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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黑衣客伸手抓起了那张素笺,素笺到了他手里,抖得簌簌作响,他那双大眼中无声的流下了两行,不是泪,是血!忽然,他大叫一声:“素筠,等我!”
他抬腿从靴筒里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一扬一落,整柄匕首挥进了他的心窝里!
他笑了,那些长短不齐的络腮胡一阵抖动,他道:“素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永远……”他一双手抓在棺材边缘,棺材吱吱作响,十个手指头都扣进了木头里,木屑跟下雨似的往下落,他一个身躯也渐渐的往下滑,往下滑,他曲下膝,跪在了地上,突然,头一低,不动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
随着这阵由远而近的步履声,“普济寺”里进来个人,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裙的清丽少妇,她长得居然跟那棺中白衣少妇一模一样,胖瘦也好,高矮也好,脸庞也好,眉目也好!一丝儿都不差!
要是黑衣客迟一刻自绝殉情,他一定会惊异欲绝,他一定会瞪目张口作声不得!
青衣少妇匆匆忙忙的奔进了大殿,她一眼便看见了那躺在棺中的白衣少妇,她一怔!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她伸手按在黑衣客眉上,道:
“奉先,奉先……”黑衣客一只手松了,身子一歪,转过来靠在了棺材上。
青衣少妇这才看见他正心口插着一把匕首,她脸色大变,惊声蹲了下去,抓着黑衣客失声叫道:“奉先,奉先!”
叫着叫着她爬在黑衣客身上失声痛哭!
她由天黑哭到初更!又由初更哭到二更,渐渐的!她声嘶力竭不哭了。
她挪离黑衣客站了起来,脸煞白、眼血红、她颤声说道:“相思多年,早也盼,晚也盼,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谁知道你……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奉先,我知道,你是当我死了,谁告诉你我死了?棺材里的这个人不是我,我回娘家去了临走的时候,我还托秦老爹看家,难道他没告诉你么?”
“都怪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回了一趟娘家,可是家里捎信儿来说娘病了,我这个做女儿的能不回去一趟看看么?再说你离家八年,连个信儿都没有,我又怎么知道你会在这时候回来?直到刚才要不是听长顺儿说,孜还不知道呢!
奉先,奉先!你怎么这么儍,你怎么这么儍啊?奉先,奉先!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一个军人,他平时受的训练是执干戈、卫社稷,是如何的在战场上杀敌,他知道怎么致敌人于死命,他知道什么地方是要害!
黑衣客心生死念,既然拔刀自绝,他求的是速死,自然,他一刀扎的也是自己的要害,所以他很快的便气绝身亡了!
他怎度听得见爱妻那悲痛的泣诉?
只听那清丽青衣少妇又道:“你我夫妻恩爱,在天比翼,在地连理,生不同日,死愿同时,八年受尽相思折磨,当年生离盼今日,谁知今日团圆是死别,此悲此痛,便是铁石人儿也难堪,还记得么?当年你离家的时候,我流着泪吟的李白还门诗:‘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还有往年你我相依偎时,我常吟的孟郊那首:‘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你能殉妻,我这个做妻子的又何忍独生?奉先,等我,我找你来了。”
她猛的往身旁一扑,一头碰在那根蟠龙柱子上!
柱子上染上了一片鲜红的血渍。她摔倒了!
可是旋即她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头乌云已经乱了,血顺着她那白皙的香额往下流,流得满脸!
她挣扎着往回走!一步,两步,身躯猛的一幌又摔倒了!
她没能再站起来,可是她挣扎着往前爬,往前挪,那水葱般纤纤玉指扣在花砖地上,都扣出了血!
她还在往前爬!往前挪………
终于,她的手碰着了那黑衣客的尸身,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黑衣客的衣裳,紧紧的,突然——她那颗乌云蓬松零乱的螓首垂了下去!没再动,没再动一动!
就在这时候,莲花座上的那尊“观音大士”塑像忽然笑了。
也就在这时候,神案上那两盏油灯无风自灭,紧接着霹雳般一声大震,大殿的屋顶整个儿的塌了下来!
一声龙吟般马嘶起自“普济寺”外,夹杂着一阵蹄声倏而远去!
“普济寺”大殿塌了!“普济寺”也没了!
村子里的人说,“普济寺”遭雷劈了。
供神的大殿怎么会遭雷劈?
那是因为“普济寺”那大殿里藏着妖精,妖精应了雷劫,让龙抓了。
真的!当天夜里有人清清楚楚听见一声龙吟,也有人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上接云霄!
村子里的人吓得不见了,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没人敢近村西一步,连原住在村西离“普济寺”不远的人家也都搬到了村东!
于是,“普济寺”成了一堆没人管的废墟。
其实,“普济寺’早就绝了香火了,尘土厚积鸽翎蝠粪满堂,成了牧童们偷懒玩耍的地方,原就没人管,这一来更没人管了!
第二章 凶案揭露
人是健忘的,打做小孩儿的时候就常把大人的话当成耳边风,不是吃过大亏,上过大当,差一点儿把命丢了,只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会忘得一乾二净。
当然,有的时候并不见得把事儿全忘了,可却又抵不过“不当回事儿”,“好奇”这两样!
“普济寺”遭雷劈的时候,麦苗见刚从土里钻出来不久,现在知了刚叫,村子里的孩子们就又偷偷摸摸的往村西跑了。可是只跑了一回,就全被吓回来了。
孩子们起先不敢说,可是大人眼见孩子们神情有异,一个个从外头跑回来脸发白,连嘴唇儿都白了,躲在屋里硬不肯出门一步,就忍不住再三逼问,硬是拿柴火、使鞋底要打要骂的!
没奈何!孩子们只有一五一十实话实说了。
千句话归为一句,“普济寺”有鬼,他们亲眼看见的,是个穿黑衣裳的鬼,直挺挺的站在“普济寺”那堆废墟前!
旧事重提,刚忘的事儿又想了起来,村西更没人敢去了,那些孩子们不用打、也不用骂,包管他们绝不会再去第二回。
世上不是没有胆大的,有,可是少,比那血气方刚不愿示弱,不愿当懦种的少。
村里有个小伙子叫楞子的,人跟名儿一样,楞头楞脑的,经不起人激,谁要一激他,眼前就是个火坑他也能闭着眼往下跳!
这天晚上楞子拍着胸脯自夸胆大,措着鼻子说另一个小伙子傅宗是个懦种,心里头喜欢村南胡家的二丫头莲香,见了莲香却连句话也不敢说。
傅宗脸红红的,腮帮子鼓得老高,他瞪着眼说:“你胆大,你敢到村西‘普济寺’后那棵石榴树上摘个石榴回来么?”
楞子怕的就是这个,胸脯拍得震天响,硬说了声“敢”。
这一声“敢”不要紧,赌打上了,那怕是让鬼摄了魂儿揑了脖子也得硬着头皮去摘个石榴回来!楞子敢归敢,却苦得跟吃黄莲似的,揑着鼻子灌了三杯“二锅头”才敢抬腿出门往西去!
酒从嘴里一直烫到肚子里,熟辣辣的,混身上下跟着了火似的,就藉着这点儿酒意,就凭着这股子天生的楞劲儿,楞子去了,头顶上顶着大太阳去的!其实,那地方白天也够懔人的!
楞子就这么到了村西!
刚到村西,一眼就看见了,他看见了那堆“普济寺’岩墟,也看见了鬼,没错!是穿一身黑衣!
真难为了那些孩子们,吓成那个样儿还能看清鬼穿的是什么色儿的衣裳!
楞子混身不烫了,火被浇得湿淋淋的,风一吹,冷飕飕的,忍不住想打哆嗦,娘的,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楞子想往前走!可是两条腿不争气,平日听话的,到了这节骨眼儿居然不听使唤了。
楞子想往回走,可是傅宗几个蹲在屋里等石榴,只一空着手回去,这一辈子懦种算是当定了,今生今世还有脸出家门一步?
楞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嘀咕!可是两眼却始终没离开那个鬼,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男鬼,穿一身黑衣,背着身,看背影个子长得挺好,跟会骑马、能使十八般兵器,听说回来了,可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的关大哥一样,混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着劲儿!
那个鬼卷着袖子,手里拿个黑忽忽跟铁棒也似的东西,正在“普济寺”那堆废墟里掏着、挖着、一双胳膊不算粗!比他楞子要细,可是看上去要比他楞子有劲儿得多!
这是干什么?
鬼还会挖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