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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两个女子为几人摆下酒菜。那姓钱的倒也大方,自怀中取出一碇银子,交到一女子手上,顺手捏了那女子一把。那女子一笑,也不介意。
孟如庭见三人下马时身手矫健,知非一般的江湖人物,于是放下酒杯,欲听他三人说些甚么。却听那姓钱的道:“找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也没有。师兄你说,这消息会不会不准?”只听那年轻道士道:“这消息听说是江湖上一位极有身份的前辈转告师父的,况且青城派一伙人也纷纷赶来,想必不会错。”那姓钱的道:“是哪位前辈送的消息?”那年轻道士道:“师父没有提起,我等也不便多问。”孟如庭听到这里,心道:“这二人是蜀中一带的口音,来此似要寻甚么人。江湖上颇多事非,不听也罢。”端杯在手,又饮了起来。
忽听那年轻道士道:“此二人乃是武林中一大祸害,若我峨嵋派先将其诛杀,不但能得了魔教的心经,江湖上更要大出风头。”孟如庭心下一惊:“原来这几人是峨嵋派的人物。他等提到心经之事,难道是冲着我和四弟而来?”当下全神贯注,欲听其词,偏这时下面又没了声息。
隔了一会,只听那姓钱的道:“听说孟如庭那厮武艺高强,师父在泰山曾败在他手上。若真遇见,咱可更不是这厮对手。”孟如庭听了这话,心中雪亮,已知几人寻的正是自己,不禁微微冷笑。却听那年轻道士道:“咱俩个不行,还有师叔在嘛。”那姓钱的忙道:“是呀,还有陈师叔在呢。”孟如庭一惊,心道:“难道另一人是他们师叔?怎地如此年轻?”
却听一人开口道:“我早听说孟如庭有些虚名,正要找他比试比试。你二人只管放心。”那姓钱的笑道:“陈师叔剑法盖世无双,兄弟们背后都议论,说陈师叔比我师父还高出一大截呢。”那年轻道士也附和道:“陈师叔是师祖临终前的关门弟子,自然格外指点了。”那姓陈的冷笑道:“我峨嵋剑法自你师祖之手发扬光大,乃是江湖上最高明的武学。只是师兄们自他老人家死后,都循了死路,不敢稍有创新,才使本派在江湖上一落千丈。实则本派剑法最讲洒脱不拘,随性妙悟,愈脱略形迹,才愈显出它的高深所在。”
孟如庭暗暗点头,心道:“这人虽是年轻,剑法必在冲霄之上。峨嵋派有此人物,实是门人的福气。”
只听那姓陈的又道:“本派武学若专心研习,足可傲视天下。师兄却偏要寻魔教的心经,哪还有掌门人的脸面?”那姓钱的道:“师父曾说过,当年师祖剑法冠绝武林,仍死在周应扬之手,因此……”那姓陈的厉声道:“因此怎样?”那姓钱的似怕了他,支支吾吾,不敢开口。那年轻道士道:“本派剑法虽高,但各派都欲得那心经,若真被他们得了去,与本派可大是不利。一路上师叔也看到了,青城、崆峒、点苍、华山几派都在四处找寻,并非咱一派如此。”
孟如庭心中一沉:“难道各派人物都到了云贵?但他们怎知我与四弟来此?”只听那姓陈的道:“我听说那心经少林派也有一本,各派怎不去那里讨要?”那年轻道士道:“少林已成武林公敌,虽暂时人多势众,但各派早晚要与它理论。听说已有人请武当松竹掌门出面,主持江湖大计。”那姓陈的冷笑道:“武当青衣子那等平庸剑法,看着便让人生气,他师兄能好到哪里去?若让他主持大计,谁人肯服?”又问道:“这次他武当派可有人来?”那年轻道士道:“好像没见有甚么人赶来。”那姓钱的闷了半天,这时插嘴道:“武当派没人来,华山派却是倾巢出洞。前些时听说在贵阳一带,这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那姓陈的笑道:“华山派那点道行,来了也是现眼。”那姓钱的道:“师叔说得不错。华山剑法稀松得很,可有个小妞,长得倒是真俊!”那姓陈的笑骂道:“你这东西,可还有半点出息么?”那姓钱的嘻嘻笑道:“弟子只是说华山派鸡窝里养出一只凤凰来,可没别的意思。”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稍后酒足饭饱。只听那姓陈的道:“此去昆明,听说有个甚么梁王在那里聚众谋反。你二人一路上可少给我惹麻烦。”另两人哼哈着答应,陪他走出楼来。
孟如庭居高细看那姓陈之人,只见他微微转身之际,眉宇间满是英挺之气,面上棱角分明,端的一幅好貌,心道:“世间美男子并不少见,却多半一身雌骨,气性不刚。此人英貌含威,俊而不弱,可谓人中吕布。”及见三人打马扬鞭,绝尘去了,心中又乱了起来。
过了许久,夏、周二人昏沉沉醒来,见孟如庭呆坐席间,心事重重,都有些奇怪。夏雨风揉着眼睛道:“大哥,想甚么呢?”孟如庭收了神思,说道:“二弟,我等还要加快行程才是。这便走吧。”说着起身下楼。
待夏、周二人走下楼来,孟如庭已算了酒钱,正向两个女子询问通往昆明的捷径。两个女子嘻笑着说了半天,孟如庭方听出个大概,忙谢过二人,拉周四上马,向西面一条路奔来。夏雨风从后面赶上,问道:“大哥,为何有大路不走?”孟如庭怕二人知道中原人物尽皆追至,反而担心,说道:“小路多是捷径,必能省些时日。”
三人催马疾行,沿途再不停留,饿了便胡乱买些食物,在马上边吃边走,实在困乏,只在道边小憩一会。如此倍道兼程,这一日,终于到了昆明地界。
孟如庭见迎面一座山峰横在眼前,打马顺一条山道上行。走不多时,只见山道石壁上拓了“金马山”三个大字,喜道:“早听说昆明有金马、碧鸡二山,中隔滇池,遥遥相望。原来便是此处!”
几人到得高处,举目远望,滇池尽在眼底。但见烟波浩淼,青山环绕,风景果是绮丽非常。孟如庭遥指西面一座山峦道:“那里想是碧鸡山了。”周四疑道:“怎叫了这个名字?”孟如庭笑道:“当年奢大哥曾与我说过,相传古有凤鸣于其上,见者不识,呼为碧鸡,故此山得名。”周四在马上指点道:“大哥你看,那山像不像一个卧着的大人。”孟如庭道:“四弟说得不错。听说此山亦唤做睡佛山,山上有许多寺院,胜产茶花、白玉兰等名卉。奢大哥在那里建宫殿,倒真有眼光。”
夏雨风笑道:“待击退了官军,咱也去他那宫殿享享福。”孟如庭摇头道:“官军来势如潮,不知能否击退?他那宫殿修得再好,也未必便能长乐。”夏雨风道:“不能长乐,便乐它一时,也不枉活一回。”孟如庭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为百姓谋福。奢大哥只慕奢华享乐,便不是英雄所为。”
三人看了一会,打马下山,向西行来。行不几里,便见滇池西岸碧鸡山下,依山垒砌着一座宫殿,远望群楼高耸,崇阁巍峨,气势极其宏伟。
孟如庭催马来到切近,见宫殿南北各有一园,南面园中多是厅、堂、轩、阁,间以奇峰怪石;北面园中尽是小桥、长廊、漏窗、龙墙,依势起落。两园联系分隔,又成无数幽深庭院,布局紧凑,颇多变化,分合、高深、曲直、虚实、明暗似都依江南园林手法而建。有些处尚未竣工,园内园外,无数民工正忙个不停。
周、夏二人看到妙处,不住地喝采。孟如庭心头却更是沉重,圈马在宫外来回打转,犹豫着是否进去。宫门前几个兵士见了,持戟喝道:“甚么人?在永安宫前窥视!”孟如庭见几人一脸警觉,忙道:“烦几位禀告梁王,便说孟如庭前来拜谒。”几个兵士打量三人,说道:“梁王在山上长乐宫中,不在此间。”孟如庭拱手道:“烦几位指引道路,我上山寻他便是。”一兵士道:“长乐宫是梁王休闲之所,闲杂人等均不得上山打扰。你若有事,只在这里候着。”
夏雨风笑道:“这架子可大的很!大哥,这梁王比安大哥如何?”孟如庭皱眉道:“都是我结义兄长,原不分彼此。”那几个兵士道:“你是梁王的结义兄弟?”孟如庭微微点头。几人面露疑色,似不相信。一人道:“梁王是上天的真神,岂能与凡人结为兄弟?”孟如庭摇头苦笑,并不多言。
周四问道:“大哥,梁王真的是神么?”孟如庭冷笑道:“世上哪有甚么真神,都是百姓愚昧无知,自己编造出来的。”几个兵士闻言,怒喝道:“你怎敢亵渎神灵?不是找死么!”各挺长戟,向孟、周二人刺来。
周四见几人手法笨拙,童心忽起,马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