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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完颜氏为大金皇族,讲究婚姻有恒族,他们的婚娶只在徒单、唐括、蒲察等几大贵族中择取,而同性男女又不得为婚。余孤天本为熙宗之子,与完颜婷同性,算来都是金太祖之后,两人若要成婚,一下子便犯了这两大祖训。
余孤天终日念念不忘的是报仇雪恨,看到完颜婷时,又神魂颠倒,对这些从未细想,听她问起,登时一愣,暗道:“我们若是寻常百姓,成婚也就罢了,可大金朝对皇帝‘娶后尚主’限制极严,实在难以融通。”转念又想了,“芮王爷完颜亨何等眼光,早瞧出了我对婷姐姐的真情,却一直并不撮合,莫非也是为此?”
才一犹豫,忽然督见完颜婷雪白的玉齿轻咬着丰润得樱唇,淡淡轻睨的美目中波光流溢,似笑似怨,霎时间他一阵心旌摇荡,直觉便是为了她死了也是值得,大叫道:“规矩也是皇帝定下的!我做了皇帝,要怎样便怎样,他们谁敢多言?”
完颜婷美目忽闪,笑道:“我听爹爹说过,皇帝的规矩和无奈更多,倘若那些倔强的大臣死死相谏,一股脑儿地偏要跟咱们作对呢?”余孤天心中又是一沉,他熟读史书,知道国朝立后事光重大,史上跟皇帝拗死理犯颜直谏的代不乏人,一时心中彷惶:“倘若让我在皇帝宝位何婷姐姐之间二者择一,我\我……到底选谁?”一时心下彷惶,白净的额头上竟渗出了汗珠。
“他肯在江山和我之间犹豫着一刻,也算万分不容易了,何必在苦苦逼问!哎,小鱼儿对我也算老实,连句谎话也不肯说,当真傻的可爱!”完颜婷一念及此,心头微热,倒“咯咯”一笑:“傻小子,你当你自己真的做了皇帝了吗?”懒懒打个哈欠,“我倦了,子时还要去回风岗,先去歇歇!”也不多言,转身走向里屋。
余孤天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翩然向外走去,猛然想到那晚子胥庙内两人火热相拥的缱绻之状,忽觉一阵口干舌燥,一股强烈的欲望催是着他,只想扑过去一把拥住,但转念又想:“我完颜冠是太祖太宗的英雄后辈,我又应允了要立她为后,又岂能再对她起这等龌龊念头!”强力凝定心神,盘膝运功。
夜深人静,两人换好装束,早早到了回风岗下。回风岗并不高,岗顶全是狰狞多缝的裸露怪石,寸草不生,最高处的巨岩远望如猛虎昂头,直插苍穹。夜风吹荡石隙,发出呜呜怪响,犹如群鬼齐哭。
完颜婷仍是那身紫色长裙,余孤天为了讨她欢喜,也弄来一身紫衣穿上。两人静待多时,忽听得“铮、铮、铮”的轻响,似是有人用手轻弹长剑,跟着西首有人低吟道:“身居北斗星杓下,剑挂南宫月角头。”声虽不高,却沉闷无比。
余孤天早瞧见了峰下那道伟岸的人影,也沉声道:“天地山河从结沫,星辰日月任停轮。”当日他曾潜入江南,对联络龙须的这几句暗语极是熟悉。那人冷哼一声,大步向峰顶走来。他步伐不快,但落足却是奇重无比,“砰、砰、砰、砰”,每一脚都似要将山峰剁碎。
完颜婷的芳心也不禁随着那沉沉的脚步声噗噗乱颤,举目望去,月光下却见那人的身子消瘦无比,黑袍长发,迎风飞舞,脸上更带着张鬼脸面具,瞧来狰狞可怖。
“这人难道便是江南龙须的总坛主?”余孤天的心底也有些疑惑,他事先早在暗标上留语,让龙须总坛主一人独自前来,但这时骤然瞧见这干枯瘦削的人影大步前来,却不禁心下都惴惴。
那瘦子肩头还扛着一个口袋,走到近前,丢下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在余孤天身前傲然挺立,冷冷道:“阁下便是龙吟坛主余孤天?”余孤天听他话语冰冷无礼,心头怒起,低喝道:“见了本坛主,还不行礼!”
“余坛主,好,好……”那瘦子“呵呵”冷笑,忽的双掌齐发,端端正正地击在了余孤天的胸口。完颜婷见这双掌势道刚猛,又骤出不意,不禁“啊”的一声惊叫。
猛然间人影闪动,瘦子那铁塔般的身子高高飞起,半空中鲜血猛喷。原来余孤天虽是临敌阅历不足,但浑身内力惊人,危急之间,刚猛的内力迸发,登时将他震得远远跌出。
瘦子狠狠的跌在了坚硬的山岩上,眼中却射出灼灼怒焰,蓦地长声嘶叫,声若狮吼猿啼。霎时间山峰下响起一片怪叫之声,或哭或笑,或叫或啸,四下里齐齐响起。冷月孤峰,呜咽四起,完颜婷登时一阵不寒而栗,忽然有种坠入鬼域的凄惶之感。
一片黑黝黝的影子却从四处聚拢过来,瞧来足有十七八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打扮各异,但头上均是蒙了面具。完颜婷素来胆大,却也不禁芳心乱跳:“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奴才们要做什么?”
一个灰衣文士斜刺里跃出,尖声骂道:“祁老三,你这龟孙这般脓包!”那瘦子却自地上挣扎起来,指着余孤天骂道:“老南,他便是余孤天,便是这卖主求荣的狗贼杀了楼主!”
余孤天悚然一惊:“我这龙吟坛主确是拿了完颜亨的人头换来的,这些龙须若全是完颜亨的死士,可着实说不清楚!”只听一个老者厉声喝道:“杀了这厮!给楼主报仇!”身子凌空疾扑,五指如钩,径自抓向余孤天头顶。
一股腥臭的掌风扑面压来,余孤天心头一凛,忌惮这老者毒掌功夫霸道,斜身闪开。他身形如电,那老者陡觉眼前一花,余孤天已到了他身后,跟着背后“意舍穴”一麻,已被点了穴道。“王八羔子!”那老者破口大骂,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众龙须齐声怪叫,四处围上。“这些人全是完颜亨的死士,可不能大开杀戒!”余孤天一念及此,身法展开,当真快如疾风,双掌翻飞,或拍或按或戳或拂,疾奔了一圈,便有七八人被他点了穴道,难以动弹。他身法诡异,内力雄厚,竟无人挡得他一招半式。
那灰衣文士飞身跃起,低喝道:“旁人闪开,让咱们苍龙五灵对付这厮!”瘦子祁老三震天价大吼一声,当先腾身跃起,自背后拔出两根齐眉铁杆,迅即拧在一起,成了一根虎头錾金枪。大枪抖成桌面大小的枪花,直向余孤天冲来。
剩下的十来个龙须“哗啦啦”地向后疾退,却又有三人越众而出,一个长发头陀双手挥舞似锥似刺的奇门兵刃,一个红袍和尚提月牙方便铲,“哇哇”大叫,迎面扑到。斜刺里却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把一条银亮的长索舞的呼呼生风,猛向完颜婷拦腰扫来。
余孤天“哎哟”一声大叫,只怕完颜婷受伤,急冲过去将她拦腰抱起,身形电射,闪开了那老婆子的诡异一鞭。忽听“嗖嗖”微响,四五把飞刀自后激射而到,出手狠辣至极。余孤天提起疾纵,虽是挟着一人,兀自飞快如风地自那老婆子头顶掠过。
“好功夫!”两道彩声同时响起,一个是那老婆子所发,一个却是适才突发飞刀的灰衣文士。
“小鱼儿,放我下来!”完颜婷又羞又怒,娇声叫道:“我可不会怕了这些牛头马面!”余孤天忙道:“不成,这个可不能依你!”口中说话,足下丝毫不停,虎入狼群般冲入正待四散奔突的龙须丛中,单掌翻飞,又有两人被他点了穴道。
峰顶地势不阔,余下的三个龙须辗转不开,只得齐向峰下奔去。余孤天揽着完颜婷自后急追,那红袍和尚、长发头陀、瘦子和那老婆子又在他两人身后大呼小叫的追来。
完颜婷见前面三个龙须便要散开,忽道:“小鱼儿,用石头,射双腿!”余孤天却摇头苦笑:“我拿捏不准!”陡觉身后劲风飒然却是那灰衣文士扬手打出两篷金针。余孤天心中一动,身子斜斜避开金针,大袖疾挥,劲风到处,那两篷金针尽数向前射出。
那三人齐声惨呼,手捧双腿,骨碌碌的滚倒在地,叫声凄惨至极。若非余孤天铁袖上使的是向下压的力道,这些金针便会尽数打在三人背上。
余孤天眼见那三人腿上中针后叫得撕心裂肺,登知金针上蕴有奇毒,心下恼怒,身子疾折,反向那灰衣文士追去。倏忽一闪,已到了那文士身前,铁掌挟风,便向他拦腰扫来。余孤天看出这灰衣文士隐然便是这群龙须的首领,恨他暗器阴毒狠辣,出手毫不留情。
这一掌兀自至极,快无比。那灰衣文士魂飞魄散之下,身子着地疾滚,腰间陡地蹿出一条小蛇,飞噬余孤天手腕。余孤天“咦”了一声,五指疾落,将那小蛇震得远远飞出。间不容发之际,冲得最猛的那瘦子已衔尾杀至,大枪劈面刺到。他这枪长的骇人,枪头所缠的黑缨随风炸开,便如巨蟒出洞。余孤天不及躲闪,百忙之中左腿无声无息的踢出,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