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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府对面有三个地方适合大军过河;分别是正对面的汉阳府码头和两侧的龙王庙和汶河;三地皆有清兵据守;勒克德浑的兵营立在汉阳府的东侧牛皮岭。
明军有战船火炮远程覆盖远程;离江岸边十里没有清兵。
巳时;张天禄和金声桓各地督最精锐的亲兵家丁上岸。远处的清兵列成整齐的队列;像生长在沃野中的树林。
江边的土地潮湿松软;明军上岸后前行三四里后迅速列阵前行;后续士卒不断跟上。
十几里外;清虏战旗移动。
大批清兵如平静的水面上出现的潮水;人头攒动;士卒们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杀”勒克德浑纵骑挥刀;他比明军的优势在于他拥有更多的骑兵。
清兵以步卒为中军;骑兵在两翼掩杀而来;有女真人;有蒙古人;更多的是汉人。他们都在为大清而战。
勒克德浑下定决心;要打一场胜仗提振士气。清兵丢失江南后;连战连败;从前是明军畏惧女真人如虎;现在变成清兵反而对江南的明军有畏惧之心。
湖广总督洪承畴也支持他的想法;他一直把翟哲当做对湖广最大的威胁。
明军清一色光头;看架势有点像品书中说的僧兵。清兵来势甚猛;金声桓和张天禄均亲自过河指挥作战;稳定军心。
翟哲立在江水正中;用千里镜看看岸上战况。
眼见清兵主力已现;他转首下令:“命左若和方国安分别从龙王庙和汶阳登陆。”
漫长的长江防线有多处可以过江;清虏无法阻止优势的明军;勒克德浑只不过是想给明军一点苦头尝尝。翟哲也愿意在江岸边与清兵打一仗;至少这要比攻打坚固的城池要省事。
正前方战场;两队兵马愈来愈近。
清兵如热气腾腾的公牛;明军的队列如长枪扎成的篱笆。
以降军在正面登岸;翟哲很有胆略;因为他相信金声桓和张天禄总要给他展现点什么。
天气很好;春风和煦;他选了一个日子。
勒克德浑看见了江心中明军的水师偏转;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下令:“出击”
清虏长枪兵迈动整齐的脚步跑步前行;后人的脚尖踩住前人的脚后跟;拥挤的人群让他们看起来不那么惊慌。他们是最廉价的兵种;只需一杆木制的长枪、一个铁盔和一片护住胸口要害的甲片。他们也是军中配备最多的兵种;只有足够的数量的长枪兵才能维持住稳定的战线。
长枪对长枪。
木杆撞击在一起;发出“噼啪”沉闷的响声。有些倒霉蛋在第一个照面就被刺穿胸口。
“砰”这是鸟铳的响声;硝烟挡住了翟哲的视线。他把千里镜放下;或许那正好让他看不见近处的战场。残肢断臂飞起来的景象;还是会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也是久经战场的悍将。
明军比清兵装备了更多的火器;清兵比明军拥有更多的弓箭手。
女真骑兵疾驰到长枪队列后;在队列的两角下马;挽弓射箭。他们的箭法很好;弓箭的射程比火枪更远。
明军的长枪队列前方立刻死伤一片;阵型出现些许松动。但他们无路可退;他们的背后是浩荡的江水。
“举盾”“举盾”
金声桓一看形势不妙;决定以攻代守;指家丁从中路突击杀入清兵的长枪队。他的亲信家丁装备整齐;有些人甚至身穿多重甲衣;不畏弓箭;冲散清兵压迫过来的长枪队。
清虏压迫的队列一动;女真弓箭手再站在原地有可能被明军狙杀;纷纷上马退却。
离江岸边五六里潮湿的土地上;明军与清兵像两条坚硬的锯齿条在相互拉动;接触如磨盘在碾压**。如果仅以步卒对步卒;双方实力相当;可能僵持的般天黑也无法分出胜负。
但清兵有幽灵般的骑兵弓箭手。
哪里只要出现一旦松动;数千骑兵弓箭手就会想问道异味的苍蝇蜂拥而至;密集的长箭射向划开的伤口。
金声桓疲于奔命;命后续的兵马跟上;以人数弥补战场中的缺陷。
明军像挤牙膏一点点上岸;数万士卒在江面整装待发。
正面战场二十几里长;十里宽;容不下过多的人马;金声桓和张天禄都不敢贸然让大军全部过江;万一崩溃;会损失惨重。
战场的形势对明军很不利;翟哲在战船上稳如泰山。如果金声桓和张天禄面对清兵连一两个时辰也坚持不来;他们不配得到大将军的尊重。军中崇尚强者;机会留给有能力的人。
张天禄和金声桓不是庸将;否则不会一个成为清廷的徽宁池提督;一个是江西总兵。
清兵抓住一切机会撕裂明军的战阵;金声桓和张天禄不停的调集援军填补缺口。锯齿交接的地方尸体一点点累积起来;形成一堵隆起的土墙。
一个时辰后;战事胶着;清兵占据优势;但始终无法彻底压倒明军。
东边的田间官道;一个斥候纵马狂奔;到勒克德浑面前下马禀告:“龙王庙被明军突破;两万明军正在登岸。”
那是左若的突破的方向;速度比勒克德浑想象的要快;比翟哲想象的也要快。龙王庙离汉阳四十离地;明军完全登陆会在两个时辰内赶过来。
勒克德浑看看正前方的战场;再远眺江心密密麻麻的战船;下令:“猛攻
这是金声桓打的最惨烈的战争;他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也能对女真人保持如此强悍的战力。张天禄比他沉稳的多;他曾在徽州府与翟哲交过手;最能直观比较明军与清兵的实力;这支清兵远不如左总兵的部众可怕。
江北的斥候和信使一刻不停;战局又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勒克德浑领兵退去;因为左若来援的速度再次超越他的预测。
八万明军在未时全部过江。
金声桓和张天禄收拾战场;两人共损失了两千多士卒;清兵的损失只是他们的两成。虽然战果不能让勒克德浑如意;但勉强达到了他的目的。
大军在汉阳城西立寨;数以千计的船只连夜运送物资。
勒克德浑领兵三万五千在汉阳城东牛皮岭驻军;守住通往孝感的退路;与坚守汉阳的佟图赖互为犄角。
汉阳攻防战正式拉开帷幕。
汉阳与武昌只隔一江;明军输送物资方便;唯一的缺陷是在江北没有坚城据点;一旦久攻不下;军心懈怠;会给清兵可乘之机。就像多铎在杭州城下的惨败。
仅在汉阳一地;明军对清虏虽然有优势;但并不明显。洪承畴近乎集湖广所有的力量来应对翟哲的攻势。
翟哲只在江北过了两日;又回到了江南的武昌城。
攻城的战事交给左若指挥;汉阳城一看便知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攻下来;而且湖广之战的突破口;很可能不在汉阳。
柳随风不断从湖广传来消息。
商盟已经把十万两银子已经交到堵胤锡的手里。
何腾蛟从武昌府铩羽而归后;柳随风不敢再留在长沙府;而是跟随堵胤锡西上夔东;迎忠贞营东下。何腾蛟指望不上;翟哲把希望放在堵胤锡身上;柳随风留在堵胤锡身边;便于两人通报消息。
湖广重兵集结汉阳;荆州空虚;忠贞营正好可以继续去年未完备的功业;一雪前耻。
忠贞营残兵八万加上马进忠两万兵马;堵胤锡拥有的实力比翟哲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强于何腾蛟。何腾蛟看不上忠贞营;让堵胤锡占了个便宜。但忠贞营不像何腾蛟招募的兵丁那么听话;堵胤锡苦处在于;他没有足够的粮饷养这么多兵马。
何腾蛟回到长沙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断绝了堵胤锡的粮饷。湖广总督府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堵胤锡攻打荆州;唯有使出各种阴招来拖后腿。
接到柳随风的密报;翟哲亲笔给堵胤锡写了一封信;与对何腾蛟的态度截然不同。
“忠贞营粮饷一事;我会略尽绵力;只盼牧子兄能督大军在攻取荆州;渡过眼前的难关;……”
十万大军的饷银不是小数目;只凭各地田赋;翟哲现在无力承担;但供应粮草尚有余力。翟哲一向很舍得花钱;从在草原起;他的银子多半左手进右手出;处于不够花的状态。
若不官绅一体纳粮;富庶的江南也到了财力枯竭时。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应该已经到了江北的人;那个人也许能帮他渡过燃眉之急。
第480章 山西劫
“大将军传令;命范永斗往武昌府觐见”
传令的信使从下马入门;直到站在范永斗面前拱手;传达命令。他不知道范永斗的身份;作为大将军的传令兵无需对任何人是施以颜色;不是每个人都要学会世故;身为大将军的亲兵卫是一种骄傲;一种无需掩饰的自得。
宗茂、逢勤、季弘;现在是金小鼎;一个个前辈走在前面;他们只需跟住脚步;等候落在自己头上机会。
范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