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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箭伸出手,轻轻握住斛律雅璇的柔荑,虽然隔着薄薄的鹿皮手套,他也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凉意,那是一种放弃生命的绝望和痛苦,距离蒲类海越近,斛律雅璇放弃生命的迹象就越严重,她根本就没有求生之念。
断箭不了解斛律雅璇的过去,从她寥寥数语的描述来看,她心中所受的创伤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斛律家在大齐权势显赫,尊宠之致,一门出了一位皇后,两位太子妃,娶了三位公主,而这两位太子妃就是她的大姐和二姐,高纬登基后,身为太子妃的二姐随即成为皇后。如此豪门,却容不下一个斛律雅璇,将其赶到塞外和马贼为伍,这次更是把她送上绝路,对她的生命没有丝毫怜惜,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也是满腔怨愤,心如枯槁,了无生意。
“如果你死了,还有我陪着,黄泉路上还有人和你相隈相依。”断箭安慰道,“相信我,我会找到求生之策。”
斛律雅璇冲着他甜甜一笑,百媚横生,“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我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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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有人来接我们了。”龙竹忽然高声叫道,“好象是西北狼。”
断箭抬头望去,一支数十人的铁骑正从草原上风驰电掣而来。
“记住,你现在是李丹,是大周国的武泉公李丹。”斛律雅璇用力捏了一下断箭的手心,“忘记断箭,一定要忘记他。”
断箭笑着点点头,松开她的手,然后举起马鞭朝身后挥了挥,“走,迎上去,看看那头黑心狼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
阿蒙丁的神情很严肃,脸上看不到丝毫笑意,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紧张和担忧。他和断箭、斛律雅璇略略寒暄了两句,随即并辔而行。断箭驱马走在两人中间,随口问道:“国相拿到了那批钱财和物资吗?”
“我不知道。”阿蒙丁说道,“我奉国相之命前来接你,可汗要见你。”
断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国相说,你到了蒲类海后,你的安全就由我全权负责。”阿蒙丁指指斛律雅璇,“还有九尾狐,我们两个要确保你的安全。”
“鸿烈公,我和他不过是马匪头子,而你却是双重身份。”斛律雅璇一语双关地说道,“现在这里没有马匪,只有柔然汗国的军队,所以我们三个人的身份就变了。”
断箭恍然,他一时还没适应过来,脑子反应慢了一点,斛律雅璇这句话适时提醒了他,不禁暗自惊凛。这里可不同于楼兰海,在楼兰海可以漫不经心,出了错还能想办法弥补,这里就不行了,稍一疏忽就会掉脑袋,参加叛乱的人可不会给自己弥补错误的机会。
目前蒲类海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只有两个人,斛律雅璇和淳于盛,但斛律雅璇已经帮不上忙了,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很多细节她也不清楚,只能靠淳于盛了。由此可以推测到,李丹的所有计策淳于盛都知道,而李丹也通过淳于盛,准确掌握了大齐人试图通过这场叛乱所要达到的目的,那么,如果自己早先的判断是准确的,淳于盛做为汉人,有矢志重建汉祚之心,他必然会出卖叛军。突厥人有他这个内应,平叛之战怎么会打不赢?
“你不愿说就算了。”断箭笑着掩饰道,“你给我侍卫,不会觉得委屈吧?”
阿蒙丁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不容易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可汗叫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那你哭丧着个脸干什么?”断箭调侃道,“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觉得自己要死了。我就奇怪了,你一直希望有复国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可以一展身手,可以一展抱负了,应该很兴奋才对,怎么无精打采的?”
阿蒙丁苦笑,“鸿烈公,没有复国机会的时候,我们不惜粉身碎骨,日夜期盼,但这一天真的来了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复国离我们太遥远了,遥不可及。”
“你什么意思?”断箭不高兴地问道,“你这是动摇军心,你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阿蒙丁冷眼瞪着断箭,“你为什么突然变计让铁勒人率先起事?你支持可汗复国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这是你应该问的吗?”断箭反唇相讥,“你如果担心自己会死,我可以向可汗请求,放你离开蒲类海。”
“你到底是保护鸿烈公的侍卫,还是监视鸿烈公的柔然人?”斛律雅璇忽然插了一句,“阿蒙丁,现在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而不是互相猜忌。你太过分了。”
阿蒙丁笑笑,自嘲地摇摇头,“过去,我不相信黑乌鸦,现在,我也不会相信鸿烈公。对了……”他突然望着斛律雅璇,疑惑地问道,“妖狐,你脸上那张面具呢?是不是被黑乌鸦吃了……”
斛律雅璇羞涩而笑,捂着脸上的缎巾,娇媚地瞥了断箭一眼,“是啊,被他吃了。”
阿蒙丁吃惊地瞪着断箭,“你知道她是谁吗?什么人你都敢吃,你不怕撑死啊?”
断箭嗤之以鼻,用马鞭指了指自己肚子,“我没吃饱过,不知道撑死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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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类海的东边是一片大草原,当地人叫西草湖,南边是两座比肩相连的红色山峰,其峭立如剑,故名尖山。柔然、铁勒等起事部落的大营就坐落在西草湖和尖山相连之地,依山傍水,绵延十里,旌旗如云,帐篷如林,极为壮观。
淳于盛和众人略加寒暄后,叫阿蒙丁带着斛律雅璇等人先去营帐休息,自己则携断箭直奔可汗大帐。
“情况怎么样了?”断箭看到淳于盛沉默不语,只好先开口问道,“昭武江南的那批物资拿到了吗?”
“物资是拿到了,但情况很糟糕。”淳于盛眉头紧锁,小声说道,“由于铁勒诸部率先起事,军队提前集结,奔赴蒲类海的速度非常快,金山南北的薛延佗、副伏罗等十几个部落五十多个首领的军队都已经到了,而柔然人的主力却还在半道上迟迟未至。庵罗辰可汗虽是阿那瓌之子,但资历声望太差,无力驾驭铁勒诸部,正好本部主力又未到,说话份量更是不足。”
“按照原定计策,各部落大军在蒲类海集结完毕后,一部分兵力在蒲类海一带拖住突厥大军,主力则北上莫贺城,沿车师古道翻越天山,直杀高昌,乘着高昌国兵力空虚之际,一鼓而下,继而攻打伊吾,切断突厥人的物资供应,迫使突厥人暂时退却。到那时,隆冬来临,大雪封山,东突厥的军队将被阻于金山、天山一线,而西突厥的主力又远在葱岭以西,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放手攻打焉耆、龟兹、楼兰、鄯善等西域诸国,吐谷浑人也会趁乱而起,攻打于阗,西域大乱。”
“西域一乱,丝路彻底断绝,东西两部突厥随即陷入困境,这时分裂的种子会发芽,会爆发。突厥人一旦开始自相残杀,突厥汗国也就四分五裂了,大漠诸族随即进入称霸争雄的混战时代。”
“现在呢?”断箭急切问道,“铁勒人不同意这个攻击之策?”
“铁勒首领乙旃氏、副伏罗氏、奇斤氏等人要求合兵一处,攻打伊吾、莫贺城等要隘,阻止东西两部突厥的大军翻越天山和金山对我们进行南北夹击,争取在大雪来临前把战场稳定在天山和金山之间,伺机和突厥人决战。”
“为什么?”断箭惊讶地问道,“明年春天怎么办?到了春天,突厥人的大军准备充分,立即就会杀过天山和金山。他们是不是疯了?这不是找死吗?难道他们想逃到大周和大齐避难啊?”
“因为东部突厥的铁勒人正在集结,准备攻打都斤山,击毁突厥汗国的王庭。”淳于盛手抚长髯,缓缓说道,“这才是我们这个计策的关键所在。”
断箭骇然心惊,目瞪口呆。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
这场叛乱的重点不是在西部突厥的天山,而是在东部突厥的都斤山;叛军主攻的方向不是西域,而是突厥牙帐;叛军的主力不是柔然人,而是铁勒人。声势浩大的楼兰海铸、蒲类海叛乱其实都是烟雾,目的是为了掩护正在东部突厥草原上发动的那场足以摧毁突厥汗国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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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勒人和柔然人要叛乱,都是因为和突厥人之间刻骨的仇恨。”淳于盛慢条斯理地说道,“铁勒九姓只是一个泛称,铁勒人其实有几十个部落,最大的部落就是北海(今贝加尔湖)的袁纥,其次是金山南麓的薛延佗,其它诸如都波、拔也古、同罗、仆骨等部落也大都集中在以北海为中心的漠北一带。”
“当年柔然汗国强盛时期,铁勒人阿伏至罗率众十余万西迁,在西域车师国前部建立了高车国,蒲类海一带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