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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小的便给您料理了这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萧别离却摇头道:“不成!”丁长富见他那颗瘦骨凸出的脑袋狠狠一摇,心中就是一颤,却听萧别离眯着眼道:“一刀子捅死了还有什么趣味!这等硬骨头难得一见,遇上了可要慢慢折磨,”忽地咧嘴一笑,“姓丁的,你若是有本事弄得这老和尚向我出口求饶,我便饶你一命!若没这本事,老子今日第一个便取你性命!”
丁长富浑身一抖,回头向无惧咬牙道:“老……老花子听见没,你若不给萧爷求饶,老子先将你十根指头一根根地斩下来!”无惧哈哈大笑:“洒家自打三十岁半路出家到了少林寺,得了‘无惧’这个法名之后,便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慢说是他萧别离,就是龙骧楼主、阎罗老子到此,洒家仍旧是无惧!”
卓南雁在后面听着,心内突突乱颤,既恨这丁长富为虎作伥,又暗赞无惧和尚胆气过人。忽觉眼前一亮,一股光焰映得庙内通红一片,想是神像前有人又点亮了那团篝火。
跳耀的火光下,丁长富的脸色愈发骇人,口中低声咒骂,将匕首抵着无惧胸前衣襟缓缓划下。无惧呵呵冷笑:“慢着点,这刀要进得急了,老子没命你也没命!”好似那刀不是刺在自己身上,一股血水却汩汩冒出,将他胸前衣襟染得殷红一片。
“好……你个老花子,这就休怪丁爷手狠了!”丁长富的声音倒有些颤了,蓦地攥起无惧的手掌,一刀斩下,登时将他左掌上的小指砍了下来。一股血水嗖的窜出老远,直溅到地上雷青凤的脸上,吓得她尖声惊叫。
萧别离却给这声惊叫提起了兴致,抚掌笑道:“过瘾过瘾,想不到这南蛮子宰割南蛮子,竟然这般有趣!”无惧却也跟着哈哈大笑:“狗贼再斩来,老子这笑声若是抖上一抖,就算老子输了!”丁长富的手掌上也溅满了血,眼见无惧神色自若,手竟有些抖了。萧别离在旁一迭声地道:“快斩快斩,没用的东西,快出刀啊!”
丁长富把牙一咬,正要再将匕首砍下,蓦地里神像背后窜出一道黑影,合身一扑,将他的身子撞得一个趔趄。丁长富吃了一惊,定睛瞧时,却见正是先前被南宫铎暴打的那个破衣少年,不由扯着嗓子叫道:“驴毬的,老子整治这老花子,却又来了一个小花子跟着找死!”
卓南雁却不理他,横身挡在无惧身前,叫道:“萧别离,你要抓的不是我么?这老爷爷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这满院子的人都跟你无仇无怨,你何必跟他们为难?”他年纪虽小,这般义正言辞地挺身而言,却自有一股凛然气势。
萧别离呵呵冷笑:“两个风雷堡的漏网小鱼儿,还能逃得出爷的手心么?那一个小贼也不要躲躲藏藏了,出来吧!”余孤天战兢兢地自神像后挪出来,一颗心砰砰乱颤,心内不住埋怨卓南雁行事莽撞。
卓南雁倒自知难逃,索性挺起胸膛,对萧别离道:“我厉大叔在哪里,也被你杀了么?”萧别离眼里光芒闪烁:“这莽汉杀了何三斧,哪里这么容易就一刀杀了!老子也要将他带到龙骧楼内慢慢折腾!”卓南雁听得厉泼疯暂无性命之忧,暗自放心,道:“既然如此,我们两个随你走!旁的人你可就放了吧?”
萧别离将吊梢眉一挑,冷冷道:“病书生一生行事,只听龙骧楼主一人的话,岂能让你这乳臭未干的孩子扰了兴致?丁长富,你可还欠着我一刀呢!”
丁长富给他寒冰似的目光一瞅,浑身一个激灵,反手将卓南雁推开几步,举刀便向无惧手掌砍下。卓南雁大急,猛然扑上,伸手捉住丁长富的手掌,一口便咬了下去。
丁长富啊的一叫,匕首险些脱手,低头看时,虎口上已经渗出血来。他惊怒之下,犯了蛮性,一把将卓南雁拉到近前,狞笑道:“好,老子先整治了你这小花子!”扬手将卓南雁那棉袄撕开,露出了他瘦弱白皙的胸膛。他听出萧别离是为了抓这两个孩子而来,不敢伤了卓南雁性命,却一刀在他胸上划出一道血痕。
卓南雁痛得一声惨呼,无惧和尚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扭头怒声喝道:“丁长富你这狗贼丧尽天良!老夫若是有三寸气在,天涯海角也要取你狗命!”
便在此时,却听得几声胡琴之音呜呜地连响数下。这琴声在阴沉沉的庙宇中乍然而作,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冷肃萧杀之气。
众人一惊之下,却见一个汉子缓缓在黑影中站起身来,正是那对卖唱父女中拉琴的汉子。这人在醉罗汉和桂浩古等人过招之时便不知藏身何处,直到这一刻却又陡地现身而出。他紧紧盯着卓南雁胸前的烈火印记,快步走近,口中颤声道:“你这孩子竟是明教弟子,难道、难道当真是你……”
丁长富一股邪火正没处发泄,见这汉子浑身颤抖地步步走近,不由掀起八字眉骂道:“穷唱曲的,快给大爷我……哎哟!”
他的话未说完,身子忽如稻草一般向外飞去,直落到院子当中的老柏树下,哼哼唧唧地却再难站起身来。殿中高手不少,却也只有醉罗汉和萧别离瞧清了他这一招快捷无伦的出手。醉罗汉忍不住凝眉沉思,南宫铎等人却心下齐齐一惊:“难道这穷唱曲的深藏不露,竟是个绝顶高手?”
萧别离也是面色微变,适才他没有出手阻拦,就是要瞧瞧这拉胡琴的怪人身手如何,这时不由哼哼一笑:“好脆好硬的一招‘龙抬头’,阁下是谁?”心下也是暗自称奇:“这厮隐身暗处,藏气收神,我竟一直没有觉出他是个高手!”
醉罗汉忽地扬声叫道:“哈,半剑惊虹,名不虚传!”那汉子才扬起一张冷冰冰的脸孔,昂然道:“不错,在下明教林逸虹!”他本来一直低眉顺眼的缩着身子,这一挺身扬眉,双瞳之中精芒如电,立时显得英气逼人。
其时明教教主“洞庭烟横”林逸烟的大名早就轰传天下,其弟林逸虹在近两年才名声鹊起,号称以半招“惊虹剑法”打遍江湖,声势之盛直追乃兄。
卓南雁这才得手掩住胸前衣襟,心中又惊又喜,暗道:“原来这大叔也是明教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萧别离给林逸虹那冷森森的目光一打,心底也泛出一股寒意,却犹自笑道:“久闻江南武林以格天社、雄狮堂和明教鼎足而三,剩下的就是南宫世家、霹雳门雷家、丐帮这江南各派了。今日萧某在这野店之中一举擒下了江南武林这多高手,实是三生有幸,若再能一鼓作气擒住林兄,便是锦上添花了!”
林逸虹冷冷道:“萧兄的偷袭之术别有一功,若非暗中偷袭,未必便能一举擒下醉罗汉而毫发无损!”他二人虽是称兄道弟,言语之间却已经剑拔弩张。
醉罗汉无惧听了他的话,却心中大畅,哈哈笑道:“说得好!林逸虹,你可比你那死板板的哥哥林逸烟有意思得多!”林逸虹听他提及兄长,却恭恭敬敬地一拱手,道:“不敢,兄长于我如父如师,林逸虹可不敢妄自跟兄长相比。”说着一撩襟袍,迈步走到空旷的院落之中,昂然道,“明教林逸虹,在此领教龙骧楼虎视坛主高招!”萧别离哈哈大笑:“能跟林兄一战,我这趟南下才算不虚此行!”大笑声中,也缓缓踱到院中,在林逸虹对面丈余站定。
他二人谈笑风生,步履从容,似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要叙旧谈天一般,但殿内众人均知这一战干系重大,萧别离若是再胜了林逸虹,非但江南武林颜面大损,殿中这几个人多半也性命难保。众人心中惊愫,不错眼珠地瞧着他们,心中都是怦怦乱跳。
那女孩月牙儿迈步走进殿来,自袖中取出一幅长长的翠巾,先来给卓南雁包扎伤口。卓南雁胸前给匕首划开一道血口子,虽是皮肉之伤,却也痛得他够呛。月牙儿白皙的小手如同一对好看的蝴蝶,在卓南雁胸前翻飞忙碌着,竟是灵巧之极。
卓南雁自幼在男人堆里面长大,见的都是满身泥土的庄稼汉,从来没跟女孩子打过交道。这时两人离得极近,只觉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月牙儿身上传来,似花似露的极是好闻,卓南雁忽道:“月牙儿,你身上好香!”
月牙儿秀眉一蹙,凝脂白玉般的小脸上红霞飞扑,抬起清炯炯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卓南雁愣了一愣,暗道:“瞪我做什么,你身上就是很香么?”原来风雷堡主易怀秋生性粗豪,心中少有礼法之念。卓南雁跟他长大,心中也从来没什么男女之防,这时不由奇怪自己这一句话为何会惹她生气。月牙儿心细手巧,给他敷了金疮药包扎完毕,卓南雁竟没有觉出痛来。
他心下感激,但见她一直冷着脸不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