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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红中除了“浑花”和“叶儿”,其余的便称“杂花”。管鉴四枚骰子翻出个不见红的杂花,那是不入流的点数,必输无疑了。管鉴面如死灰,翻起一双细目,死盯住石镜,嘿嘿冷笑。
石镜怒道:“鬼哭什么,你当是道爷弄的吗?”拈起骰子,看也不看,顺手撒出,说来也巧,居然掷出个三红一黑的杂花,虽是确比管鉴的大上许多,但也是赢面不大。
石镜脸色僵硬,却撇嘴向管鉴冷笑道:“道爷这随手一掷,也比你强上许多!”
雷震却慢悠悠地抓起骰子,凝神片刻,四枚骰子脱手而出,在桌上飞转不止。说来也怪,他撒出的四枚骰子居然快慢有别。一枚骰子先定在五点,另一枚多转了几圈,才定在五点。眼见第三枚要定在两点,不知怎地,突地一跳,翻了身也止在五点。众人齐声称奇,卓南雁却知是雷震隔物传功所致,转眼望那博天客时,却见博天客双眸缓缓眯起,眼角却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玩好玩,骰子自己会翻筋斗!”唐千手忽地一声冷笑,右掌陡然在桌上一按。最后那枚骰子本来堪堪也要止在五点,给唐千手内劲暗送之下突地一跳,翻成了三点。那第三枚也转了个身,又滚成了二点。
雷震脸上红光一闪,横了唐千手一眼,按在桌面的五指微微颤动。两枚骰子又再翻滚起来。霎时间两大高手内劲潜涌,交互激荡之下,震得骰子似入网的活鱼般蹦跃不止。
管鉴看得又惊又怒,这时才知自己为何马失前蹄,但内力修为却又自愧不如,也只得空自恼怒。
石镜哈哈大笑:“格老子的,原来是这么搬山移海!”五指轻扬,正待也来凑凑热闹,猛听博天客骤然喝道:“停!”聚声成线,如裂云怒虬般直撞过来。
石镜和唐千手均是一震,雷震离着博天客最近,这一喝扑面涌来,猛觉胸中气血翻涌,忙侧身避开。
两人同时收掌,那四枚骰子也终于顿住。祁三瞥了一眼,高声喝道:“雷掌门手风不顺——八点杂花!”
这点数较之管鉴还略有不如,雷震惊怒交集,急忙凝气调息,脸上强撑出一丝笑:“好,很好!”
祁三高叫:“雷门主大气度,大涵养,输了金子,却赚了面子!”雷震这时丹田一口气已转得匀畅,阴森森地向唐千手笑道:“请唐掌门出手!”
唐千手洒然一笑:“那唐某便献丑啦!”将骰子握在手中,却不掷出,只是哗啦啦地在手心疾转。众人均感纳闷,祁三连催两声,唐千手的骰子才被他屈指弹出,只听得哧哧劲响,四枚骰子竟分作四路射向墙壁。
按着当时的规矩,若是骰子落地,便算无点。这般将骰子抛向墙壁当真是匪夷所思。众人齐齐“咦”了一声,均不知他弄的什么玄机。
只听锵然一响,四枚骰子同时打在墙壁上,又一起弹回到桌面。唐千手独步天下的暗器功夫这时现出了真功,四枚骰子落在桌上,竟是齐刷刷地撞在一处,再骨碌碌地分向四处滚开。
各自滑开三尺远近,骰子一起顿住,全是六点。祁三扯开嗓子高叫:“浑花中的‘浑江龙’!唐掌门好手段!”
众人那声惊奇的“咦”声方歇,到这时又不由一齐爆出一声京叹。这等暗器手法,当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雷震一直蠢蠢欲动,哪知唐千手掷出的骰子先是凌空四射,待弹回桌面,又立即分向四方滚出,根本让他难以施展隔物传功的手法以牙还牙。待得骰子顿住,雷震面色一震,却也只有无语苦笑了。
卓南雁也不禁暗自点头:“难得这唐千手如此别出心裁!嘿,也只有他这等神乎其技的暗器手法,才能施出如此妙招!”忽见林霜月望来的目光幽幽一闪,他心神一荡之间,只听祁三笑吟吟道:“唐掌门一鸣惊人,剩下的就瞧咱们的林圣女出手啦!”
“该当如何出奇制胜?”林霜月其实对赌术只是一知半解,好在这掷骰子倒是女孩儿幼时常玩的闺中游戏,她也早就看出雷震和唐千手暗斗内功,一直在暗自思索全胜之法。直到与卓南雁目光再次交遇,她才觉脑中灵光乍现。她这时轻轻一笑,春葱般的玉指拾起骰子,望着唐千手道:“唐掌门,小女子若是侥幸得胜,便只要那金笔,如何?”
“林圣女竟有如此把握?”唐千手目光飘忽,沉声笑道,“好,林姑娘若是有此手段,咱们不妨各取所需!”
林霜月点一点头,玉容静若止水,似是在凝神沉思,微微一沉,陡然间素手轻挥,骰子飞射而出,向右侧远远投出。众人一惊,看她的架势,难道要将骰子掷到桌外?只有卓南雁双目一亮,暗自喝彩:“小月儿先用那句话挤兑住唐千手,但雷震那厮还坐在她身边,将骰子抛远,正可让雷震内力难及!”
骰子飞滚而来,直转到长桌这边的卓南雁身前,才霍地顿住去势。原来林霜月适才掷骰时,手上发出了一股柔和的回收劲力,及时在桌边止住了骰子去势。四枚骰子在卓南雁眼前疾转不止,一枚、两枚、三枚,依次变成了红四点。
“红四,又是红四……”祁三双眸圆睁,叫得声嘶力竭,“莫不是满园春?”骰子赌中以红点为尊,相传四点这身“绯衣”,更是当年唐明皇钦赐。四点红四,正是浑花中最大的点,唤作“满园春”。堂中众人眼见三枚骰子先后定在了红四点,不由爆出连着三声的惊叹。
最后那枚骰子缓缓止住,却是六点。众人齐声叹息,似乎都觉得可惜。蓦地,那将要停转的骰子却又缓慢地翻了个身,止在了红四点上。众人均是一愣,便连那挺立在博天客身后的蒙面壮汉也不禁“咦”了一声。要知骰子离着林霜月甚远,她内力再高,也难以如此长途送出,操控点数。
原来适才正是卓南雁将手伸到桌底,轻轻一弹,真气到处,正让骰子悄然翻了个身。这一手神不知鬼不觉,而他脸上带着面具,除了莫愁和唐晚菊略知端倪,旁人也料不到这冷头冷脸的怪人会暗助林霜月。
“怎么说?”林霜月的美眸在卓南雁脸上一转,便望向祁三。祁三才“啊”了一声,大叫道:“满园春啊!咱这林圣女果然出手不凡!”堂内爆出一片惊呼,雷震等人虽是心存疑惑,却也说不出什么。
除红赌罢,二侍女上前收恰赌具,除去林霜月和唐千手稳获全胜,旁人都尽输五十两黄金。唐千手虽居次席,但因林霜月有言在先,那套霹雳门的九焰天兵图仍是归了他。在雷震怒冲冲的目光中,唐千手得意洋洋地收起图卷,却向林霜月扫了一眼,暗道:“这小妞瞧着娇滴滴的,却好生厉害!”
林霜月接过魁星金笔,在手中把玩两下,转头对管鉴嫣然笑道:“管鉴,金笔在此!”众人听她对管鉴这一派掌门直呼其名,均是一愣。管鉴却是面色煞白,抢上两步,躬身道:“参见……圣女!”
一抹无奈之色在林霜月脸上倏地滑过,淡淡地道:“魁星金笔,物归原主!”管鉴接过魁星金笔,脸上大喜过望。林霜月却道:“这掌门信物可要收好,别又给人抢了去!”忽地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两句。管鉴连连点头,胖脸上的喜色却渐渐退却,忽一躬身:“管某多谢圣女提携!”握紧金笔,怅然退坐一旁。
卓南雁心内一沉:“看管鉴神色,莫非他金鼓铁笔门已被明教收服?”抬眼却望见林霜月的明眸内闪过一丝迷离,不由想到她说过的话:“我做了明教圣女,一切便再不相同!”这一瞬间,在明晃晃的灯火下,他似乎看到了那光艳照人的玉面后深隐着的凄黯无奈。
他心神微震之际,耳中传来祁三的悠长吆喝:“天地赌局第三关,宣和牌!彩头为丐帮响龙叉和唐门乾坤一掷暗器孤本图谱!”
唐千手双眸一闪,他一直苦候这本门暗器图谱,却想不到这时才姗姗登场。听得祁三提及这把被本派宿耆传为神物的钢叉,莫复疆父子更是精神一振。
莫愁翻着白眼道:“刚撒了把骰子,就钓走了本少爷五十两黄金!这回可得先让咱们验明正身,当真是响龙叉吗?先拿来瞧瞧!”博天客道:“正要请诸君品定!”
随着他双掌轻拍,两位紫纱美女先从屏风后托出一卷色泽微黄的图卷来,放在唐千手身前三尺之处。唐千手一眼瞥见图卷上古拙遒劲的压印,便知是唐门古谱无疑。他知那博天客必不会让自己细瞧,于是不动声色地略略点头。
跟着二女又抬出一柄黑黝黝的双头叉来。这两个女子一直身灵步轻,显是身负武功,但这时合力抬这一柄铁叉,却似极为费力。莫愁“哈”的一声大叫:“这破叉子,黑不溜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