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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江南娇声轻笑,“棋也输了?”
“他下棋太快,催得没完没了,我受不了,脑袋都给他吵炸了。”李丹哀叹道,“他们兄弟真是一对奇才,一个吃饭不喝酒,一个喝酒不吃饭,绝了。”
“要不,你也陪我喝点酒,下盘棋……”昭武江南试探着问道。
“不行,我不行了……”李丹连连摇手,“我陪你玩樗蒲,好不好?”
“好啊。”昭武江南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如果输了,你哥哥放在我这里的钱财,就都是我的了。”
李丹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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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很丰富。昭武江南还是像前几天一样,每样菜肴都亲自尝一遍,然后再让女侍端到李丹面前。
李丹现在也习惯了昭武江南的奢华,面对层出不穷的很多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山珍海味也不再感到惊讶,虽然过去他跟在梁山公后面,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但大周朝堂上下自皇帝开始都很节俭,即使是典礼大宴,菜肴也很稀松平常,酒就更少了,相反,在一些世家富豪的家里,反而能吃得满嘴流油。不过,在大漠转了一圈后,李丹发现突厥贵族和西域诸国贵族的生活要远比大周权贵好得多,这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已经颠倒了。
陈叔坚很少吃菜,大部分时间都在喝酒。李丹觉得看他喝酒也是一种享受,他喝酒就象吟诗作画,很有讲究,也很有品位,虽然陈叔坚年纪很轻,但喝酒的学问却好象很深,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一套套的。他和他哥哥有个共同点,就是能说会道,不过他非常能侃,神乎其技,能从天上转眼说到地下,而且头头是道。
李丹吃饭保持着固有的速度,很快。这一点昭武江南认为无需遮掩,因为他哥哥也是这样,只要保持本色就行了。李丹吃完后,对其中两道菜意犹未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昭武江南的食案上。昭武江南吃得很少,浅尝即止,眼睛很多时候都在望着李丹,看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菜,她马上就知道李丹的意思了。这几天一贯如此,而且李丹毫不客气地跑过来端着就走,今天因为陈叔坚在,他不敢越礼,所以只有干瞪眼了。
昭武江南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把自己尝过的两道菜亲自端给了李丹,而且坐在李丹身边看着他吃。
陈叔坚瞪大了双眼,甩了甩头,然后又用力眨巴了几下,再瞪大眼睛看,他发现自己没有看花眼。
“小孩子,看什么看,喝你的酒。”昭武江南脸颊微红,娇嗔笑道。
陈叔坚用力吞下嘴里的酒,盯着他们看了又看,神情很是疑惑。
“子成,喝多了?”李丹笑嘻嘻地说道,“我早说过,小孩子少喝酒。”
陈叔坚愤然“哼”了一声,“王上,鸿烈公,我今年十六岁,已经行过冠礼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你们总能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
昭武江南顿时玉脸羞红。李丹眼一瞪,“你胡扯什么?”
“我说错了吗?我看花眼了吗?我明明看到你们郎情妾意嘛。”陈叔坚用力擦擦眼睛,嘴里不满地嘟囔道,“不行了,我要洗眼睛去了,我受不了了……”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二章 金井梧桐秋叶黄 第四节
大周天河六年(公元571年),十一月,敦煌。
敦煌镇将李雄出关迎接昭武使团和大陈使团。
李丹大致说了一下邀请大陈国长沙王陈叔坚到长安的事,“另外我想亲自处理在敦煌避难的三支马贼队伍,所以我说服了摄政王,改道河西回长安。”李丹的话说完之后,李雄的脸色随即有些不正常,欲言又止。“有话就说嘛,我们兄弟之间还隐瞒什么?”李丹笑着催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我带给弟妹?”
李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陛下的密旨或者是大冢宰的密令,总之你这次行踪神秘,出没无常,很多事自作主张,为所欲为,根本无视使团的其它大臣……”
“怎么?”李丹冷漠轻笑,“是随国公有意见,还是谭国公心怀不满?”
“鸿烈,长安不是敦煌,更不是大漠,你能不能……”李雄似乎担心自己的话说重了,停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为了婶母,也为了我们李家,你能否把脾气稍微改一改……”
李丹惊讶地看着他,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改什么?我脾气哪里不好了?”
“这几年你很少回长安,回去了也见不到人,除了婶母,我们几个兄弟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李雄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到了敦煌,我发现你变了,变了很多,让我感觉十分陌生,你还是过去那个鸿烈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丹有些心慌,害怕被李雄看出什么破绽,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得生硬了,好象很不耐烦。
“鸿烈……”李雄正色看着他,郑重其事地问道,“这次回长安,你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李丹愈发心惊,“你吞吞吐吐地干什么?有话就说吗?”
“这两年,长安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我就亲耳听说过,说你私通突厥,利用主掌河西官贸的机会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传言你都富可敌国了,还说你擅离职守,置边镇安危于不顾,常年出没于大漠,行踪飘忽不定,飞扬跋扈,恣意妄为。”李雄有些激动,虽然极力压低嗓音,但听得出来他心里的焦虑和惶恐,“婶母为什么病倒?还不是担心你,所以才忧郁成疾。大哥和二哥在婶母的催逼下,想尽了办法,试图把你调离敦煌,但都被晋公(宇文护)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直到今年夏天,晋公才松了口,把你调回了长安,但他以你在边镇多年,功勋卓著为由,迁升你为司卫上大夫,执掌皇宫宿卫。”李雄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忧惧,“鸿烈,司卫上大夫一职这些年都是由晋公的儿子和女婿出任,虽然你也算是他的女婿,但嫂子难产过逝已经很多年了,这份翁婿之情早就淡薄了,他这么做可能别有居心。”
李丹后心阵阵发凉,半晌无语。哥哥身上的秘密太多、太复杂,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和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李雄看到李丹面无表情,眼里隐约有惊色,马上又补了一句,“大哥、二哥和四哥对此也颇为担心,他们觉得晋公此举大有深意。”
李丹冷笑,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这次出使突厥,你的计策基本上成功了,回到长安后肯定要受到嘉赏,但同时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一件事。”李雄笑得很苦楚,“以我看,你不但私通突厥和西域诸国,还私通大齐和大陈,你看看……”他指指远处大陈使团的车队,痛声责斥,“你有什么资格邀请长沙王出使长安?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陛下或者是晋公的主意?如果是你自己的主意,你这样独断专行的后果是什么?你现在对晋公有用,这或者可以称之为处事果断,也可以说是先斩后奏,但如果你对晋公没有用了,这就是一项现成的罪名,你难道不知道?”
李丹想了一会儿,冲着李雄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小心应付。”
“鸿烈,你锋芒太露了。”李雄叹了口气。响鼓不用重敲,而且长安还有几位哥哥坐镇,婶母也会及时告诫,以李丹的机智,想必也能很快改改脾气。“燕国公(于寔)和我们家是世交,他是担心你,才好意让我侧面告诫你。前几年他曾得罪晋公,被闲置很久,直到今年才得以复出,他对晋公的了解,要比你我深刻很多。他说此次出使,谭国公等人在明处,你在暗处,将来论功行赏,你的功劳最小,因为你做的事见不得光,一旦晋公要把你扫地出门,你做的事就是罪证,那时除了晋公自己,还有谁能证明你的清白?”
李丹开始冒冷汗了。这些事哥哥不会不考虑,他肯定有万全之策,但他的计策是什么?他是不是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也要设计杀了宇文护?哥哥的把柄都在宇文护手上,他若想在长安出人头地,而且还无后顾之忧,最好的办法就是另投明主,或者干脆推翻宇文氏的国祚取而代之……李丹越想越是害怕,哥哥的死因此刻也显得扑朔迷离。临行前室点密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像哥哥一样自负,难道哥哥真的是因为太自负太自信了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才遭到了杀害?难道哥哥的死,是宇文护在暗中指使?
“到了凉州,你最好去拜见一下燕国公,聆听他的指教。”李雄郑重说道。
李丹点点头,没有说话。
三支马贼队伍两百多人都被安置在军营里,缴了械,囚禁了。
斛律雅璇、阿蒙丁和龙竹被带到大帐里,他们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