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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复接着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知道确实的消息:蒙古的大军进入了河南,看他们的行军路线,大约是先占汴京然后北上攻取大部。韩大维那儿我们已经派有人去联络,此时说不定洛阳亦已在烽烟笼罩之下。因此雷大哥的洛阳之行,我看是大可不必去了。”
雷飙说道:“大敌当前,私事自该抛过一边,我当然听盟主号令。”
杜复说道:“还有来受邀请诸人,也请各回原处,早早准备抵御强敌。”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忽见一骑马跑了出去,骑马出走的人正是谷啸风。
谷啸风今日与雷飙比武,正如唱一出大戏中的主角一样,本来是最受人注意的角色。不料未后却来了一出“压轴戏”,蓬莱魔女的两个使者来到,带来了蒙古入侵的消息,大家都被这消息吸引围拢了来,议论纷纷,不自觉的参加了这场“压轴戏”,前面一场戏的主角反而撇开一旁,无人理会,直到此时谷啸风骑马出走,众人方始发现。
杨匡怔了一怔,叫道:“谷少侠,你上哪儿?”
谷啸风远远的扬声答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答应了雷飙,不论这场比武胜负如何,我都是要到洛阳向韩老前辈解释明白的。如今我侥幸未输,不用劳烦雷飙押解我了。”
谷啸风的马跑得飞快,说到一半,已是不见了他的影子,但声音远远传来,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场中不乏武学的高明之士,听出他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内功,不禁都是暗暗佩服,想道:“刚才他和雷飙打得旗鼓相当,我们还以为他只是仗着剑法的精妙,勉强扳成平手,如今看来,他的内功造诣也实是不凡。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造诣,前途真是无可限量。”
雷飘也自心想:“论功力的深厚,当然我还是比他稍胜一筹;但若论内功的纯正,只怕我还是不如他呢!倘若再打下去,我未必能够如他持久。”想至此处,不禁暗暗道了一声:“惭愧!”觉得自己这次强自出头管闲事,实是不自量力。
杨匡摇了摇头,说道,“这位谷少侠也当真是敞气得紧。这个时候,怎能还往洛阳?我本来有话要和他说的,如今只好算了。”
此时大事的商讨已告一段落,雷飙走到韩佩瑛面前,说道:“侄女,我本来要替你出一口气的,如今落得这个结局,实是始料之所不及。不过,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行见识有本领的女中豪杰,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也应该懂得自己处理了,不用叔叔替你担心。我奉盟主之命,刻下就要动身。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雷飙是不赞成她和奚玉帆要好的,不便明言,话中之意,暗暗含有劝讽的成份。韩佩瑛听了,也不知是否明白,只是轻轻的道了:“多谢叔叔的关心”六个字。双颊微晕轻红。
两个使者之一的杜复忽道:“原来姑娘就是韩老前辈的千金,怪不得本领这样了得!柳盟主最喜欢年轻有本领的女子,她也曾听过你的名字,不久之前还和我说过你呢。你现在恐怕是不能回家了,你愿不愿和我们到金鸡岭去?”
韩佩瑛想了一想,说道:“多谢好意。柳盟主我是很想拜见的,但现在我还有点小事,只好留待他日再去了。”原来韩佩瑛已经看见奚玉瑾走出门来,看样子是在等她相聚了。
韩佩瑾虽然不怪奚玉瑾抢了她的未婚夫,但因少女的自尊心受打击,心里总还是多少有点疙瘩。不过,奚玉瑾已经亲自出来迎接她,她念着往昔的姐妹之情以及奚玉瑾给她治病的恩德,于理于情,似乎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就戳衍她一会,谅她也不会把我强留。”韩佩瑛心想。
此时围攻百花谷的各路好汉都已走了,杨匡说道:“既然韩姑娘还有事情,那么我们先走了。韩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到金鸡岭来,我们都表欢迎。”
杨匡、杜复二人和雷飙一起走了之后,韩家的那两个老苍头展一环和陆鸿走了上来,说道:“都是老奴胡涂,惹出了这场是非,实在愧对小姐。”
韩佩瑛道:“我不怪你们,事情已经过去,你们也不必再提了。”展、陆二人满怀愧疚,齐声答了一个“是”字。
韩佩瑛瞧了眶他们的神情,说道:“你们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是么?说吧!”
陆鸿道:“小姐,你准备去哪儿?”要知他们是奉了韩佩瑛的父亲之命,护送韩佩瑛来扬州完婚的,如今闹出了这场婚变,实是始料之所不及。替韩佩瑛设想:谷家已非她栖身之地,住在奚家也似不宜,回洛阳吧,说不定中途就会遏上战事,是以他们很替小姐为难。
韩佩瑛心里已有主意,但却不愿当着奚玉帆兄妹说出来,正想砌辞,奚玉瑾已经走过来笑道:“你们的小姐到了我这儿,就是我的客人。百花谷地方不大,但给你们小姐的安身之地总是有的。你们两位若不嫌弃,也请一井住进来吧。”
韩佩瑛当然不想在奚家长住,但也不急于立即说明。当下淡淡说道:“你们二人可有地方好去?”
展一环道:“正要请小姐示下。”
韩佩瑛七窍玲珑,一听便知他们的心意。想道:“他们本来是应该回家复命的,如今这样问我,想必是不愿回去的了。这也难怪,如今战事已起,他们回去,担当的风险,只怕要比来时更大。”
韩佩瑛想了一想,说道:“我的爹爹从来没有将你们当作仆人看待,这次你们亦已算得是尽了职了。以后我自会向爹爹交待。你们欢喜上哪儿,随你们的便,即使我想回家,也不必你们护送了。”
陆鸿这才说道:“多谢小姐的恩典,我们并非不想回去侍候老爷,但青龙岗的朋友却想我们去帮帮忙,他们的寨主丁四爷从前曾经对我们有过恩惠。青龙岗位当豫南鲁北交界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恐怕抵挡不了鞑子的侵袭。”
韩佩瑛甚是欢喜,心里想道:“原来他们之所以不回洛阳,乃是为了这样一桩大事,我却以为他们害怕担当风险,倒是小觑了他们了。”当下说道:“保国卫民,侠之大者。你们往青龙岗相助丁寨主抵御鞑子,爹爹知道了也定必赞同的。好,你们去吧。”
展一环、陆鸿施了个礼,齐声说道:“那么,小姐你善自保重,老奴去了。”看来他们对韩佩瑛住在奚家,多少还是有点不大放心,但为了大事在身,也只好走了。
奚玉瑾笑道:“你这两位老人家对你倒是忠心得紧。”当下就过来挽着韩佩瑛的手,领她回家。再度进入奚家,韩佩瑛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她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奚玉瑾也是和她手挽手进去的,那时是彼此勾心斗角,自己也捉摸不定奚玉瑾究竟是友是敌?但如今则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交情了。不过这也只是“似乎”而已,往日的纯真得如姐妹般的情谊,经过了这一场暴风雨,即使没有冲散,也总是有了裂痕,要想修复,只怕已是难乎其难了。
踏入大门,韩佩瑛忽地发现她来时所坐的那辆骡车就摆在院子当中,口头青骡都套上了绳缰,珠帘脱落的珠子也已补上,透过珠帘,隐隐可见车厢中堆有行李。韩佩瑛心念一动,颇感诧异,心想:“难道他们要出远门?但却为何要借用我的骡车?”
奚玉瑾明知她在注意这辆骡车,却一句话也不解释,韩佩瑛本来想要问的,也不便说了。
进了客厅,奚玉帆兄妹陪她坐下,殷勤招呼,不过,彼此却都是难免觉得有点尴尬。坐定之后,奚玉瑾首先道歉:“瑛妹,这次使你受了许多委屈,我真是过意不去。”
韩佩瑛面上一红,说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你给我医好了病,我也还没有向你道谢呢。你别多心,我对你还是如同姐姐一样。”
奚玉瑾微笑道:“但愿你我能永远相聚一起,比异姓的姐妹更亲。”话中有话,韩佩瑛听了,不禁又是面上一红。
韩佩瑛恐怕她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当下谈淡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百花谷之围已解,你我也叙过了姐妹之情,我可是应该走了。”奚玉瑾笑道,“我也不是想留你在我家长住。
但你却想在哪儿呢?”
这是展、陆二苍头曾经间过韩佩瑛的问题,如今又由奚玉瑾来间她了。韩佩瑛可以不答仆人,对奚玉瑾却是不能不答的。
韩佩瑛心里想道:“我若据实答她,不知会不会引起她的猜疑?”原来韩佩瑛是想赶回家去,与老父共同患难。要知她的父亲虽然武功高强,但因受了朱九穆的修罗阴煞功所伤之后,已是行动不便。韩佩瑛已知蒙古兵要打洛阳,岂能不挂念父亲?韩佩瑛想要回家,可是她心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