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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南雁的双瞳一缩,暗道:“当日师尊曾说这南宫参的武功还在我之上,那时候我还颇不服气,不想这厮跟禅圣动手,竟然不落下风!”林霜月暗道:“跟南宫参这狗贼,何必讲什么武林规矩,不如我上去助大慧上人将这厮料理了。”但随即又想,“不好!这狗贼奸狡成性,若是乘机攻袭雁郎,那可大事不好!”一念及此,只得擎着双剑,在卓南雁身旁看护。
猛听砰然一声震响,激战的两人四掌相交,各自退开数步,凝神对望。大慧枯瘦的身子却抖了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恭喜堡主炼成了空谷流波的高妙心法!”南宫参“嘿嘿”笑道:“当晚洗兵阁一战,禅圣受伤非浅,这时重伤未愈,实不该强自替人出头,跟老夫为难!”
大慧双手负后,衣襟迎风轻拂,淡然道:“卓少侠离京后,和尚忽地心血来潮,偏要过来瞧瞧他。一路紧赶慢赶,却不想恰好撞上堡主。呵呵,若是堡主此时收手,和尚自然不会多事!”
南宫参眼芒一闪,冷冷地道:“那也只得得罪了!”五指骤然握紧腰间的紫烟剑,一股森寒的杀气登时在夜空中弥漫开来。
大慧低眉垂目,恍若入定,沉声道:“堡主之才,天下罕见,可惜甘愿为恶,委实可叹!”南宫参森然道:“老和尚此言未免偏颇!这小贼当日在洗兵阁如此辱我,大师亲眼所见,老夫岂能善罢甘休?”
大慧低叹一声,却不再言语。卓南雁等人均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眼见南宫参杀气愈来愈浓,大慧却仍是垂眸静立,都不禁心底为他担忧。
山道上一片寂静,只闻夜风“呼呼”之声。夜色苍茫深邃,那钩残月仍在云彩间闪烁,山道旁群山峭壁只能瞧见黑黢黢的影子。大慧的一袭灰袍似是被无边的暗夜吞噬了,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蓦地只闻南宫参暴喝一声,紫烟剑锵然出鞘,刷的一剑直指大慧胸口。卓南雁看他虽只一剑刺出,但满空紫色剑影飘忽,恍若千剑万剑,心底不由一沉:“这厮的剑法果然了得,怪不得那日师尊说他跟我对阵时,未尽全力!”林霜月和南宫馨眼见大慧不挡不避,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璀璨的剑芒陡地在大慧的胸前半尺凝住。大慧双掌合十,依旧稳如泰山,竟似对身前剑气喷薄的紫烟剑视而不见。
卓南雁的心“咚”的一跳:“南宫参这狗贼的空谷流波心法又有进境,如此横扫千军的一剑,竟能在瞬息之间转实为虚!而最奇的却是禅圣居然嫩识破他的虚招,莫非这也是禅门心法的妙用?”
南宫参眼见自己虚实互易的一剑竟是无功,心底震惊非小,口中却哂然一笑:“大师果然好定力!”腕子微抖,本已黯淡的紫芒骤然一灿,斜斜削向大慧的脖颈。大慧干瘦的身影似乎微微一抖,林霜月等人却连惊叫都来不及,那紫烟剑已似一道紫蛇般在他颈上绕过。
猛听得南宫参厉声大吼,霎时间漫天都是紫蒙蒙的剑芒,如千道闪电、万条妖蛇,矫夭劲舞。山道旁草折树抖,如遭狂风摧折。林霜月看得心惊,扶着卓南雁一步步向后退去。
便在南宫参震天价的怒喝声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铮铮锐响。林霜月凝神细瞧,才看清那是大慧枯瘦的铁指不时弹在紫烟剑上,每出一指,便是一声脆响,将紫烟剑荡得贴身走空。南宫参剑法展开,剑气鼓荡,脚踏奇门步法,围着大慧呼呼疾转。刘三宝眼见满空都是剑影,却始终不闻大慧的声息,不由心下焦躁,叫道:“大哥,你瞧那……老和尚胜得了吗?”南宫馨也急起来,道:“卓大哥,禅圣怎地一直不出手啊?”卓南雁蹙眉不答,心底却想:“莫非是因禅圣重伤未愈,这才故意示弱?”凝神看了多时,忽地心底一震,缓缓点头道:“不出手,才是最厉害的出手!”刘三宝拧起眉毛,喃喃道:“不出手,才是最厉害的出手?”卓南雁微微一笑:“天下武学,分成刚柔两道,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静以待机,柔能克刚!”
他向来与刘三宝聚别匆匆,此刻好容易得见两大高手交锋,便借此向这小兄弟传授武学要理。刘三宝微微点头。卓南雁见他似懂非懂,又道:“你瞧那南宫参的长剑一剑重似一剑,却始终徒劳无功,实则先机已失……”跟着细细给他讲解刚柔之道。刘三宝的师父扑散腾虽是天下宗师,但禅圣会斗南宫堡主这等绝顶高手的实战,却是习武之人毕生难见的机缘,刘三宝得卓南雁耐心剖析,登觉受益匪浅。
那边南宫参拼力强攻,却始终被大慧信手化解,心底又惊又怒,蓦地振声怪笑,左掌自剑影中翻出,直向大慧肋下按去。他这一掌挥出,山道间便腾出一股怪里怪气的香气。南宫馨道:“咦,这大男人怎地还抹了香粉?”话音未落,便觉头脑间一阵昏沉。林霜月惊道:“他掌上有毒,快快闭住呼吸!”扶着卓南雁,并招呼刘三宝、南宫馨二人,又向后退去。
四人又退了数丈,才稍觉安稳,眼见南宫参剑里夹掌,攻势更盛,都觉心底忧急。卓南雁瞧见南宫参龙行虎步,已施展出了天星剑法中的“独剑成阵”,也不由心紧起来:“南宫参这狗贼何时又炼成了这毒掌功夫?”他忧心良久,便胸闷头昏,渐觉不支。
忽听大慧低喝一声:“南宫堡主这七仙香雾掌莫不是得自唐门?”
南宫参登时心底一震。他这人素来心怀远志,平生所愿,便是将南宫世家建成天下第一名门。但在他千辛万苦地学成南宫世家的“空谷流波”和天星剑法的第八重“独剑成阵”之后,仍觉难以在武林中一领风骚,偏偏本门最艰难深奥的天星剑法第九重“地火剑气”又万难炼至大成,正自万分苦恼之际,却结识了唐门的风骚少妇唐倩。南宫参自幼也好玩使毒物,对唐门毒功可说是垂涎已久了,便花言巧语地自唐倩手中骗得了唐门的毒谱。先前他是早自许广手中巧取了专能搜捕毒虫的甘露瓯,得自唐倩的毒谱虽有些残缺不全,他却仍是如获至宝地勤加钻研,终于练得秘典上的一门毒掌绝学。
这七仙香雾掌乃是已七种毒物为药方,内服外浸,配以独门心法修炼,功成后掌带怪香,伤人于无形。这门功法修炼起来艰难至极,便在唐门也极少有人炼成,南宫参小有所成,本来对此寄予厚望,颇望来日赖以一鸣惊人,不想此时对阵大慧不胜,才一施展,又被大慧喝破。
“这是本门绝学天香掌,”南宫参只得强撑着不认,嘶声怪笑,“跟唐门有什么相干?”长剑上紫芒暴吐,猛向大慧卷来。此时他浑身真气已提到了十成,每一步踏出,劲气萦绕,都带出咝咝尖啸,越转越快,白袍竟似化作一团白光。忽听大慧一声低叹,竟自盘膝坐下,低眉垂目,恍似入定,但每到长剑临身,便以铁指弹开。
卓南雁只觉双眸一亮,他已隐隐看出,那南宫参“独剑成阵”的功夫已施展到极致,更硬用剑招、步法,将大慧挤入死门击杀。但大慧静坐枯守,却不会受其步法所困,以静待动,让南宫参无力下手。
此刻的拼杀到了紧要关头,他已无暇详加解说。林霜月等人遥见大慧那一袭灰衣几乎与沉黯的天地混沌成一色,只一团白影紫电绕着那灰袍盘旋疾转,三人不免心惊肉跳,看得冷汗浸浸。
“嗡!”天地间忽地响起一声悠扬的禅唱。这声音柔和低沉,但观战的卓南雁四人却觉经脉间齐齐一跳,心底一片宁静。
“旋岚偃岳而常静,”漫天剑雨中,大慧的禅唱依旧淡定自若地响着,“江河竞注而不流——”他的声音悠长舒缓,却越来越响亮。长剑疾舞的南宫参也觉浑身经脉随着他的禅唱声震荡不已,一时间满腔的仇怒戾气却也消散不少,竟想抛开长剑,跟大慧一道体悟天地至理。
他心底大惊,深知自己的心神已被大慧的无上禅功牵引,猛一咬牙,振声长啸,啸声如同怒龙冲霄,盘旋而上,只盼将他的禅唱压下。大慧眸间精芒陡灿,吟唱声骤然一振:“……野马飘鼓——而不动!”吟声绵长低缓,却在崇山峻岭层林峭壁间响荡不休,恍若天地万物都与他的吟声相和。南宫参只觉筋脉一酸,手中长剑几乎把持不住。便在此时,大慧的铁指已凌空按来。一指横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但南宫参瞧在眼内,却觉天地间只剩这似能撑破苍穹的一指。他心神剧震,猛地抛了剑,嘶声道:“大师饶命!”
大慧见他弃剑求饶,铁指便陡地一凝。哪知南宫参的嘶叫声未落,猛地双掌齐出,直向大慧拍来。禅圣的苍眉忽抖,那声禅唱便似春雷乍动,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