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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很多同样代师父或师伯前来的人悄悄退出去,他们可不想自讨无趣。
临海城的内城,一座宽大而又清雅的院落中。
刚才被谢小玉打发回去的老道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而罪魁祸首正乖巧地垂手而立,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和傲慢。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把自己当什么了?一个小小的真君居然也敢耀武扬威。”老道被谢小玉气得不轻。
坐着的老道是桑鸣山掌门朱海川,朱海川闭目养神,淡淡说道:“算了,那小子风头正健,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师兄,还是你的涵养功夫深。”老道知道没戏,想讨回公道是不可能的。
“什么涵养功夫?我只不过没兴趣和一个小人呕气罢了。”朱海川嘿嘿一笑。
老道突然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刚才我偷偷看了一下,至少有一半的门派和我们一样,本人没去,只派了一个弟子过去。”
朱海川捻着胡须,脸上多了一丝表情,此刻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他自然多说几句:“这是理所当然,霓裳门算什么东西?一群女流,又是那等名声,就只有玄元子、李天一他们几个走得最近的会去捧场。”说着,朱海川突然哈哈一笑:“到时候即位典礼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十几个人,不知道那小子会是什么表情?”
“他不会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根本不在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朱海川一下子站起来,大声招呼道:“元机,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是来劝我的?”
院子的门自动打开,走进来的正是朱元机,他的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密布般。
一进门,朱元机就质问道:“堂兄,之前我给你的那个消息难道你没收到?”
看到朱元机阴沉的脸色,再加上这声堂兄,朱海川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平时朱元机和他相见大多以道兄相称,根本不会用俗家的称谓。
朱海川明白这一点,旁边那个老道也明白,他立刻知道这对堂兄弟有要事相商,连忙告辞离开。
“你也出去玩吧。”朱元机对掌门弟子说道,其实他很想加一个“滚”字。
将两人全都打发走,朱元机快速布下几道禁制,将内外彻底隔开。
朱海川心里有些不痛快,虽然璇玑派确实势大,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一派尊长,连这点面子都没有?他坐了下来,板着脸问道:“怎么?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过来兴师问罪?”
朱元机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过来,此刻越发郁闷得想吐血,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根本就是我多事。”
朱海川闻言,顿时有点过意不去,他轻叹一声,道:“这可就见外了,不过我不明白,就算你是迫不得已奉命而来,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有必要继续摆脸色吗?”
“你居然还知道你我是一家?”朱元机眼睛里可以喷出火来。
“这话怎么讲?”朱海川感觉不对劲,原本他以为朱元机此来是因为失了面子,或是在玄元子那里被训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现在才觉得不对劲?晚了!”朱元机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什么晚了?”朱海川没有刚才的轻松。
朱元机瞪了朱海川一眼,咬牙说道:“霓裳门的即位典礼只是一个幌子,毕竟现在是什么时候,谁还会在意那些虚礼?之所以请你们过去,是因为新的飞天剑舟已经完工,之前只是半成品,这次才是真正的飞天剑舟,是为长年航行而造,虽然外面看起来和原来差不多,里面却另有玄机。”
“你怎么不早说?”朱海川的脸色顿时变了。
“因为有禁令,而且那时候我知道得也不多,整个璇玑派只有掌门、陈元奇和洛文清最清楚,我能够透露那点消息给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朱元机拍着桌子喝道。
朱海川现在真的很后悔,直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现在还来得及吗?”朱海川只能想着如何补救。
“现在船都开走了,本来我应该在那艘船上。”朱元机苦笑一声,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难道就因为这件小事,连你都受了牵连?”朱海川无颜以对,只觉得对不起朱元机。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要留下,和你商量下一步怎么走。”朱元机很无奈,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桑鸣山还有不少朱家子弟。
“我……我去赔个礼。”朱海川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朱元机连忙拦住朱海川,道:“没有用的!谢小玉的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他最喜欢给大家机会,然后看谁把握得住,把握住机会的人可以得到一大堆好处;把握不住机会的人,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朱海川面如土色,他当然知道谢小玉这个习性,而且一次又一次,乐此不彼。
“这怎么办?”朱海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一切都晚了,就算道歉也没用,那小子的心眼只比针头大一点。”朱元机直叹气。
“会有什么后果?”朱海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上就要分内圈和外围,上船的肯定属于内圈,没上船的只能留在外围。”朱元机没好气地说道。
朱海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当然猜得出内圈和外围的区别,内圈是亲儿子,外围是野孩子;好东西肯定先提供给内圈,外围只能得到残羹剩饭;内圈干活轻松,且酬劳高,外围是苦力,是炮灰,打仗在前,撤退在后,有危险先上,有好处后拿。
“这……这难道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朱海川急了,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桑鸣山被扔到外围,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但愿你能成功。”朱元机显得异常冷漠,明显和这位本家拉开距离。
朱海川立刻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如果谢小玉那么容易通融,碧连天不会被踢出去,九曜也不会分裂,和九曜派、碧连天相比,桑鸣山连屁都不是。
“好吧,我认了。”朱海川一咬牙,顶多他这个掌门不干,不能让朱元机再出问题。
朱海川并没想过脱离这边,另投他处,因为其他地方肯定比这里还苛刻。
在这里,被扔到外围只不过危险一些、辛苦一些;在其他地方,外围根本就是牺牲品,需要引开敌人的时候,外围就是诱饵;进入陌生地界的时候,外围就是探路石;没办法带走所有人的时候,外围会被直接抛弃。
“还有一件事。”朱元机看了外面一眼,道:“你那个徒弟……让他到一边凉快去吧。”
朱海川面色难看,因为自己徒弟这么做完全是揣摩他的心思,想投他所好。不过朱海川只稍微犹豫一下,很快就有了决断。
徒弟替师父做事原本就是天经地义,其中包括背黑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初谢小玉的师父并没有做错什么,牺牲一个不怎么样的弟子保全一个看重的弟子,是每一个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都会做出的选择,只不过谢小玉的师父运气不好,碰到这么个徒弟。
“那个孩子确实太急功近利,缺少历练。”朱海川一本正经地说道。
朱海川这样说,意味着那个弟子的命运已经被确定,所谓历练,就是扔在旁边自生自灭。
一座城依山而建,这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城池,最高处宫殿起伏,连绵成片,全都金碧辉煌,朱柱、玉台、金瓦、银漏,富丽而华贵,加上氤氲蒸腾的金色霞光,更多了一丝仙家气派。
这就是霓裳门,不过是曾经的霓裳门。
和其他修道门派不同,霓裳门在闹市中,或者说得更确切点,霓裳门的外门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
这是谢小玉第一次见识霓裳门的风采,在元辰派的时候,他很少出门;从天宝州回来后,他整天东躲西藏,也没机会去霓裳门看看。
此刻看过霓裳门后,谢小玉不得不叹息,霓裳门确实很气派,可惜红尘气太重,在这种环境下修道,大部分人只会乱了心境,不过有利有弊,能不被红尘所迷或者看透红尘,就能道心通透,可惜这种人万中无一,至少绮罗不是。
突然一阵钟声响起,朝四面八方荡开。
钟声很洪亮,但是缺少震慑人心的感觉。
幻象毕竟是幻象,和真实总有那么一些不同,所有的一切,群山、城市、宫殿、人群全都是假的,只是幻象。
谢小玉等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艘船,一艘又细又长的船,每一个人都坐在一个密封的舱室里,舱室很小,只能放下两张座椅,人坐在里面根本无法动弹,好在也不需要动弹,坐在那里的只有肉身,大家的意识都进入那片幻境中,里面地方绝对够大,简直无边无际。
突然谢小玉感觉有人拉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