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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李列根本就已到了力竭边缘……只要再一番猛攻,这小子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下――可他却受青年所表现出的气势影响疑虑暗生、判断错误,而至落到如此田地。
只是,再怎么后悔,都已无法改变什么了。
但觉银鞭的力道忽紧,下一刻,男子便已永远失去了意识――
望着那颓然垂落的头颅,确认男子性命已断的青年松了力道收回长鞭,并自抬手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
虽是兵行险着,可这一切,终究还是如先前所计划的落幕了……
不,不是落幕,而是开始。
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的日子,不远了。
耐下胸口因伤而起的气血翻腾,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青年离开小溪朝林子深处继续前进。
只是此刻的他真气尽竭,伤口亦受了牵动再次渗血。虽强打精神拖着身子勉力前行,却终究没能支持下去。
勉强辨认出前方药草的同时,青年终于是再难撑持地倒落于敌。
――这一趟……终究是搏得太险了点……
这是青年失去意识前,最后浮现于脑海的念头。
第一章
正月初过,天候虽仍带着相当寒意,却已少了冬日的萧寂,转添上几分蓬勃生机。
残雪消融、大地春回。
便连这位于崇山间的广袤树林亦是如此。
缓步于林中,望了望自叶隙流泻的阳光,又望了望那树上初冒的枝芽……眼前所见尽是盎然春意,却只是让瞧着的人心下更觉难受。
缓行的脚步无改,东方煜唇间已是一声轻叹流泻。
春……吗?
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深秋时分吧……眼下正月已过,失去李列的音讯至今,也有四个多月了。
回想起那总是一派淡冷的少年,胸口便不由得为之一紧。
“再说吧……后会有期。”
临别时的话语犹在耳畔;那别前终于得见的淡笑,亦仍深深地刻划于脑海之中。
别后至今也有年余。一年多来,他一直期待着彼此再会的一日,也一直关切着李列的所有消息――可和那少年有关的一切音讯,却从四个多月前的那个秋日起便完全断绝。
他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李列中包含“鸳鸯刀”雷杰在内、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漠血”四名高手的埋伏,重伤逃遁。其后,同行三名地榜杀手的尸体先后被发现,可李列和雷杰却就此失了踪迹,再无任何音信。
自傲天堡一事后,李列声明鹊起,早已成了江湖上公认的后起之秀。尤其他之后又接连败了许多知名人物,名声虽不能算十分良好,可提起“归云鞭”李列,却是人人都忍不住要说上亦两句的。
也因此,李列和雷杰的失踪,自然成了江湖上近几个月来最受注目的话题。
而其中最为盛行的说法,便是雷杰虽手刃李列、却也受其临死反击而伤重不治。
当然,相反的版本也是有的。可不论谣言的内容为何,却大都认定了李列凶多吉少、雷杰则尚有一丝希望。
但东方煜并不这么想。
也或者……该说是他不愿这么想。
他直到雷杰的实力比李列高出不只一线,也知道奋力击杀三人后的李列不可能有太多的余力应付雷杰。可尽管他明白这些,心底却仍近乎盲目地认为那个少年不会有事,
“归云鞭”李列之名本就是击败了许多实力不俗的角色护才传扬开来的。如果是李列,即使对手的实力较高,也一定能找出制胜之法――他是这么相信着。
只是相信归相信。在少年已四个多月了无音信的此刻,不论再怎么相信,也纵难掩盖心底的不安。
毕竟,在时序已入春的此刻,碧风楼的情报网却什么消息也没能得到。
苦苦等待了四个月后,满心的担忧让东方煜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枯等。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李列真有了什么不测,他也不可能只是听听那消息就算……横竖都是要跑一趟的,与其继续傻傻等着不知何时才能获取的情报,还不如靠自己的双眼亲自确认一番。
这也正是他此刻身处这片广袤树林中的原因。
他要亲眼确认……确认那个少年究竟是生是死。
思及至此,心中忐忑之情更盛,持剑的掌亦因而微微收紧――却又在听得前方隐隐传来的潺缓水声之际,心下剧震。
就在前方林子里!
伴随着如此认知浮现,本自缓行的脚步瞬间加快。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那水声来源处疾奔而去,直至水声渐响、清澈溪流映入眼底。
便在那小溪畔,一棵半枯的树木极其醒目的矗立着。离地不远处,还残留着受过撞击的痕迹。注意到这点,东方煜忙上前蹲下身子细细察看。
由那撞击的痕迹及树干受损的程度看来,应该是打斗造成的……一人被击飞直撞上树干,透体而过的劲力震伤了树木内部,使这棵树即使入了春也呈现这般半枯的模样。
而这撞击的痕迹,说不定就是李列和雷杰打斗所留下的……若真是如此,那他所追寻的答案,只怕真的就在这溪流对岸的深林内。
思及至此,他又一次抬眼,看了看那叶隙外和暖的阳光。
而后,目光下移,改望向溪流对岸依旧延伸着的密林。
就是那里吧?
可能有李列确切消息的地方……就在这山林的最深处。
因不安而产生的犹豫瞬间笼罩心头,可他终究是将之压抑了下,轻功运起掠过溪流,飞快地继续往林子深处行去――
不论在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要亲自去面对!
***
提袖、悬腕、下笔,随着墨迹印染,隐透飘逸的端整字迹流畅地落于纸面。
不消片刻,一张药方已然完成。
搁了笔,晾了晾手中墨迹未干的方子,白冽予将之递给了面前焦急等候着的中年男子。
“拿方子到前厅抓药。赵二哥会说明详细的煎服方式。”
脱口的音调,是遇神情一致的淡冷。
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男子因而又更紧张了几分,忙急急点头应道:“是、是的。”
他虽也听人说过这年轻大夫“面恶心善”――尽管态度十分冷淡,替人看病时却相当仔细耐心――可实际面对那张瞧不出分毫情绪的脸孔时,却仍难免有些畏惧。
如此神态当然全入了白冽予眼底。但他以往不曾在意这些,现在自也不会。面上神色淡冷如旧,他一个手势请男子离开内厅,并趁着下一位病人入内前的空档到隔室走了一遭,为两名正接受针灸的病人略作调整。
类似的生活持续至今,也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除了定时的练功调息之外,便是为村人看诊、开药、下针……在这个足称世外桃源的小村庄里,他不是连败无数高手的“归云鞭”,也不是堂堂擎云山庄的二少爷。在这里的他,只是个为石大夫所救、于医道颇有天份的年轻大夫。
而这所有一切,便始于四个多月前那个月色晦暗的秋夜,始于他的一手定下的连环计策――
正自思量间,便在此时,心头警兆忽现。
稍嫌突然的变化令白冽予立时收束心神,功聚双耳细听来人动静。轻稳快疾的足音说明了来人不俗的轻功;悠长而无一丝紊乱的吐息则说明了对方深厚的内功修为。
是个一流高手。
伴随着如此认知忽现,白冽予心下暗凛,气息神态未变,右手已按上衣袍下腰间缠绕着的银鞭。而后,他内劲暗提,一个踏足步出内厅,准备随时出手迎上那明显是针对着自己而来的不速之客――
但见门帘忽掀,一道人影飞快闪入厅中。白冽予积蓄已久的劲力运起,银鞭落地便要出手,却在注意到那有些熟悉的气息之时,动作一缓。
便只这么一缓,下一刻,整个身子便已为那直扑而来的身影紧紧拥入怀中。
过强的力道环上背脊;迥异于春寒的温暖贴覆而上。即便是他白冽予,亦不由得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
银鞭已然垂落于地,暗暗蓄起的劲力却已撤回。包围住躯体的温暖让他无措地僵直了身子,面上少有地流泻了一丝极细微的困窘。
尤其,在感觉到前厅里村民们齐齐望来的目光之时。
那些村民本以为李大夫是出来请下一位病人进去的,却没想到会有个人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屋中,二话不说便把那李大夫给紧紧抱住了……太过突然的一切让村民们一个个吃惊地瞪大了眼呆望着,就连一旁正忙着抓药的赵二也不例外。
白冽予虽不在意他人目光,可眼下的情况却让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