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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南的,你要记住你加诸我妹子身上的羞辱……”
南幻岳慢吞吞的道:
“我当然不会忘,非但不会忘,而且随时欢迎阁下兄妹前来报仇雪恨,你们有什么招数可使,姓南的便有这个本事全接着!”
双目如血,阎立名一字一字的道:
“我们会来的,南幻岳,一定会来的……”
转过头,他又厉声道:
“小仙,还不快去找件衣裳穿上?”
南幻岳背身向外,道:
“快一点。”
身体转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解开包袱的细响及穿衣的塞牢声,果然很快,阎小仙业已穿着停当。
回过脸来,南幻岳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淡紫衣裙却仍然鬓钗纷乱,面庞苍白的少女,阎小仙换了这身衣裳,风韵凭添三分,但却依旧掩不住她神态中的悲愤与眸瞳里所透露出来的怨毒之色!
南幻岳笑了笑道:
“阎小仙,有人对你说过么?你还有几分姿色?”
阎小仙气得浑身一抖,咬牙痛恨的道:
“你下流!”
南幻岳摇摇头道:
“夸你几句也叫‘下流’,那么,世上恐怕没有‘上流’之辈了!”
阎立名恼怒的道:
“姓南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老是占我妹子便宜——”
南幻岳嗤之以鼻:
“你简直莫名其妙,和女人说几句话叫占什么便宜?不痛不痒的,她依然是黄花大闺女一个!”
阎立名气得连肺都要炸了,却不知要怎么发作才好,管自在那里磨牙,恨得想扑过来硬咬一口……
南幻岳神色突然一变,严肃的道:
“好了,现在不要闲打诨,该是谈论正事的时候了,阎立名,你与你妹子身上的毒性潜伏期只有一个半月,这点你知道?”
阎立名点点头,恨声道:
“知道。”
南幻岳道;
“这也是说,从今天开始,到你们将狄十娘自‘浮图岗’救出来交到我手中的限期,也只有一个半月,你明白么?”
阎立名不甘不愿的道:
“明白。”
南幻岳阴狠的一笑道:
“你既知道,又明白,乃是最好不过,我在准一个半月后的那天,于‘大理府’东去十五里的‘驻马亭’等侯你们,我会从早晨等到日落,来与不来,全在二位,不过,我要特别声明的是——你们来,必须将狄十娘也带来,否则,解药便绝对拿不到手,我说到做到,届时别怨姓南的心地太狠!”
阎立名怨毒的道;
“你什么时候心地不狠?”
南幻岳怒道:
“这能怪我么?我们原本无怨无仇,素不侵犯,是你们先向我挑衅的,今天的下场自亦该你们负其全责!”
阎立名阴沉沉的道:
“我们也会继续的负责下去!”
南幻岳哼了——声道:
“这样的话唬不住我!”
一仰头,他又接道:
“在一个半月之后,你们把狄十娘交给我,我给解药你们,这一次,不要再想以假货冒充,我会有——个很确切的法子验明真伪,记住了——骗人的人只有一次,而一个人头一遭上当是疏忽,第二遭再上当就是愚蠢了,我并非愚蠢,所以不会重蹈覆辙,这点,希望我们彼此全弄清楚!”
阎立名冷冷的道:
“走着瞧吧。”
南幻岳阴沉的道:
“怎么走也是一样的瞧法,不见狄十娘老子解药不给,解药不给你兄妹二人便无命可活,这个事实乃是不会变易的,狄十娘的自由联系于你们的生命之上,相信其重要性二位非常清楚——”
抿抿嘴,他又接着道:
“到了那一天,不管你们动什么歪脑筋,有什么邪主意或是暗伏帮手,或是布下陷阱,完全随二位之便,我只要到手一个恬生生的,没有毛病的狄十娘,其他一切俱由二位施展,那时,彼此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可以开开手昏天黑地杀他一场血肉横飞!”
阎立名不由自主的一激灵,感到背脊冷寒,心脏也一下一下的收缩,但是,他却硬着头皮道:
“当然,这也是我兄妹求之不得的!”
南幻岳哧哧笑道:
“杀人流血,二位俱非生手,而我南幻岳更是行家,生死二字,姓南的看得淡了,二位到时候也要抛得开去才好,否则,只怕乐子就没有预期的大了,在那种节骨眼下,是没有交情套,斤两谈的!”
阎立名面红耳赤的道:
“我不需你来教训,姓南的,我兄妹并非初出道的孺儿!”
南幻岳道:
“但愿你到了那一天也是如此老练精辣!”
说着,南幻岳顺手抄起他丢在床上的外衫,反手搭在肩膀上,一边插剑回鞘,冲着阎小仙一笑道:
“放开点,姑娘,在江湖上闯,就是得受点儿气,忍点儿恼,说不准,哪一天遇上的麻烦更胜于此,若老是钻牛角尖,不用人家宰,光是憋也憋死人了!”
阎小仙脸若严霜,冷冷的道:
“用不着你告诉我这些,该怎么适应环境与该怎么维护自己的尊严,我比你更清楚!”
南幻岳点点头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时,阎立名突然道:
“姓南的,你不会到时候故意不去‘驻马亭’吧?”
南幻岳道:
“你真是庸人自扰,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俱是为了那一天‘驻马亭’接回狄十娘,除非我死了,怎会不去!”
阎立名吸了口气,道:
“我要再提醒你,就是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如何讲信义的人!”
看阎立名一会,南幻岳缓缓地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
阎立名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你——你怎么如此秽言伤人?”
南幻岳冷然道:
“那是告诉你出言三思,不要胡说八道,血口乱喷!”
阎小仙站在那里,神色悲戚的幽冷的道:
“哥,这种只知暴力与诡诈的江湖邪恶,你何必和他谈些什么道理?他所认识的仅有血腥,所重视的仅有杀伐!”
南幻岳扬起一边的眉毛道:
“你兄妹二人又知道些什么?不过只是寡廉鲜耻,罔顾忠义仁信之道,昧着良心捞儿文造孽钱罢了,你们还懂什么?”
阎小仙气得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了:
“你……你……你……”
南幻岳转身走出,头也不回的道:
“记住,自今天起一个半月之后的那天,‘驻马亭’日出之后,日落之前,过时,就不候了!”
南幻岳转回头来,又向“莫尘山庄”赶去,这一路上,他的情绪没有前一趟那样悠游自在了,心里沉甸甸的老似压着些什么,眼睛看出去,山色野景也仿佛全罩上了一层灰郁苍黄,和他的心绪一样显得那般霾重……
自从由那个幽深绝寂的古洞里重见天日,到如今也有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该办的事仍未办妥,立定的两个心愿也一个都投完成,几个月里,反倒又波折迭出,结下了不少的怨仇,开罪了不少武林强豪,血流得那么多,命残得那么多,到头来,,却竟又是恁般空虚,空虚得叫人帐惘述茫……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到“流泉镇”去找古潇然结清这笔旧帐的,但是,想想与狄修成和杨玲的约定之期早已过了,怕他们等得焦惶——他非常清楚“等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尤其是,那种忐忑不可期的等待更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他决定先回“莫尘山庄”打个转,好歹交待一下,也叫那两个苦等的人放下这颗心来……
时光总是这么快的流逝,当南幻岳赶到滇边的时候,空中业已偶尔飘起散碎的雪花了,越过“宁莨城”再有小半日的路程,南幻岳已经可以遥遥望见那座他魂牵梦系好多年的小山——“燕山”,那是一座不太高也不太险峻的小山,它没有磅礴的气势,却有灵巧的韵致,没有榷伟的形魄,却有秀逸的骨神,它是柔美的,飘逸的,每一度起伏,每一处角峰,全是那么匀婷对称,叫人一看,打心眼里就会兴起一种安宁又恬适的感觉,平静、幽寂,该是一处多么宜人的修心养性之所。
南幻岳拼命的催动坐骑奔到山下,在满眼的青柏银辉,白头晕松里沿着那条窄窄的,弯曲的山道奔了上去,空山蹄音,响荡回激,那样冷清清,又那样脆落,别有一种情调,但却又似一声声全踏进了他的心底!
在“燕山”朝阳之南,一面竖立的山壁之前,便是那楼阁精巧相连,亭台盈盈互对的“莫尘山庄”,庄子并不大,但建筑之脱俗,格局之优美却是不同凡响的,就在那云霾缥渺的楼宇之间,在那占地百丈的碧树瑞雪相映的山庄里,在那由山壁之后垂流下来的涓涓玉瀑中,远眺烟霭层峰,上仰浮云西流,啸山风,俯苍林,其中韵味之高雅欲远,自是不在话下了。
“归心如箭”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错的,南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