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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全部道士弃观而出,直奔少林寺,不留一人。任祖宗基业,门派重地空悬,所有人众,一齐北上!
千里之遥,只用了三天。
众人赶到之日,三老仍然微笑端坐在寺门之前,除了昙宗方丈触过一指之外,绝没有人敢动三老分毫。他们对三老的尊敬使他们不敢有丝毫亵渎,更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武当三老死在了少林寺门前,一个不慎,那就是灭门之祸!
这三天,昙宗率领着阖寺僧众,端坐在山门之前,不眠不休地颂经。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大恐慌。
武当三老竟然死了!
神仙一般的武当三老竟然死了!
此后,谁再来做正道的领袖?
谁还会是天地间不动的砥柱?谁会在狂澜面前挺身而出,让正道群雄安心?
而且他们还是死在少林寺门前!
武当千余道士一奔到嵩山山顶,立即全都跪伏在地,齐声念颂道德真言。
武当掌门清铭道长以首顿地,深深不起。良久,他咬牙道:“三老是怎么死的?”
昙宗茫然摇头道:“老衲不知……”
刷的一声响,只有一声响,一千多名道士,一千多柄剑,结成茫茫的剑浪,齐刷刷出鞘,尽皆指向昙宗。
森然剑气潮涌而出,昙宗不由一窒!
一千多人双目尽皆血红,清铭咬牙道:“今日武当倾巢而出,就没打算活着下嵩山!我再问你一遍,三老是怎么死的!”
寒光砭人,那不是剑芒,而是悲愤之气,是侵天蚀地的悲,玉石俱焚的愤!
昙宗神色大变!他早料到三老之死对武当打击至深,但也没料到武当竟不惜兵戈相见,追查真相!
武当名列天下大派之二,仅在少林之下,实力决不容小觑。而且天罗教屠戮中原,尽灭少林而屠武当,武当保留了部分元气,门派实力已超过了少林,此次含愤而来,若当真决一死战,少林绝非其敌。
何况,两派若是开战,正道也便算是颠覆了。
昙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念电转,却在这一千多柄剑的逼迫之下,一个念头都想不起来。何况他于此事也是茫然,却是如何想去?
清铭咬牙道:“今日拼着武当灭门,也要血洗少林,为三老祭奠!”
千柄长剑霍然交击,冷光骤起!
昙宗厉声道:“慢着!道兄就算杀我,也要等一人到来再说!”
清铭冷冷道:“武当与少林百年交谊,尚且不顾,还等什么人?”
昙宗道:“杨逸之!”
杨逸之!这三个字一出,仿佛清音法咒,清铭忍不住脸色一变,那千柄长剑,也不由得一窒。
武林盟主杨逸之。
上次武林大会上,他是仅能抗衡武当三老的两人之一;当年异族番僧疯狂屠戮中原,也是他一叶扁舟,踏波江上,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天下武林的危亡。
三老陨落,也许正道的中流砥柱,便是斯人。
清铭扬起的手,终于没能挥下去,他脸颊抽搐,显然内心也在剧烈挣扎着,良久,方才恨恨道:“瞧在杨盟主的面上,暂且容你们多活片刻。就算盟主亲临,你们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一样会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武当道人尽皆趺地而坐,颂经之声大起,再也不管少林僧人。
昙宗与少林众僧对视一眼,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当此之时,只有静心等候杨逸之的到来。或许借着他那无上的武功以及武林盟主的威望,能够震慑当场,还少林寺一个公道。
同时,他们不由得心中暗思:究竟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武功,能够杀得了敷非三老?而此人将三人尸体摆放在少林寺山门前,显然是想嫁祸少林寺。有这样的人物跟少林寺作对,少林寺难道又要遭受一场劫难么?众僧想到此处,都不由得心下惊恐,忐忑不宁。
当此之时,也只有等着杨逸之到来了。
山路杳然,却再也没有半个人影。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少林僧人心情越来越忐忑,而武当道士却越来越按捺不住,眼见一轮明月又从东天上升起,清铭首先按捺不住,厉声道:“少林僧人,你们究竟想拖到什么时候?推说武林盟主杨逸之,却怎么不见杨盟主半点影子?”
昙宗也是心急如焚,三日前飞骑报武当之时,也同时遣人报知了杨逸之。如此大事,盟主绝无不来之理,却又为了什么而耽搁了呢?
难道堂堂武林盟主,竟然畏祸远遁了不成?
清铭一声大喝,雪冷长剑再度结立,漫漫向少林逼了过去。昙宗两条长长的寿眉垂下,面作愁苦之色。一干年轻和尚被逼了这几日,早就心中不满,纷纷大喝道:“难道我少林寺就怕了你武当不成?人不是我们杀的,只管向我们罗唣什么!”
说着,纷纷掣出戒刀,就要交战。昙宗心急如焚,他知道,只要一个压制不住,这就是毁灭武林的大战!
少林武当各是百年大派,这两派若是打起来,必定不死不休,就算一方取胜,另一方也势必元气大伤,再也无法恢复。正道虽然号称九大门派,但去了武当少林,实力弱了一半有余,再也无法抵挡华音阁。
百年侠义正道,岂不是就此灭绝了?
万万不可!
黄袍滚滚,雪浪翻涌,两派刀兵,眼看要交接到一起。昙宗长叹道:“道兄!
但愿我之死,能让你明白少林是清白的!“
说着,他猛地一声大吼,整座嵩山都为之一惊!
此乃方丈运转最纯正的禅功,做佛门狮子吼。
山巅众人,都不由矍然一惊,昙宗精纯的佛门真气,自这一吼喷薄而出,化成一道怒涌的山泉,瞬间冲破了十二重楼,跟着炸开。
却是昙宗方丈凝聚功力,甘愿震碎经脉而死,以死明志!
众僧大惊,齐声道:“不可!”但这变故起于电光石火之间,要救却哪里来得及?
眼看这道劲气已然横扫进昙宗经脉,猛地,远山处传来一声悠然的叹息:“方丈何须如此?”
那清冷方起的月光忽然暗了暗,仿佛漫天月华都被收了起来,化成一道晶亮的长虹,直贯入昙宗的颅顶百会穴中。昙宗一声闷哼,沸腾炸裂的真气如遇寒冰,猛然沉寂下来,而新生的真气又沸腾而上,两者纠缠不定,顿时身子都要裂开。
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白云出岫,自山腰升起,漫天月华在他衣袖间闪耀不定,宛如拢了万点流萤,攀云步月之间便飘至昙宗面前,一指轻轻点了在他的眉心。
这一指,因昙宗之大牺牲而显菩提妙相。
一切愁、苦、忧、惧全都寂然不生,随着这一点而化为平、安、喜、乐,定住飞腾的毒龙,清净无为。昙宗方丈只觉自己的真气重新恢复平静,那狮子吼自然消散,不由得大袖飞舞,拜了下去:“杨盟主!”
菩提碎散,一道血光自昙宗眉心腾上,冲入来人指内,将他极为清俊的面容映出一片血影纷乱,他抖手驱退万种碎影,缓缓举袖咳血。
白衣落落,如与嵩山融为一体。而他身周的一道光华盘绕隐现不定,伴着衣带翻飞良久,才缓缓落下。
昙宗知道杨逸之将方才那震碎经脉的狂霸之力尽皆引到了自己体内,以自己之体承受了方丈爆体的大戾气,心下感动之极,长揖道:“少林永感盟主大德。”
杨逸之扶起昙宗,他的笑容宛如淡淡的晨曦,在风中徐徐化开:“方丈多礼了。晚辈本要早来,只是斯事实在太过重大,所以多约了几个人,不由就来晚了。”
说着,他转身,缓缓向敷非三老拜了下去。
清铭见杨逸之救助少林,本要发作,却见杨逸之礼拜三老,也只有忍住,跪倒答谢。
杨逸之礼节甚谨,拜完敷非,再拜敷微,跟着拜敷疑。清铭的耐心渐渐维持不住,忽然,山道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峨嵋,崆峒,华山,昆仑,九华,青城,铁剑七派的掌门,正匆匆行上山顶来。这七人,本有闭关的,有重伤的,有多年不见客的,要请动他们,可实在不容易。杨逸之竟在三日之内走遍大江南北,将他们全都请了出来,所费的艰辛又岂是片刻间所能说尽的?
当然,只有三老身死此等大事,才能够将他们惊动。
七人匆匆上山,顾不得跟昙宗、清铭见礼,尽皆跪拜在三老面前。
墨云低垂,一线晨曦也被压制得如此黯淡。
清铭闭口不言,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七掌门多受过敷非三老大恩,江湖中的大恩,只有用生命去报。
此时便是报恩之时。
七掌门缓缓起身,峨嵋掌门守温师太两道长眉竖起,一字字道:“三老死在少林寺门口,少林难辞其咎!”
少林僧人一齐大哗。七位掌门齐齐跨上一步,跟清铭站在一起。这一站,便表明,峨嵋,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