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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回到府衙;迎面一群二三十人乱哄哄走过来;为首的正是王夫之。
“堵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王夫之上前见礼;目光横向许义阳;暗含怒气。他与堵胤锡并不熟悉;但只要是东林党都能攀上交情。
堵胤锡见王夫之出面;知道长沙城内一定发生了大事。他脑子稍一运转;道:“姜斋来找我有事吗;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置;等明日有空我再派人来请你”
王夫之听见此言;只能退后;拱手告辞:“也好;明日再来拜访堵大人
众人进入长沙总督府;堵胤锡命随从给许义阳在侧首看座;袁长才和刘承胤都只是站着。
堵胤锡连口水都来不及喝;问:“说吧;发生何事?”
袁长才偷看许义阳一眼;到:“三日前钦差大人缉捕案犯;把张心政及宁乡抗税案等一于人捕入大牢;当日夜晚;张怀玉玲这样一帮家奴士子冲击府衙。我因身体不适;在家中休息;许大人领人把闹事的乱民给轰了出去;并且把张怀玉等为首几人也关入大牢”
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睛看向刘承胤。
大厅的安静下来;堵胤锡看他的反应;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也看向刘承胤。
刘承胤心中暗骂;被逼不过;拱手道:“乱民闹事那夜;为了防止再出乱子;许大人命我实施宵禁;一直持续到现在;再没有发生异状;只是……”
“只是什么?”堵胤锡越来越吃惊。
刘承胤咬牙切齿道:“只是当日许大人缉捕案犯时让宁乡的张鼎逃脱了;许大人亲兵和长沙府兵丁前去追剿;昨日夜晚在宁乡县遇袭;损失了三百多名兵丁”
“什么?”堵胤锡站起来。
此事一发生;抗税案再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今日;袁长才和刘承胤不约而同;说法几乎完全相同;把张心政等人说成案犯;把张怀玉等人说成乱民;正是因为昨夜在宁乡发生的这场偷袭战。
堵胤锡看向许义阳。
那个年轻的钦差坐在那里;如果他的感觉没有出错;那眼光一定带有挑衅的味道。
既然你躲躲闪闪;不愿意处理抗税案;那么我便替你来做主。
许义阳就是这么想的。他拱手到:“张鼎抗税谋反;在宁乡聚集乱民闹事;今日清晨;我已经快马加鞭往南京禀告朝廷”
既然逼了;那就要逼到底。许义阳人在长沙;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的是晋王大将军。
袁长才补充道:“为了防止案犯潜逃;今日清晨许大人督兵马把张心政一家五十多口人全部抓捕;关押入大牢”
这就对了;王夫之来找自己肯定为此事而来。
堵胤锡坐回椅子上;他要尽快理清头绪。
“你们暂且退下”
三人告辞离去;堵胤锡又道:“袁知府留下”他要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袁长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许义阳与刘承胤并肩走出去。
两人一直走到总督府前;刘承胤竖起大拇指;道:“钦差大人好手段”他很愤怒;那一千老弱病残是听着张大武的命令如自杀一般跳入伏击圈。张大武率人去宁乡县抓人;竟然闯进张鼎家中;把张鼎家中的老幼杀得于于净净;然后命长沙的一千兵丁驻扎在矿场附近的山沟里。
许义阳微笑;道:“都在为朝廷效力顺大将军者昌;逆大将军者忘”
这句话说的直白大胆;但这句话不是他能说出来的。
刘承胤若有所思。
下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次日清晨;管平领着三十多人在总督府前击鼓伸冤。若不是血案;都不好意思来总督府前走一遭。墙倒众人推;那些受到欺压敢怒不敢言的百姓见张家人已全被拘捕;在管平的鼓动下;终于敢把自己的冤屈晒在太阳底下。
堵胤锡收下状纸;遣散众人。
王夫之等一于士子没有再出现;因为他们听说张鼎在宁乡谋反一事。没有人来告诉他们内幕;因为传播内幕的人都被关在大牢中。
午后;许义阳前来拜见总督府拜见堵胤锡。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堵胤锡;这是临行前翟哲给他的亲笔信。
堵胤锡看完把信件收入怀中;道:“如今襄阳战事才起;湖南绝对不能出乱子;当务之急是要平叛”
“正是”
“宁乡二张抗税反叛;罪无可恕”
“正是”
“长沙张心政不守纪法;与二张暗通消息;当诛首恶”
许义阳没有说话。
堵胤锡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将军一向仁慈;何腾蛟谋反之罪;也只把他自己斩首”
许义阳指着案桌上堆积一尺多高的状纸;道:“张家两位公子够死好几次了”
堵胤锡道:“张怀玉罪不当死”
许义阳仍然不说话。
煽动乱民冲击府衙;罪同谋反;怎么可能不当死。
晋王之前不杀人;不表示现在不想杀人。晋王在江南不杀人;并不表示在湖广不杀人。因为他从张心政家里搜到了他与两广士子的信件。
第550章 在劫难逃
江南是大明统治的中心;也是朝廷的七成赋税来源;所以他多次在江南手下留情;因为江南乱不得。
那么一切就从湖广开始。
翟哲把切好的肉条一点点扔到海东青嘴里;经过几个月的熟识后;那两只凶隼在他眼前乖如弱兔。但他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如果它们太过饥饿;隐藏的凶性随时可能爆发。
“不可太饱;不可太饥”
他扔完最后一个肉条;在亲兵端过来的木盆中洗净手。
季弘一直守候在外;他已把湖广的形势告之晋王。
“王爷”
翟哲在前面走;季弘紧随其后。
思考了半个时辰;翟哲已有对策;走到议事厅门口;他止住脚步;回头说:“你稍等一日;等明日朝廷下旨;你再一同去长沙府”
“遵命”
次日;大将军府上奏兵部;请封湖广两总兵之功;内阁准奏;拟旨发往湖广。
传旨的锦衣卫走驿站快马加鞭;一路不分昼夜前行前往长沙府。
长沙府。
事情陷入的僵局。
许义阳再次来拜访堵胤锡。
近日总督府前访客不断;士林有人来打探消息;有人来说情。张家在湖广盘根错节;有许多人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因许义阳来访;堵胤锡今日闭门谢客。
见面后;许义阳执晚辈礼;堵胤锡还礼;两人分主宾坐定。
许义阳道:“堵大人;宁乡之乱已经过去七日;乱民至今仍在啸聚山林;如此下去;只怕让湖南民心躁动。”他的谦卑是故意做出来的;堵胤锡能看出来他谦卑中隐含的倨傲。
堵胤锡前日还赞叹他年青无畏;此刻的看法截然转变。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仅限于知礼之人;许义阳是钦差;但他只是个弱冠少年;晋王的亲随都是如此跋扈吗?
许义阳不是那样的人;他如此态度只是因为他不认为堵胤锡所做值得他谦卑。
堵胤锡道:“我已命刘承胤率军征讨;近日便会有结果”
许义阳微笑;道:“大人去年在湖北能击败清虏;取下荆州城;我在南京听得心驰神往。如此乱民既然久攻不下;刘总兵真是在全力围剿吗?”他既在恭维堵胤锡;又在暗示对长沙军行动不力表示不满。
堵胤锡解释:“乱民从贼多是畏惧朝廷追罪;若朝廷能下旨饶恕从者;宁乡之乱自平”
宁乡平乱迟迟没有进展;真正的原因在堵胤锡和许义阳在对张心政一家定罪上出现了分歧。
一个是要只除首恶;一个是要满门抄斩。
堵胤锡一面上书朝廷给张家求情;一面拖着宁乡之乱等候消息。他担心宁乡之乱一旦平定;许义阳就此押送张家人返回南京。
张心政必死;张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也逃不了;堵胤锡想保住张怀玉的性命;他的底线决不能让张家满门抄斩。
“有乱必平;难道堵大人还要和乱民讲条件吗?”
许义阳的不高兴都显在脸上;因为他确实不高兴。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堵胤锡回到长沙后;许义阳再也没有了浑水摸鱼的空间。堵胤锡又不像袁长才和刘承胤那般畏惧他;所以事情办到一半竟然卡住了。
两个人都在等朝廷的答复。
晋王是仁慈的堵胤锡相信翟哲不会大开杀戒。晋王连何腾蛟的家人都可以饶恕;又怎么会在长沙如此残暴。
五月底。
田间的水稻开始抽苗。
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如被女人的双手抚摸一般舒服。
一队锦衣卫飞马进入长沙城门;每个人看上去都是灰头土面;一点也不像是朝廷来的使者。
堵胤锡和许义阳等长沙官吏齐来迎接。骑士队列中有个独臂的中年人;众人都听说那个人是晋王最信任的下属。
锦衣卫到湖广总督府;首先宣布的不是圣旨;而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