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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道:“干什么?”
李七郎道:“二格格该先弄清楚这是谁的主意?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纳兰叫道:“怎么,这还有人在背后指使?”
李七郎含笑说道:“二格格以为几个护卫有这么大的胆子么?”
纳兰呆了一呆,道:“那……你说这是谁的主意,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李七郎道:“指使护卫杀人的,当然不会是二位,那么在万亲王府除了二位之外,护卫们还会听谁的,又还有谁能指使万亲王府的护卫杀人。”
纳兰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变色惊叫道:“你是说王爷……”
李七郎摇头说道:“事关重大,我这个草民不敢胡说,是与不是还得二位自己……”
纳兰冷哼—声道:“你不敢说我敢,除了我爹之外没有别人,他一天到晚这个不许,那个不许,要以他的意思,整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捧着书本子啃最好,要真那样人都能给憋出病来,还不如杀了我。阁下看见了,我哥哥最听他的话,怎么样,弱不禁风,胆小的可怜,一口气能把他吹倒,见把刀就吓成这个样子,一个男人家,连一点须眉丈夫气概都没有,又能有多大出息——”
纳容红着脸道:“妹妹,你怎么……”
纳兰道:“我说错了你,说错了他了么?你要是愿意听他的,今后就别听我的,咱俩你是你,我是我,我上哪儿去你别跟……”
“瞧你,瞧你。”纳容急道:“谁说不听你的了?”
纳兰道:“别瞧我了,以前仅是训斥一顿,说咱们一天到晚往外头跑,捧戏子,不学好,现在更好了,人家要杀你的金玉环了,你打算怎么办呀?”
纳容嗫喘说道:“你问我,人家不也要杀你的金少楼么?”
纳兰脸—红道:“就知道你胆小没主意,窝囊废!……”
纳容道:“谁说我是窝囊废?”
纳兰道:“你要不是窝囊废,就跟我回去问问爹去,你敢么?”
纳容脸色一苦,道:“这……这怎么可以……”
“瞧。”纳兰冷笑说道:“这不是窝囊废是什么,亏你还生为昂藏七尺躯,须眉大丈夫呢!连我这个女儿家都不如,我看呀,咱俩应该换换,我不该是女人,你不该是男人。”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纳容被激得发了书呆子脾气,眼一瞪,道:“笑话,看我如你不如你,走!”他反手一拉纳兰就要走。
李七郎又伸手一拦,笑道:“二位怎么都这么意气用事。”
纳兰道:“我两个意气用事?”
李七郎道:“怎么不。二位回王府去问王爷,王爷点头承认了,二位又能把王爷怎么样?是能打王爷是能骂王爷?还是能跟王爷闹翻,来个双双离家出走?”
纳容呆了一呆,没说话。
纳兰却道:“他是我爹,我当然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可是我能跟他闹翻,来个离家出走。”
李七郎笑道:“二格格舍得那皇族亲贵身份,舍得那荣华富贵……”
纳兰双眉一扬,道:“你以为我稀罕,我早就腻了,我宁愿做个自由自在的百姓。”
李七郎摇头说道:“二格格错了,做百姓并不自由自在,就拿这件事来说吧,金少楼兄妹就敢怒而不敢言,谁敢跟内城里的权贵闹?胳膊永远比不过大腿,只得忍着乖乖地离开这儿,像这,二格格能说百姓自由自在么?”
纳兰一时没说话,半天才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就罢了不成?”
李七郎道:“恐怕二格格只有罢了,王爷是二位的生身之父,除了罢了之外,二位还能怎么样?”
纳兰美目中泪光忽然一涌,跺脚说道:“这……这简直太不公平……”
李七郎笑道:“二格格,世上的事没那么多公平的,二格格要这么说,那金少楼兄妹该怎么办,我们这些草民又该怎么办?”
纳兰低下了头,旋即悲愤地道:“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李七郎道:“一句话,为使二位收心死心而已。”
纳兰道:“收心死心,杀了金少楼兄妹就能让人收心死心?他错了,我两个怎么也不会收心,怎么也不会死心。”
李七郎道:“没想到二位这么真而深。”
纳兰娇靥一红,微微低下了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然,其实,我还好,倒是他……”看了纳容一眼,没再说下去。
纳容凄然一笑道:“人家走都走了,还说这个干什么,放着咱们这个家,这件事也成不了,倒不如早些散了……”
纳兰又低下了头。
李七郎也觉黯然,觉得心头闷闷的,沉默了一下道:“其实,真说起来,王爷也是为二位好……”
纳兰猛然抬起了头道:“为我俩好也不能杀人呀,谁要沾上我俩谁就该死,天底下有这种事么?人家的命就这么轻贱么?”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二格格,并不是谁沾上二位谁就该死,要是换了内城里的亲贵,或者金少楼兄妹生长宦门,出身权贵,那情形就截然不同了,像这种事天底下比比皆是,而事实上百姓的命也就是这么轻贱。”
纳兰道:“这太不公平。”
李七郎道:“我说过,二格格,世上公平的事没那么多。”
纳兰没说话。
李七郎接着说道:“不过,王爷也未免逞一时之意气,没多考虑,那几个护卫更是蠢笨无知,这种刀怎么能用,不等于告诉别人,人是万亲王府杀的么……”
纳兰冷笑一声道:“万亲王府杀两个戏子又算得了什么,怕谁?谁又敢过问。”
李七郎道:“二格格,官家固然没人敢管没人敢过问,可是离开这个官家那就不同了,跑江湖的谁没有几个朋友,跑江湖的朋友又谁不是练过几下,学过几手的,十之八九都能高来高去,江湖人复仇手法之可怕,我想不必我多说。二位一定听过不少,王爷跟那几个护卫不是替万亲王府招灾惹祸么……”
纳兰冷哼说道:“就是招了灾,惹了祸都活该。”
李七郎道:“再说对一般百姓,百姓们已然一忍再忍,固然敢怒不敢言,但是二位该知道这在百姓心中又将种下多少仇恨的种子,所以尽管王爷是为二位好,这种做法仍是大不智的下下之策。”
纳兰道:“你以为不是么?本来就是。”
李七郎笑道:“行了,二格格,可以消消气了,事既不能追究,好在金少楼兄妹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全当它不曾有这回事吧。”
纳兰道:“你说得倒轻松。”
李七郎含笑问道:“那么二格格以为该怎么办?”
纳兰忽地歉然一笑道:“我心里烦,你可别在意……”
李七郎笑笑说道:“那怎么会,我知道二位的心情,再说我也不敢……”
纳兰道:“不敢?别把我也当成不讲理的人好么?”
李七郎笑笑说道:“那……是我失言,我知道二位跟—般内城里的人不同,要不然我也不会伸手管这件不关我的闲事了!”
纳兰道:“对了,我还没谢谢你……”
李七郎道:“别客气,我也不敢当,能为二位效些微劳,该是我的荣幸。”
“又来了。”纳兰眉锋微皱,道:“别把我两个看得那么高,咱们都是人,都一样,我始终没把自己当什么皇族亲贵,要不然我也不会……不会往天桥这戏园子里跑了。”
李七郎道:“就冲二格格这一句话,我认为我这件事没管错!”
纳兰道:“你本来就没管错,我兄妹感激……”
李七郎道:“那不必,二格格,是我自己要管这件事……”
—旁纳容突然插嘴道:“你知道金少楼兄妹上哪儿去了么?”
李七郎目光—转,凝望着他道:“贝勒爷问这干什么?”
纳容嗫嚅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一下。”
李七郎道:“贝勒爷,我无法告诉您金少楼兄妹上哪儿去了,我可以告诉您另一句话,有缘,不必强求,无缘,强求不得,这句话您不会不懂。”
纳容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纳兰却瞿然说道:“谢谢你,我受教了。”
“不敢当,二格格。”李七郎道:“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既然如此,过于强求的话,不但毫无所获,到头来反而徒招无穷烦恼与痛苦。”
纳容苦笑说道:“还等什么到头来,我现在已经够烦恼,够痛苦的了。”
李七郎道:“这—点贝勒爷就远不如二格格,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
“听,哥哥。”纳兰道:“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跟人家多学学。”
李七郎笑道:“二格格这话让我脸红。”
纳兰笑了,笑得很爽朗,道:“你怎么知道我两个会来?”
李七郎道;“这不很简单么?别人都会每天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