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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琪正声说道:“老爷子,只您要杀他,我担保大贝勒他跑不了,只是,老爷子,天怒不易轻发,你应该平心静气想一想,大贝勒是否该杀。”
皇上毕竟是皇上,刹时间他气平了不少,道:“怎么杀不得?我是皇上,难道连一个贝勒还对付不了?”
“那倒不是。”李玉琪摇头说道:“您是否想过,大贝勒所以有今天,您该负一部分纵宠责任?”
皇上眼一瞪道:“怎么,你还怪我?”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圣明,玉琪说的是实情实话。”
两字圣明往头上一扣,皇上一声没吭。
李玉琪接着说道:“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刚才说过,大贝勒是太后的亲侄子,您要是在气头上杀了他,怎么见太后?”
皇上冷笑了一声:“他也就是仗着这一点,你瞧着好了,他一定去宁寿宫见太后去了。”
李玉琪道:“这是一定的,任何人都会这么做,所以您该平心静气,自己心里先有个准备。”话刚说到这儿,低头哈腰进来个太监,近前禀道:“奴才叩禀,宁寿宫来人请您去一趟。”
皇上望着李玉琪道:“是不是……”说着他站了起来道:“我过去一下,你在这儿等我。”
转身要走,李玉琪及时说道:“老爷子,您可以不让任何人,对太后您可不能不退一步。”
皇上摆摆手道:“我知道了。”带着那名太监出了御书房。
李玉琪轻轻吁了—口气坐了下去。
他成功了,他针对着泰齐的弱点,下了高明的一着。
当然,有一半也是泰齐自己毁了自己,他要是表现得“乖”一点儿,皇上怎么也不会贬他的,真要那样,李玉琪这高明一着,也就无法奏功了。
这一来,尽管皇上杀不了泰齐,可是今后泰齐就别想再在皇上面前得宠了,泰齐是怎么样个人,他哪受得了这个?
事实上李玉琪没料错,没一会儿皇上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大发了一顿牢骚,说太后处处护着泰齐,言下,他对太后大为不满,泰齐的前程也就完了。
当然,泰齐“红”了那么久,是不会就为今天这件事失势的,只能说今天这件事是他与皇上情感破裂的导火线,一发而至不可收拾。
又坐了一会儿,李玉琪辞出了御书房。皇上没再提拿贼事。
李玉琪心里明白,生气归生气,贼总是要拿的。这一趟有所获,心里很舒服。
到了西华门,守门的禁军人人探头探脑,个个神色不安,他登时心里就明白了几分,马上就提高了警觉。
刚出西华门,他看见了,泰齐脸色铁青,挺立在西华门外,他表现得若无其事,上前见了个礼,一声大贝勒还没出口,泰齐一掌迎面掴来。
他哪能打得着李玉琪,李玉琪—闪就避开了,道:“大贝勒这是……”
泰齐冰冷说道:“李玉琪,我一心想提拔你,料不到你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
李玉琪道:“大贝勒误会了……”
“废话少说。”大贝勒沉声说道:“咱两个今儿晚上上灯的时候,万寿山倚望楼前见,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没你,话说在前头。”
李玉琪截口说道:“大贝勒这是何必,朝廷曾三令五申,严禁私斗……”
泰齐道:“那是禁别人,不是禁我,告诉你,你躲不了的。”转身就走。
李玉琪没说话,也没拦他,微微皱起了一双眉锋,他想,转身又进了西华门。
他又进了御书房,皇上有点诧异,望着他道:“怎么又回来了?”
李玉琪道:“有件事我不能不先禀报您一声。”
皇上道:“什么事?”
李玉琪道:“大贝勒刚才在西华门外等我……”
皇上“哦”地一声道:“他想干什么?”
李玉琪道:“大贝勒约我今儿晚上上灯时分,万寿山上倚望楼前见面,有他就没我,有我就没他……”
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大胆,我都没事了,他还没完没了的,他这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怎么又动气?”
皇上道:“他这样还不让我生气?”
李玉琪道:“您不必生气,我不打算去。”
皇上一怔道:“怎么说,你不打算去?”
李玉琪道:“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自信他伤不了我,我要是如约而去,那会让您为难。”
皇上道:“我没什么为难的,你只管去你的,天大的事我担了。”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不能凭一时的意气,您万乘之尊,一国之王,不该如此,我也不能这么做,再怎么说,大贝勒是您的左右股肱,保驾重臣,我不能伤他。”
皇上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让我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李玉琪道:“我既然不打算去,您不如索性装个不知道这回事。”
皇上摇头说道:“他这个人我清楚,就是今儿晚上你不去,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琪道:“您说对了,大贝勒告诉我,我躲不掉的,当然这就表示我不死他绝不甘休罢手,所以我不得不来先在您这儿报个备。”
皇上目光一凝道:“你是要……”
李玉琪淡然说道:“老爷子,只要我不死,或者我在京里一天,大贝勒他绝不会放过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现在我肩负拿贼差事,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既然这样,我或可躲他一两次,可是我躲不过一而再,再而三,我可以不伤他,但我不能不自卫……”
皇上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万一伤了他哪儿是不?”
李玉琪道:“老爷子知道的,动手过招这种事不比别的,谁也不敢担保自己在无数次出手中不失手。”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好不,你打他没关系,只是别要他的命,也别伤他太重……”赧然一笑,接道:“你知道,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怕没办法跟太后说话。”
李玉琪道:“我知道您的难处,所以我才躲他。”
皇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道:“委曲你了,玉琪,我知道,在江湖上,躲事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李玉琪道:“那也不尽然,老爷子,要看什么事,跟对谁,逞强好斗,动辄拨剑,那不算是真英雄,也算不得修为。”
皇上点头说道:“我懂,玉琪,会武的人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否则的话只是一个逞血气勇的匹夫,不配称一个侠字,像张良桥下拾履,韩信胯下受辱,那才是大勇。”顿了顿,接道:“你放心,闹出乱子来我替你担就是。”
“谢谢您,老爷子。”李玉琪道:“如今叛逆犯京,外患未除,自己人先起内讧,我总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可是我躲……”
皇上拍了拍他道:“我知道,玉琪,别的不说,问这明大义,识大体,问这气度就不是泰齐他所能比的,好好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李玉琪道:“谢谢您,玉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
皇上笑了,道:“好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江湖人这种傻劲儿,不是在这宦海中能求得到的,你回去吧,安心拿你的贼,有事只管进宫来找我,我会替你说话的。”
李玉琪走了,很满意地走了。
一进万亲王府,他清晰地感觉出博多的态度不对,不但该冷没冷,反之比以前更热络、更恭敬、更周到、更殷勤,这从大门口碰见博多,博多一直陪着他进住处,递手巾、倒茶可以看得出。
李玉琪擦了把脸,喝了口茶,含笑说道:“今儿个怎么回事儿,博总管,你让我受宠若惊有点受不住。”
博多赔上一笑道:“您这是说笑话……”跨前一步,哈着腰低低说道:“李爷,听说您跟大贝勒闹翻了?”
李玉琪道:“博总管好灵通的消息。”
博多笑道:“说穿了不值一文钱,您瞧瞧这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递了过去。
李玉琪接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道:“博总管,承你以一个诚字相待……”
博多道:“您这是哪儿的话,这么多日子相处,您是怎么待我的,人心总是肉做的,博多不是个没良心的,应该的。”
李玉琪皱了皱眉道:“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博多道:“李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得小心哪,俗话说得好: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跟了他这么久了,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阴鸷凶狠,只要他打定主意除一个人,他会不择手段……”
李玉琪道:“谢谢你,这可是他的亲笔?”
博多摇头说道:“不是的,他这个人也很聪明,他不会落人把柄的。”
李玉琪道:“那么将来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