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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帆已然热睡,众人自是不便在房间里打扰他,于是走出院子,席地而坐,这时也才
有空暇叙话。
谷啸风先向乔松年致谢,说道:“我们真是有眼无珠,这几天多蒙老伯庇护,却不知老
伯是位武林前辈。”韩佩瑛道:“但不知乔老前辈身怀绝技,何以甘愿装聋作哑,遁迹荒
村?”
乔松年叹口气道:“我得罪了一个大魔头的手下,自知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只好装聋作
哑,以求免祸。这实是无叮奈何!但今晚发生了这件事情,只怕要避也避不开了!”
谷啸风只道他是怕因此露了行藏,说道:“我们不会和外人说的,但不知这大魔头却是
何人?”
乔松年道:“这大魔头很少在中原露面,说出来你们也未必知道,不说也罢。”
韩佩瑛心中一动,忽道:“老伯说的这个魔头,恐怕是已经来到中原,而且曾在附近这
一带出现了!”
乔松年吃了一惊,说道:“原来韩姑娘早已知道此人。但你说他在附近出现,可是曾碰
见过他吗?”
谷啸风诧道:“咦,佩瑛,你怎么知道?你们说的究竟是谁?”
韩佩瑛道:“我正想向老伯请教,适才我见奚公子掌心有股黑气,不知他受的是什么
伤?”
谷啸风登时恍然大悟,说道,“敢情奚大哥受的是七煞掌之伤?你们说的那个大魔头就
是黑风岛主宫昭文!”
谷啸风是受过宫昭文的暗算的,此时一想,自己病发之时,掌心也有一股黑气,不过不
如奚玉帆色泽之深。心道:“依此看来,奚大哥的伤是比我重得多了。这位乔老前辈医好了
我,如今又帮忙救治奚大哥,怪不得他怕泄露了行藏。”
乔松年道:“你们已经知道,我也不怕和你们说了。也是我不该多管闲事,前年在鲁西
道上碰见一个黑风岛的人欺压武林同道,我出手打伤了他,后来才知道他是黑风岛主的手下。
这黑风岛主心狠手辣,最是护短,谁得罪了他的手下,必招杀身之祸!”
韩佩瑛道:“乔老前辈不用害怕,我可以设法替你解开这梁子。”心想黑风岛主是宫锦
云的父亲,若请宫锦云说情,想必可以化解。
谷啸风道;“孟大镖头,你又是在哪里碰上奚大哥,给他作保镖的?”
孟霆道:“我是昨天在路上碰见他和一位姑娘在一起的。那时他已经受了伤,走不动了,
但还认得我。那位姑娘就要我送他回家。”
谷啸风道:“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她可曾告诉你么?”心想:“该不会是奚玉瑾吧?”
孟霆苦笑道:“她没有告诉我,但这位姑娘可真是霸道得很呢!”
谷啸风道:“如何霸道?”
孟霆说道:“这位姑娘拿出一串明珠要我估价,当时我是莫名其妙,只道她要拿来变卖,
便说若在太平盛世,这串明珠可值黄金千两,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恐怕难以找到买主。
找得到也必定会给人家压价的。我的意思是劝她不要变卖,若有急需,些少银子,我可以资
助她。哪知她听了之后,说道:“我知道你们做镖行的和珠宝商常有来往,别人卖不出去,
你一定可以卖得出去。即使人家压价,至少五百两金子总是少不了的吧?”我说不错,但价
值黄金千两的明珠,半价出售,未免太不值得,我也没工夫替她做这一宗买卖。
“说至此处,这位姑娘方始表明真意。她哈哈一笑,说道:‘这串明珠我是给你作镖银
的,你先拿去,只要你把奚公子平安送回家里,这串明珠就是你的了。但倘若你有甚闪失,
保不了奚公子的平安的话,那叮就休怪我手下无情,我要杀了你替他偿命!’说罢也不理我
答不答应,把那串明珠便抛过来,刚好挂在我的颈项!”
韩佩瑛是知道孟霆的功夫的,心中想道:“孟霆虽然算不得是顶儿尖儿的角色,在江湖
上也是一流好手了。接暗器的功夫自必不弱。这位姑娘居然能够把明珠套上他的颈子,这手
暗器的功夫委实惊人,怪不得她敢说那样的大话。”此时她已隐隐猜到那位姑娘是谁,想一
想孟霆当时的狼狈情形,险些忍不住失笑。
孟霆苦笑说道:“其实我和奚公子也是相识的朋友,没有镖银,护送之责我也是义不容
辞的。但那位姑娘不肯听我多说一句,掷下明珠,便自走了。我追她不上,只听得她远远的
传音说道:‘我知道你曾经护送一位韩姑娘,得过黄金千两,你若嫌我给你的镖银太少,你
变卖了明珠之后,不足之数,我给你补够。但你若途中失事,我可就没有韩家那样大量肯饶
你了。非但镖银收回,找还要取你项上人头!’你说这位姑娘霸不霸道?”
谷啸风心里想道:“孟霆或许不认识奚玉瑾,但奚玉瑾却也不是这样的脾气。”
韩佩瑛道:“这位姑娘是不是瓜子脸儿,大约比我小一两岁的年纪?”孟霆点头道:
“正是。”
谷啸风蓦然一省,叫起来道:“不错,一定是宫锦云了。我真糊涂,一直猜不到是她。”
其实也怪不得谷啸风不敢想到宫锦云的身上,因为宫锦云是和公孙璞在一起的。而且如
今已知道了打伤奚玉帆的人是宫锦云的父亲,当时宫锦云若是在旁,又如何能够让她的父亲
打伤奚玉帆呢?
韩佩瑛笑道:“宫锦云正是这个脾气,不过这件事却也把我弄糊涂了。”
谷啸风笑道:“好在这个闷葫芦不久就可以打破,咱们也不必急在一时。”
韩佩瑛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待奚大哥醒过来,咱们就可以向他问个明白。”奚玉
帆是给乔松年用按摩的手法催眠的。此时已经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他就
可以醒来了。
韩佩瑛接着说道:“咱们现在闲着没事可做,倒是可以审那老匹夫了。”
谷啸风把楚大鹏从稻草堆中拉出来,解开他的穴道。楚大鹏哭丧着脸说道:“韩姑娘,
请念在咱们有过宾主之情,高抬贵于吧。”
谷啸风诧道:“他怎么和你有过宾主之情?”
韩佩瑛笑道:“上次我回家的时候,路经禹城,黄河五霸把我当作了宫锦云,千方百计
的巴结我。这个楚大鹏是他们的代表,曾经在仪醪楼,作过我的东道!”
仪酵楼这件事情,谷啸风是早已知道了的,不过不知当日出面的是谁而已。当下笑道:
“原来如此。但这老匹夫只不过请你吃了一顿,就想你饶他一命,一席酒菜换一条命。未免
太奢望了吧。”
楚大鹏吓得面青唇白,忙分辩道:“我做错了事,自知不合。但这一念之差,却都是由
于仪醪楼那日的事情而起。”
韩佩瑛道:“此话怎说?”
楚大鹏说道:“那日濮阳坚用‘化血刀’伤了洪帮主洪圻,幸得贵友公孙璞之助替他化
解了毒。但黄河五个帮会的首脑人物,也都是着了他的‘化血刀’,当时没有在场,未曾得
到救治。
“后来我们也曾找过贵友,却只见宫锦云姑娘,宫姑娘答应代我们向公孙少侠求情,但
不知是因为她后来没见着公孙少侠还是公孙少侠不肯答应,公孙少侠一直没有再来。
“这‘化血刀’之毒是在一年之后,就要毒发不治的,除非我们甘愿听从西门牧野、濮
阳坚师徒的奴役,任他驱使,否则他们决不会替我们解毒。
“到了上一个月,一年之期将届,不由得我们不急。哪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宫姑娘
的父亲黑风岛主宫昭文又找上门来,说是要着落在我的身上,把他的女儿找回来给他,否则
就要我的性命。
“我无法可想,只、只好……”
韩佩瑛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说道:“所以你只好去找西门牧野,甘愿受他的驱使了。
是么?”
楚大鹏满面通红,讷讷说道:“我,我这叫做无可奈何。只有他可以给我们五个帮会的
弟兄解毒,也只有他才不怕黑风岛主,敢庇护我。”
谷啸风冷笑说道:“西门牧野是蒙古鞑子的奴才,你去投靠他,那是做了奴才的奴才。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听过这句话没有?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做奴才的奴才?”
楚大鹏吓得面如土色,顿首说道:“是,是,谷少侠教训得是,我,我这是一念之差。”
他口里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韩佩瑛想道:“要一个人视死如归,这只有侠义道可以做得到。像楚大鹏这种人焉能盼
他如此?非其人不可与言,谷大哥也未免犯了陈义过高的毛病了。”再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