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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孝宽微微皱眉,又问了一句,“昭玄刚才说,至少要在黄河两岸坚守两个月,然后山东政局会发生变化,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你如何确定两个月之后,山东形势会有变化?”
李丹笑了起来,“同样的,大齐人打个喷嚏,我也知道。”
韦孝宽凝神看了看李丹,没有说话。众将也齐齐望着李丹,眼神各异。李丹这话说得隐诲,但言下之意也很清楚,如果有谁投靠大齐,和大齐暗中来往,我可能会知道。
李丹向王韶做了个手势。王韶站起来,详细述说了目前东线两个战场上的兵力。河阳战场两万人。洛京战场三万人。同州大营还有一万五千人,这是现阶段投入东线战场的所有兵力。关于援军,王韶也大致说了一下。益州(成都)和梁州(汉中)地府军正在急速北上,他们将陆续投入战场,但需要时间。最后王韶介绍了为这场大战投入地民伕数量、粮草军械情况、各地关隘和潼关、风陵渡、蒲坂津、龙门一线的防御情况。
韦孝宽在王韶说完之后,问了一句:“目前的粮草军械,能够支撑十万大军多长时间?”
“三个月。”王韶说道,“所以和大陈地谈判非常重要。这将直接影响此仗胜负。”
韦孝宽浓眉深皱,脸显忧色,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李丹把韦孝宽请到了书房,重新解说御敌之策。
有些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说,这牵扯到李丹自己的秘密,但必须告诉韦孝宽,因为能不能守住潼关、蒲坂津一线。把大齐军队阻挡在关中之外,要依赖韦孝宽,李丹自己是没有半点信心挡住斛律光的进攻。
有关突厥人的事,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不过韦孝宽还是听懂了。
“燕都已经死了,室点密才是大漠的主宰。佗钵要想成为大可汗,现在就要听室点密的话,不能把他激怒,否则他永远坐不上大可汗地位子,所以我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佗钵会带兵越过长城,直杀恒、朔(今山西大同、朔县),威胁并州太原。”李丹说道,“但长安距离天山太远,等使者到达天山,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然后佗钵还要集结军队,因此我估计他南下的时间应该在五月中左右。”
“江左的盟约如何签订?”韦孝宽问道,“要想和大陈结盟共击大齐,必须把江陵还给他们,或许他们还会乘机要挟,把江陵附近的几个州也要回去。”
“我已经决定了,把江陵给他们。”李丹说道,“只要大陈出兵北上,攻击江淮,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韦孝宽脸显惊色,“鸿烈,如果这样,就算你打赢了这一仗,也会丢脑袋,皇帝和宇文家的人不会饶了你。”
“我打输了,这颗脑袋难道就能保住?”李丹反问道,“宇文氏把我推到这个位子上,不就是为了找个替罪羊吗?”
韦孝宽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良久,缓缓问道:“你告诉我,宇文护是怎么死的?”
“我把他逼死的。”李丹说道。
韦孝宽白眉微掀,他注意到李丹说宇文护是被他逼死地,而不是皇帝,所以韦孝宽马上追问了一句,“皇帝呢?如何驾崩的?真的是病故?”
“皇帝要杀宇文护,所以宇文会弑君了。”
韦孝宽骇然,呆了半天,才感慨地摇了摇头,“我一直在奇怪,你凭什么坐上大冢宰的位子,而且还都督中外诸军事,原来如此。你和五府大臣隐瞒真相,算是拯救了大周,但接下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我能怎么办?宇文护已经杀了一批关陇汉人,我若一死,宇文氏势必再杀一批关陇汉人,以便稳住宇文氏江山。”李丹苦笑道,“人若杀我,我必杀人。”
韦孝宽思虑良久,渭然长叹,然后面露欣赏之色,轻轻拍了拍李丹地后背。
李丹把从江南那里听到的秘密告诉了韦孝宽,“公,假如我们节节败退,而斛律光势如
大齐国主、陆令萱和祖瞎子那些人还敢让斛律光继续吗?”
“当然不会。”韦孝宽笑道,“这些年,斛律光曾数次西征,但屡屡无功而返,原因不是他打不进关中,而是大齐历任国主和朝堂上地那些人不想让斛律光杀进关中。现在大齐内部的矛盾非常激烈,而斛律光不知进退,一心想在有生之年一统中土北方,这是他最大的错误。其实,他距离长安越近,死得也就越快,灭族之祸就在眼前啊。”
“如果我们把斛律光放进关中,长安近在咫尺,他会遵从大齐国主的命令,放弃进攻吗?”
韦孝宽面显谨慎之色,“鸿烈。大齐的人地铁骑一旦进入关中。我们失去地形优势,关中震怖,战局恐怕难以控制。”他轻轻拍了拍案几。“此策是否太过冒险?”
李丹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设想,当斛律光猛攻潼关、蒲坂津一线地时候,我派使者和大齐议和,割地献城,另外再不惜重金买通陆令萱、穆提婆等一帮佞媚之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齐国主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议和。议和一旦成功,我们就把斛律光放进潼关,让大齐人地铁骑进入关中,这时斛律光如果接到大齐国主命令他撤兵的圣旨,必定进退两难。以律光的性格,他不会放过这个灭亡大周的机会,他会继续进攻。而大齐国主和城的那帮侫媚之臣势必以此为借口,置斛律光于死地。”
“然后我们乘机展开反攻。”韦孝宽手捋长髯,两眼盯着案几上的地图,缓缓点头。“此策可行,但此策地关键不在战场上。而在大齐朝堂上,所以……”他抬头望向李丹,担心地问道,“这不仅仅需要人力,更要钱财,你有那么多的钱财贿赂和买通大齐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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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摄政王已经答应我了,她会让大齐的粟特人倾尽全力,化多少钱都可以。”李丹笑道,“对于昭武江南来说,她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对于我们来说,则是务须致律光于死地。律光一死,大齐柱石倒塌,形势就彻底扭转了。”
“这个离间计若成,斛律光想不死都难。”韦孝宽叹道,“他在战场上纵横无敌,却难敌背后暗箭,将来他可能命丧宵小之手,可惜啊……这样吧,我手上还有一队人马潜伏在山东境内,我让他们散布纬谣,说天象有异,大齐国祚要变,斛律光有篡僭自立之意,以便推波助澜,挑起大齐国主对斛律光的猜忌,帮助你实施此策。”
李丹躬身称谢,“此仗能否取胜,完全仰仗公守住潼关了。”
“之后呢?”韦孝宽问道,“之后你要怎么办?你和突厥人、大陈人、大齐人、吐谷浑人签订了一系列盟约,都是出卖大周的盟约,虽说签订这些盟约的目的都是为了打赢这一仗,但事后有些盟约你要兑现,比如你要给突厥人丝路贸易权,给大陈人江陵,给吐谷浑人城池,假如你没能击败斛律光,让斛律光带着大军全胜而归,你还要兑现和大齐人地盟约,要割地称臣,那时你怎么办?背约就要再挑战事,应约就要卖国,你如何应对?”
“所以我必须打赢这一仗。”李丹的口气非常坚决,“只要我打赢了,把大齐人打得魂飞魄散,天下形势就在我的掌控之中。”
“要打赢就要军队,军队从哪来?”韦孝宽说道,“两个多月后,虽然府军扩建基本结束,但那些人都不能用,上战场也是送死,你哪来的兵力?”
“待我和吐谷浑、大陈签订和约后,马上把陇西、河西、荆襄三地地府军全部调到关中。”李丹说道,“这样我还能集结五万大军。”
“这太冒险了。”韦孝宽摇头道,“虽然新建的军队可以代替老府军屯驻于陇西、河西和荆襄等地,但他们其实没有战斗力,假如吐谷浑人和大陈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乘着老府军赶赴关中地时候,发动攻击,那局势就完全一边倒了。”
李丹没有说话。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这种担心太保守了,如果事事都万无一失,那这一仗还怎么打?突厥人、吐谷浑人和大陈人和大齐结盟,出兵攻周,目的并不是要灭亡大周,而是利用这个机会要抰大周,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于他们来说,中土维持三足鼎立的局面是最理想的事情,谁都不希望看到中土北方统一,再出现一个像拓跋大魏那样强悍的王国。那样的王国一旦出现,突厥人、吐谷浑人和大陈人的噩梦也就来临了,所以只要满足了这些人的要求,他们马上就会偃旗息鼓,甚至倒戈一击,大周完全可以把各地的府军全部集结到关中战场上,和大齐人决一死战。
“我现在必须这么干。”李丹说道,“仗打输了,大周岌岌可危,这些地方还是别人的囊中物。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打赢这一仗。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