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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手一魔摆手道:“送与胡夫人收下。”
那绿衣少女走到谷寒香身前,将三只玉瓶奉上,谷寒香接过手中,声色不动,往囊中一揣。
阴手一魔轻轻的咳了一声,道:“那两个大瓶之内,盛的是‘向心露’,服后记忆丧失,神志麻醉,终其一身,任凭施药人支配,赴汤蹈火,不知推辞。”顿了一顿,接道:“小瓶之内,装着一粒‘寒蚋丹’,夫人虽已将那杯药茶吐出,只恐仍有余毒渗入体内,一旦发作,势必抵受不住,到时候可将这‘寒蚋丹’服下,毒性自解。”
谷寒香淡淡一笑,道:“老英雄顾虑周详,令人感激不尽,不知老英雄是否尚还有兴一争绿林盟主之位。”
只见阴手一魔连连摆首道:“自从南昌古庙之内,与胡盟主一战后,老朽已深感江湖风浪险恶,武功之道,却是渊纳海藏,了无止境,以有生之年,如其逐鹿虚名,自蹈危机,何如闭门纳福,摩娑岁月,是以那盟主宝座,老朽令生是不想染指的了。”
麦小明突然嘻嘻一笑道:“你说得太好听,只怕有点口不应心。”
阴手一魔充耳不闻,继续朝谷寒香道:“老朽虽无江湖称尊之心,不过胡夫人是老朽生平最为拜服之人,一旦‘迷踪谷’有事,但有需用之处,力之所及,老朽无不从命。”
谷寒香玉腕一抬,插还长剑,双手抱拳,神情语调颇为冷淡的道:“盛情不敢相忘,谷寒香就此告辞。”
阴手一魔听她开口告辞,当下也不挽留,一顾左右道:“送客。”
四名绿衣少女闻言,立即奔向一旁,各自拿起一盏灯笼,晃手之间,碧焰闪闪,已然点亮。
谷寒香暗暗冷笑,忖道:“这魔头巧言令色,当真令人莫测高深。”转念间,暗自戒备,故意与他并肩而行,缓步朝洞外走去。
一叟二奇与钟一豪等,俱是多疑善诈之人,阴手一魔今日表现得过于软弱,对于连毙十余名手下之事只字不提,因而众人心中,俱都疑云重重,不知阴手一魔有何诡计在后。
四名绿衣少女提灯领路,谷寒香与阴手一魔相随在后,一叟二奇与钟一豪,同一心意,大家鱼贯而行,各自看住一名手执喷筒的大汉。
阴手一魔忽然轻笑一声,转面向谷寒香道:“夫人重整绿林的消息,想必尚未传出江湖,否则的话,那些自我标榜正大门派中人,必将联手合力,准备大张挞伐。”
谷寒香秀眉一扬,道:“老英雄是否因此原故,才自甘寂寞,不再插手绿林盟主之争。”
阴手一魔淡然一笑,道:“与我绿林存有誓不两立之心的人虽多,但是真正成为绿林道的威胁者,不过少林、武当两派,绿林道上的高手,如果真能合力同心,与那些自诩正大门户中人,作一生死之搏,孰胜孰负,乃是殊难预料的事。”
谷寒香道:“听老英雄言外之意,症结所在,乃是如何令绿林道上的高手同心戳力,联合对外。”
阴手一魔干笑一声,道:“夫人聪慧,所言甚是,草莽中的人,多是桀骜不驯,谁也不愿受羁勒,再说真是武功高强之辈,难免野心勃勃,不愿屈居人下。”
到了峡口,只见那道重逾万斤的铁闸已开,两名黑衣大汉牵着自己乘的马匹,等候在峡外。
她此来的目的,实想制服阴手一魔收为己用,这时一面打量周遭形势,一面急转念头,准备猝然下手。
阴手一魔似是明白谷寒香的心意,行走之间,双眼一直不离她的身上,看她两手虚握在胸前的样子,显然是凝足了功劲。
片刻之间,众人已走到峡口,阴手一魔止步立定,双手一拱,道:“请恕老朽不再远送,如有相需之处,夫人可命人知会老朽。”
谷寒香目光流转,扫视他身旁几个手执喷筒的大汉一眼,暗忖道:“这东西威力太大,除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将六个人制住,否则身法再快,也难逃毒针毒水之厄。”无奈之下,双手抱拳,道:“今日多有冒犯,谷寒香迫于境遇,尚祈老英雄见谅。”
说罢双足微顿,飘身落于马上,钟一豪等人也都纷纷上马。
谷寒香高坐马背,一声“后会”,当先纵辔驰去,霎时蹄声如雷,六骑马绝尘而去。
冬日昼短,此刻天空已渐昏暗,谷寒香一马当先,直往西边疾驰,约莫奔出七八里路,忽见她马头一折,转往一座山头上飞驰。
马至半山,谷寒香突然一勒缰绳,道:“巴兄、宋兄,二位就在此处歇马。”
岭南二奇闻言一怔,两人尚未驻马,谷寒香业已继续往山顶驰去。
行不一刻,谷寒香突然勒马向霍元伽道:“霍兄留在此处觅地歇息。”说罢不待回话,策马再朝山顶驰去,钟一豪和麦小明二人纵马紧随在后。
上了一段,谷寒香驻骑朝钟一豪道:“你就留在此处,不可使任何人闯上山顶。”
钟一豪见她这等安排,显然是在她的眼中,麦小明较自己更为亲信,一时间百感交集,黯然垂下头来。
他黑纱蒙面,旁人原是难以窥知他的心事,不过谷寒香与他相处日久,早已识透了他的性情,这时眉端一蹙,冷冷地道:“阴手一魔那杯茶厉害无比,我体内尚有余毒,必须赶紧运功炼化,是否成功尚不一定,你守在这里,无论如何,别让人闯上山顶。”
只听麦小明嘀咕道:“谁救你硬充好汉……”
谷寒香玉面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麦小明急忙嘴巴一抿,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钟一豪似乎觉得自己的使命重大,心下宽慰了不少,道:“今日若非夫人先将阴手一魔镇住,令他莫测深浅,心存疑忌,他势必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咱们也无法离开得这般容易。”
谷寒香轻叹一声,道:“此人极为厉害,他知道我目的不在‘向心露’上。”说罢一抖马缰,再朝山顶上冲去。
山道崎岖,加以皑皑积雪,行不多远,马匹已无法再上。
谷寒香飘身落地,朝麦小明道:“你守在附近,任何人闯上了山顶,我便取你的性命。”
麦小明笑道:“如果钟一豪……”
谷寒香截口道:“不管是谁,格杀勿论。”说罢身形微晃,直往山顶奔去。
只见她纵跃如飞,转眼间到了山峰之上,略一打量形势,立即在一株树下盘膝坐定,闭目运起功来。众人包内都带有干粮,这时各自拣了避风之处,歇憩进食,只有谷寒香高居山顶,盘坐在凛冽朔风之下,不言不动,仿佛一尊石像,远远望去,她是那般的孤独和倨傲,却又无比的坚毅,无比的刚强。
天黑之后,开始下起雪来,风愈来愈大,呼啸之声,震山撼岳,树木山石,似欲离地飞起,直到下半夜时,谷寒香始才一跃而起,但见她双臂一振,抖掉了满身积雪,接着足尖点地,朝峰下如飞而下。
麦小明那敢偷懒,这时躲在一处山石之后,两眼大睁,正朝山下望着。
谷寒香一掠而过,低喝道:“小明,走。”声未落,人影已沓。
月黑风高,马匹无法乘骑,麦小明纵身一跃,追在后面便跑,一忽工夫,钟一豪和一叟二奇,俱都聚集到了一处。
风雪交加之下,只见谷寒香双目电闪,在众人脸上来回一扫,语声沉痛地道:“武当、少林两派人多势众,酆秋、水寒等武功高强,单凭谷寒香和诸位之力,实不足与彼等抗衡。”
微微一叹,又道:“是以谷寒香不惜一死,定要将阴手一魔收在手下,增加几分实力。”
说到此处,倏地目如利箭,盯注霍元伽道:“你倘若怕死,赶快先对我讲明,如果误了大事,我必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令你万劫不复。”
她讲话时句句用力,风云之下,字字铿锵,直入霍元伽耳内。
罗浮一叟原也是名震绿林的人物,此时俯首无言,心头充满了惶恐,半晌之后,陡地叹息一声,慨然道:“好罢,人寿几何,夫人既然不惜一死,属下又何必贪生。”
谷寒香目光一闪,一扫巴天义和宋天铎二人,接着娇躯一闪,直往黑风峡驰去。
几里路程,片刻即至,抬眼望去,峡口那道铁闸并未放下。
一行六人,俱是一流的轻功,眨眼之间,全无声响地闪入了峡内。
这峡壁之内,只有刺骨的寒气,和间歇的狂风,雪花却打不进来,众人才入峡内,便听身后疾风陡起,紧接着“轰隆”一声暴响,扭头看去,那道万斤铁闸已被人暗中放下。
漆黑之下,忽听机簧之声大起,前后左右,俱是“咔喳!咔喳!”
的声响。
但听谷寒香急声喝道:“散开!”贴地一掠,霎时出了五丈之外。
刹那间,遍地沙沙之声,显然是金针之类的细小暗器,散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