怎奈……纵有买花意,却无戴花人,还是留请来日吧。”
两人相顾大笑,车厢里的朱七七却听得更是欲醉。
她此刻若能坐在沈浪身旁,让沈浪下车买花,她死也心甘情愿了。
而此刻她明知穿过花市,便是囚禁方千里,铁化鹤等人秘窟,她腹中空有满腹机密,却说不出口来,那鬓边簪花的韵事,自更不过是遥远的梦境罢了,车行颠簸,她泪珠又不禁滚下面颊。
这时忽然有两辆白马香车,斜地驶来,驶人花市。
车厢外铜灯闪亮,车厢里燕语莺声,不时有簪花佩玉的丽人,自车帷间向外偷偷窥望,眼波横飞,巧笑迎人。
风卷车幔,朱七七不经意地自车后瞥了一眼,心头不觉又是一跳,这香车自马,赫然正是那日载运铁化鹤等人入城的魔车。
只听熊猫儿纵声笑道:“只望见绣毅雕鞍佳人美,却不知香车系在谁家门?看来我也只得空将此情付流水了。”
沈浪笑道:“兄台如此轻薄,不嫌唐突佳人?”
熊猫儿道:“此花虽好,怎奈生在路边墙头,你若是肯轻干金买一笑,我就可攀折鲜花送君手,吾兄岂有意乎?”
沈浪拊掌道:“原来你还是识途老马。”
熊猫儿大笑道:“今日的江湖侠少年,本是昔日的章台走马客,你岂不知肯舍干金买一笑,方是江湖奇男子。”
两人又自相顾大笑,朱七七又不禁吃了一惊。
囚禁了许多英雄豪杰的神秘魔窟,竟会是王孙买笑的金粉楼?那些个身怀绝技的白云牧女,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