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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宗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到矿上的危险,最后还是心中不忍,也就默默同意了。
“其他人就留在家里不要乱跑,省得惹上麻烦。”李光宗看了李婶一眼。其他人不知道轻重,他老婆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肯定知道其中的利害。
“我会盯着他们的。”李婶应道。
“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谢小玉打了个招呼。
“你自便。”李光宗笑了笑。
“他能出去,俺为什么不能?”李福禄冒了出来。
李光宗一巴掌朝儿子头上打下去,厉声斥道:“你不给我惹祸就够好了。刚才过来的一路上,你那双狗眼珠子在看什么地方以为我不知道吗?”
李福禄本来就怕自己的老爹。刚才跳出来说话是因为没经过脑子,现在挨了一下,再也不敢说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谢小玉就出了牌楼。
昨晚,他们二十几个人挤在满是尘土和蜘蛛网的谷仓里,早上起来,他身上却一尘不染。
他这么早起来当然有理由。卖菜的人只有早上和傍晚才会出来,傍晚时东西会便宜一些,不过选择就少了,早上价钱贵点,但任由他挑。
出门前,他已经问清了附近菜市场的位置。
在满是鱼腥味、鸡鸭粪便味的那一排摊子转了一圈,他手里多了一个用稻草扎成的草窝,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两百颗鸡蛋。这些鸡蛋全都是他亲手一颗颗挑出来的,在阳光下照过,绝对没有一点黑影。所有的鸡蛋都用稻草扎好,中间还塞上许多稻草,防止磕碰。
除了鸡蛋,他的手里还多了一个纸包,里面包的全都是虫籽,一粒粒都只有针眼大小。
拿着这些东西,他没回牌楼,而是去了一家铜铺。
天宝州矿多,金、银、铜、铁、锡全都比中土便宜许多,擅长打造家什的师傅也多,所以分工就细。这里不但有金铺、铁匠铺,还有铜铺。金铺打金银首饰,铁匠铺打粗重器械或者兵刃之类,铜铺则专门打造精细的东西。
到了那里,也不问价钱,谢小玉直接把一张图纸放在桌上。
“帮我看看,这东西能打出来吗?”
师傅一看图,立刻知道是高手所画。
图纸并不繁难,只是一个圆不溜丢的大铜壶,壶嘴很高,显得有些怪异。螺丝口的壶盖,旁边注明了要密封;除此之外,还有一根形状怪异的铜管,中间一段纵横往复,像盘起来的肠子。
“这东西不难。”师傅回道。
“帮我立刻打出来,我在这里等。”谢小玉拉过一张凳子,往那里一坐。
“立刻就要?”师傅有些为难了。
“你开个价吧。”谢小玉也不多啰嗦。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家是西城最大的铜铺,几个师傅手艺都不错。他要的东西,很容易就可以搞定,顶多价钱贵点。
“您要得这么急,我帮您赶工,收您十五两银子。”师傅直接开了个高价码。三两银子的东西,他一下子提了五倍。
“我在这里等。”谢小玉连价钱都懒得讲,他从不把银子放在眼里。
师傅拿着图纸进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他拿着一大堆东西出来了。
所谓的赶工也就那么回事。
铜铺里有现成的铜管,只要照着尺寸截一段下来,然后找人弯一下就行,连师傅都用不着,直接拉个学徒就全都搞定。
稍微麻烦一些的是铜壶,要先敲出两个半球,然后合在一起焊成一整颗球,大半工夫倒是花在焊接上。
“您要试试吗?”师傅问道。
谢小玉看了一眼做工就大致清楚了,手艺确实不差。他不想当场演示,那会泄漏秘密。
随手把一颗金豆子扔在柜上,他吩咐铜铺的人帮他把东西包起来,放进一只竹篓里带走。
刚一出门,他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
稍微一思索,谢小玉就明白了,肯定是刚才付钱太爽快,让一些人动了心思。
果然,才过了一条街,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人。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抱着个大花瓶,上面五彩斑斓,很是漂亮,不过可以肯定那是一件赝品。
看到这么一件精美的赝品,他越发放心了。
如果真有背景,根本用不着来这一套。天宝州是个没有法律的地方,只要拳头够硬,杀人也是等闲,玩“碰瓷”已经上不了台面。如果拿个破瓦罐玩这一手还多少有点把握;拿这么个漂亮玩意儿碰瓷,除非对方是体面人,特别讲究脸面,破瓦罐拿不出手,一定要找个好东西。但这可能吗?
谢小玉放心大胆地往前走。
两边交错而过,左边那个人猛地撞了他一下。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被撞个踉跄,然后碰上右边那个拿花瓶的人,最后花瓶当场摔碎,对方碰瓷成功。
可惜谢小玉不是普通人,他的脚跟就像生在地上,身体晃都不晃,撞人的反倒飞了出去。
抱花瓶的人微微一愣,这才醒悟过来,把花瓶往地上一扔,可惜还没等他大喊,谢小玉已经抢先开口了。
“我的竹篓,我用三千两银子买来的竹篓,居然让你们两个王八蛋碰坏了!”
他一脸悲愤地甩手一个耳光。
摔花瓶的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一上来就被撞飞的那人刚爬起来,谢小玉迎面一脚踹在他脸上,让他再次躺下。
谢小玉目光凶厉地朝着四周扫了一眼。
碰瓷一般是好几个人一起下手,一个主碰,几个人帮腔。此刻,路上的行人里肯定有对方的同伴,他等着有人跳出来主持公道。
“你这人怎么……”主持公道的人果然冒了出来。
还没等他说完,一块瓷片就飞进他嘴里,割破他的嘴巴和舌头,打掉他的牙齿。
那个人捂着嘴蹲在地上,手指缝里全都是血。
“在天宝州,说话用的是拳头,不是舌头。你算什么东西,跑出来主持公道,当别人是白痴吗?”朝着那人啐了一口,谢小玉拎起东西继续走路。
两旁看热闹的行人就像躲瘟神一般,全都远远绕过他走。
回到牌楼也才晌午时分,谢小玉拿着东西进了里间。那些铜器就算了,鸡蛋和虫籽绝对不能磕碰。
刚把东西放好,他就听到外面有喝骂声。
不用说,找麻烦的人来了。
回来这里的一路上,他根本没掩饰行踪,那帮碰瓷的家伙肯定还有同党,所以一直跟着他到这里。
谢小玉转身出来,这件事是他疏忽了。
还没等他走出牌楼,就听到“劈啪”一阵闷响,空气猛地震动了一下。
有人打起来了。
交手的人一个是李光宗。他的拳脚很快,如同雷光电闪,身形展动间总是会带着丝丝缕缕的电芒,有时候拳头打出去也会窜出一道电弧。
李光宗的对手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如黄蜡的秃头。这个人约莫三十出头,腰间扎着巴掌宽的铜带,身上穿着一件贴身短靠,双臂裸露着,蜡黄的皮肤泛着一层暗淡的黄光。他出手大开大阖,没什么章法,却让李光宗无法近身。
只看了一眼,谢小玉就明白了。秃头练的是金刚劲罗汉身,已经修到铜皮铁骨的境地。
李光宗的身手比那人好,但是在功法上吃了亏。对方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他的拳脚上去,对方顶多晃两下。
时间拖得太久,李光宗恐怕要落下风。
一想到这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谢小玉飞身飘了出来,左手一带,还隔着两丈,居然硬生生把李光宗卷了回来。他的右手五指虚扣,连环弹出。
随着一连串破空之声,对面的秃头感觉天突穴一阵剧震,五道潜劲先后击中那里。密布全身的真气挡住前三击,却被第四击穿透进来,之后是最弱的第五击。虽然最后一击很弱,却足够让他受伤。
秃头连退数步,靠墙扶住身体,一口血吐了出来。
“还要打吗?”谢小玉没下杀手。他如果真的把这个人杀了,此人那些手下说不定要报仇,李光宗的妻女还要在城里住,到时候岂不有麻烦?
他不杀人,但是要让对方知道他随时都可以取对方的性命。那人只要不傻,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想看看李光宗背后的靠山。
谢小玉没忘记李光宗在摊子前做的动作和念的切口,这肯定是本地某个帮派的标志。
“你的手下有眼无珠,想诈我。你居然不好好打听一下,冒冒失失跑过来找我算账,现在我们就来好好算算。”谢小玉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秃头扶着墙壁又吐了口血,悔恨不已。
不过他也纳闷,这样一个高手怎么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秃头背靠墙壁,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哑着嗓子说道:“这位爷,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不知道您深浅,得罪了您,小的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