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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环和衣躺在炕上,—角被子盖在胸前,两只玉手交叉着放在被子上,一双美目望着房梁,呆呆地,直直地……
她没睡,同样地,这时候在内城里的李玉琪也睡不着,他躺在万亲王府里,两手枕在头下,两眼也发直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眼一看,老天爷,已然是日上三竿了,窗外大太阳亮得刺眼。
睁开惺忪睡眼,他忙问道:“谁呀?”
门外响起了一个带着嗔怪的话声:“谁呀,还会有谁呀!”
李玉琪翻身跃下了床,套上鞋,快步走过去开了门,二格格纳兰一身利落打扮,手里还提根马鞭,迈步闯了进来:“好嘛,也不睁眼瞧瞧是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着……”倏地住口不言。
李玉琪赧然一笑道:“二格格怎么这么早?”
纳兰霍地转了过来,道:“早?像你这样还能教人读书么,日上三竿,拥被高卧,做学生的等在门口,当老师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李玉琪笑道:“好一顿官腔,难不成要我卷铺盖走路?”
纳兰笑了,瞟了他一眼遭:“你也得有铺盖好卷哪,说,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玉琪摸摸脖子道:“很晚了。”
纳兰道;“这我还不知道么,要你说,我是问你是什么时候?”
李玉琪道:“我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纳兰道:“这倒好,敢情你是睡着回来的……”一顿接道:“你倒挺机灵的,先把我两个支走,我两个前脚走,你后脚就溜了出去,告诉你,我全知道了,说吧,这一趟跑的情形怎么样?”
李玉琪一怔,道:“二格格全知道了?”
纳兰得意地点头“嗯”了一声。
李玉琪看了她一眼道:“昨儿晚上出了一趟城,有个朋友……”
“胡说!”纳兰马鞭一扬差点没点上李玉琪鼻尖:“小七,你还敢施诈,你明明见泰齐去了……”
李玉琪眉锋一皱道:“好快嘴的博多。”
纳兰道:“怪不得他,是我逼他说的。”
辛玉琪道:“好爱管人闲事的二格格。”
纳兰美目一睁道:“小七,你……”
李玉琪道:“二格格,你要不要听?”
纳兰忙道:“要啊,怎么不要。”
李玉琪道:“那就别再冲我瞪眼,我这个人天生的胆小,一害怕就什么都忘了……”
纳兰笑了,道:“算你行,说吧。”
李玉琪只好概略地把隔晚侍卫营之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听说李玉琪当着泰齐,一连折了侍卫营几个高手,纳兰瞪圆了美目,喜得直拍手,大呼痛快,而且说:“小七,真有你的,换个人谁敢啊,到底替内城里的这些人出了一口气,他们要是知道,非把你捧上天,每天接进府里顶礼膜拜不可。”
李玉琪道:“二格格何言之过重。”
“真的。”纳兰道:“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你就不知道泰齐跟那班侍卫营的腿子让这些人受了多大的气……”
李玉琪道:“好了,二格格,大清早地别谈这些让人生气的事儿了,二格格芳驾莅临,有什么事儿么?”
纳兰道:“当然有,快点换衣裳,哥哥他在前头等着呢。”
李玉琪道:“换衣裳,干什么?”
纳兰道:“别问,出去你就知道了。”
李玉琪摇头说道:“那不行,二格格得先告诉我……”
“好,告诉你。”纳兰一点头道:“难得心畹姐姐兴致高,昨天约好的,今儿个打猎去……”
李玉琪道:“三位去打猎,我换衣裳干什么?”
纳兰道:“少跟我装糊涂,你也得去,少了你那怎么行?”
李玉琪淡然—笑道:“二格格,书不读文章不作,跑去打猎,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我要问问二格格,是谁准的假?”
纳兰道:“小七,你可别……”
李玉琪摇头说道:“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光阴如此之珍贵,岂可轻易放过,白白浪费……”
纳兰笑道:“好了,小七,你别假……”
“二格格。”李玉琪正色说道:“我说的是真话,我要问问是谁准二位的假,除非王爷……”
“哎哟,小七。”纳兰忙道:“千万别让爹知道,到了他那儿应准的都不会准。”
“这就是了。”李玉琪道:“我受聘于王爷,怎么敢擅自放二位去玩,有道是:业精于勤,荒于嬉,万一王爷问起来……”
纳兰道:“小七,你是当真?”
李玉琪道:“二格格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纳兰皱了眉,苦了脸:“那怎么办,跟心畹姐姐约好了的……”
李玉琪道:“谁让二格格没跟我说一声,就擅自跟人订约。”
纳兰道:“小七,你行行好……”
李玉琪道:“二格格让我行好也容易,二格格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纳兰忙道:“什么条件,你说,我一定答应。”
李玉琪道:“很简单,一句话,二位尽管去赴大格格的约,别拉着我。”
纳兰呆了一呆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不想去……”
李玉琪笑笑说道:“玩儿谁不想,只是二格格该知道,我不能去,我还有正经大事待办,如今一点头绪没有,到时候交不了差,是要摘脑袋的,我不能因为玩儿,不要脑袋不要命。”
“好哇,小七。”纳兰道:“急出我一身汗,原来你只是想……不行,我不答应。”
“二格格。”李玉琪淡然笑道:“咱们可是交换条件,我放二位出去,二位凡事别把我拉在一起,咱们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
纳兰眨动了一下美目,轻轻咬了咬玉齿,望着李玉琪道:“小七,你好厉害。”
“不得已,二格格。”李玉琪苦笑说道:“二位知我,当能谅我,二位爱护我,应该不会愿意看着我被大贝勒把脑袋摘了去……”
纳兰道:“别说得那么严重好不?”
李玉琪道:“二格格明知道这是半点不夸张的实情。”
“好吧。”纳兰耸耸肩笑了笑:“谁叫你是我两个的老师……”
话锋一顿,凝目接道:“小七,你不去也行,只是我两个万一有一个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差池,那可是你的职责……”
“二格格。”李玉琪笑笑说道:“这一点我很放心,既有大格格同行,大贝勒他绝不会待在家里,纵不亲自护驾,至少也会派一两个高手随行。”
纳兰呆了一呆,狠狠白了李玉琪一眼,道:“小七,你真行,也真可恶。”
一扬娇靥,拧身走了出去。望着那气嘟嘟的背影,李玉琪笑了,他也没有多耽搁,很快地洗把脸,换了件衣裳,也出了门。
他出了万亲王府,直奔九门提督衙门。
到了九门提督府,他着站门的往里通报,出来迎他的是田师爷田作诗,李玉琪如今身份不同,田作诗出门便赔笑拱起双手:“李爷这么早,里头请。”
他陪着李玉琪进了门,边走边道:“李爷今儿个光临是……”
李玉琪道:“我来找褚老谈谈公事。”
田作诗道:“李爷来得不巧,褚领班今儿个没到府里来。”
李玉琪立即停了步道:“怎么,褚老今儿个没来?”
田作诗道:“案子交了,难得清闲,大人准了他两天假……”
李玉琪道:“那我就不进去了……”
田作诗道:“难得来,进去坐坐嘛,要不要我派个人出城请他来一趟?”
李玉琪忙道:“不必,田老,不敢麻烦,褚老难得有这么两天假,怎好再让他跑这一趟,我改天再来拜望……”
田作诗道:“既然您事忙,我也不敢强留……”
李玉琪明白,人家堂堂九门提督师爷出来迎他,是因为泰齐,人家巴不得他快走,也是因为泰齐,他也没多说,笑说一声:“打扰。”拱手而去。
出了九门提督府,他直奔外城。走在正阳门前大街上,他突然想起了住在云集客栈的金玉环,既然出了城,何不顺便拐个弯,再说金玉环的遭遇一直使他耿耿难释,—种奇异的感受也一直在心里堵着。于是,他拐了个弯儿,进了云集客栈。
伙计把他当成了住店的,快步迎了上来,一哈腰,赔上了满脸笑:“这位爷,您里边儿请,小号有的是上房……”
李玉琪一摇头道:“小二哥,我打听个人,有位金姑娘住在哪儿?”
伙计道:“金姑娘?哪位金姑娘?”
李玉琪道:“有位姑娘带着两个琴师住在你们这儿……”
伙计“哦”了两声道:“您是找玉妞玉姑娘吧?”
李玉琪微愕说道:“玉妞玉姑娘?”
伙计道:“我们这儿只有位玉姑娘,个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