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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烈……”江南坐直身躯,正色望着他,郑重说道,“你曾经跟随梁山公学过兵法,也曾在战场上拚杀了十几年,如果不是你的身份限制,你现在至少也是个仪同大将军,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自己瞧不起自己。虽然你从没统率过大军,也没亲自指挥过几万人马攻城拔寨,但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天生的将才?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打不过他?”
李丹笑容渐敛,没有说话。
“我虽然没有学过兵法,但我知道一件事,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不是军队的数量,也不是财赋多少,更不是统帅地才能,而是交战双方的朝堂博弈,任何一方的国政出了问题,都将直接影响到战争胜负。”江南淡然轻笑,“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你肯定能击败斛律光,打赢这一仗。”
“你有什么退敌之策?”李丹惊喜地问道。
“我说过,我不懂兵法,我不知道如何退敌,但我知道如何让大齐朝堂陷入混乱,然后给你创造击败斛律光的机会。”在,你可以答应我的条件吗?”
“不可以。”李丹面色一冷,把手上的酒杯重重放到案几上,“室点密要西征,他需要中土的稳定,需要中土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战争物资,他会无条件地帮我,所以你地要求根本不合理。”
“没有我的不合理要求,你能顺利上位?”江南反问道。
“我顺利上位,并不代表我一直待在那个位子上。”李丹冷笑道,“对于王上来说,最重要的是丝路利益,而我主掌大周权柄,则能保证王上的丝路利益,所以请王上不要太贪婪,更不要咄咄逼人。”
“你要想待在那个位置上,首先要打赢这一仗,然后才有资格和我重谈盟约,而我因为得到了中土丝路贸易权,并要确保自己地利益,才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江南毫不退让,“假如你一定要放弃这个机会,我也放弃,我即刻去山东,和大齐国主商谈盟约,相信箭已出弦的大齐人为了早日一统中土北方,会答应我很多条件。”
李丹冷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雅璇站在堂外,看到李丹走出来,急忙跪下,还没开口说话,泪水就已经滚了出来。
李丹看着她楚楚可怜地样子,心里无名火气,真想狠狠骂她一顿,但想起她孤苦无依地流浪在大漠上,想起她艰难的处境,实在骂不出口。
“如果在家里,我会狠狠打你一顿。”李丹俯身把她拉了起来,轻轻抱进怀里,“我曾经对你说过,我迟早
你父亲对决沙场,如果真有哪一天,我会把你送到白
雅璇泪流满面,偎在李丹的怀里连声道歉。
李丹叹了口气,“我说过,你即使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怨恨你。你是律光的女儿,女儿听父亲的话,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没有理由责怪你。好了,你别哭了,我很累,想到我可能被你杀得片甲不留,我连睡觉都做噩梦。如果你要回到你父亲身边,我也不阻拦你。如果你要去白马堂。我可以即刻把你送走,你尽快做个决定吧。”
“我想留在姨妈身边。”雅璇哭道,“她就像我的亲妈妈。我不想离开她。”
李丹坚决摇头,“你不要胡闹了,现在什么时候?我们家兄弟在前线打仗,你在我家伺奉老母亲,你的身份一旦泄漏,李家怎么解释?你是不是想让李家身死族灭啊?”
“我本来就是这样地命。留在那都会带来噩运。”雅璇悲泣道,“父亲说得对,我地命就是在大漠上流浪,我就是流浪的命。”
李丹疲惫不堪,口气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去白马堂,马上跟我走。”
雅璇不敢辨驳,乖巧地连连点头。
“她不能跟你走。”江南负手站在门口。神情冷峻,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是我地女人,我想带她去哪,还要征求你的同意吗?”李丹气极。怒声问道。
“你的女人?你能给她一辈子幸福吗?”江南冷笑道,“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不要害她。”
“姐姐……”雅璇感觉到两人说话口气不对,惊恐不安地劝阻道,“我愿意去白马堂,真的愿意去。”
“你父亲马上要死了,你斛律家马上就要灭族了,你还有闲心待在白马堂?”
雅璇骇然心惊,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娇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谁要杀我的父亲?谁要灭我的家族?江南姐姐向来不说假话,她说父亲要死了,家族要诛灭了,那就一定会发生。我已经多年没有回家了,为什么家族还会遭受这样地噩运?
李丹嗤之以鼻,刚想出言怒斥,蓦然想起江南说要让大齐朝堂陷入混乱,难道她指的就是这件事?她要在此期间设法挑起大齐朝堂争斗,然后让大齐人自毁长城,把斛律光杀了?李丹不寒而栗,昏昏沉沉的大脑受到刺激,立时清醒了很多。
李丹一刻也不想待在昭武山了,他放开雅璇,转身飞奔而去。
“鸿烈君……”雅璇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要叫他,他马上就会回来。”江南抬头看看夜色,娇声笑道,“他对你很不错,你背叛了他,他竟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夜风徐徐吹来,带着一股料峭寒意。
李丹坐在青海骢上,摇摇晃晃,心乱如麻。江南胃口太大,对于她来说,财富就是生命,想让她放弃中土的丝路贸易权,根本不可能,但要想化解这场危机,又少不了她的帮助。
今日朝议上,大司马宇文宪说得很清楚,府军人数太少,很难在东线战场上挡住斛律光前进的脚步,要想退敌,必须请北面的突厥人攻击晋阳,南面的大陈人攻击江淮。大齐国在南北边境同时受击地情况下,必然会撤兵。如今大齐人很快就要攻击,大周已经没有时间派使者来往于突厥、陈国之间,反复磋商谈判了,只能求助于和两国都有密切关系的昭武摄政王,因此,对于昭武山摄政王提出的苛刻条件,只有接受了,但谁都不愿意接这份差事。摄政王如果要五十年、一百年的丝路贸易权,给不给?摄政王如果要在大周境内派驻军队,能不能同意?
李丹也不愿来,但皇后强行下旨了,他没办法,不来也得来。本来自己还存着一丝侥幸,如果江南主动放弃不合理地要求,自己或许可以在她的帮助下主掌大周权柄,谁知江南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门都没有。
“鸿烈公,突厥公主地车驾。”走在最前面的李征忽然喊了一句,“要不要迎上去?”
李丹闻言抬头看了看,心里蓦然一喜,忙不迭的地挥了挥手,“快,快……”
散朝之后李丹就想去突厥寺,和西海好好商量一下,但听说她要留在宫里陪伴皇后,很失望,无奈之下先去了昭武山,果然碰了一鼻子灰。
李丹跳上马车,还没等站稳,西海就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下,“我太喜欢你了,你真了不起,太了不起了,我的男人真得太厉害了,哎。快告诉我。宇文护是怎么死的?皇帝怎么驾崩地?这中间有什么秘密?快啊,快告诉我……”
李丹抱着她坐下,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地?是不是太累了?”西海偎在他怀里。歪着脑袋看了又看,喜笑颜开,“哎,恭喜你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大周国的大冢宰了……呀,就象做梦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说着抱着李丹地脸又亲了几下,“快啊,说话啊。”
李丹把过去几天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下,把大周危机、朝堂之争还有求援受阻的事也大概介绍了一下。
“西海,我都要死了,你还高兴什么?”李丹苦笑道,“我只想要那个大司马,这个大冢宰现在就是个替死鬼。谁坐上这个位子谁就等死吧。”
“怎么可能?你想到哪去了?”西海拽拽他的胡子,笑盈盈地说道,“这个世上,成王败寇。你成功了,就算你卖国。那也会变成爱国,相反,如果你失败了,就算你做的事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也会变成遗臭万年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么简单地事你都不知道?不会吧?你是不是高兴疯了,变成大白痴了?”
李丹脑际灵光一闪,思绪突然从混沌中摆脱出来,诸般难题霎时迎刃而解。
现在关键是要打赢这一仗,战场上打不赢,那就在战场外博弈,如果江南的计策成功,大齐朝堂之争再度爆发,斛律光必然首当其冲,只要他倒下了,大齐军队士气低迷,这一仗就算不能大获全胜,也能固守疆土,我依旧可以获得显赫功勋。成王败寇,我成功了,有威望了,有自己的实力了,我还等别人来杀我?我当然不会蠢到那个地步,首先我就把宇文氏给灭了。当年你们杀进江陵,灭了我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