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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绢秀,到末后时才有点潦草,可见她留书之时,心情还是相当激动的,绢帕上还留
着微微的香泽,然而张良却忍不住泪眼模糊,他知道这个雪山中的女神已经离开他很遥远了,
今后留给他的将是永远的相思。
道家能辟谷长生,驻颜不老,仙家的四十年或许只是弹指光阴,但在人间却是漫长的一
段历程。
“这四十年我只能在梦中去回忆她的影子了,四十年后才相见,垢姑!你或许还容貌如
昔,我已是个白发老翁了,才一夕缠绵,才一日欢聚,你就忍心地离我而去吗?”
喃喃地呓语良久,泪水爬痒了他的面颊,滴地叮叮有声,原来已在绝顶的酷寒中,凝成
了一粒粒的冰珠。
良久之后,张良才在迷茫中醒过来,轻吁了一声,又强自振作道:“这样也好,我有许
多的事要做,不能常在柔情中羁糜的,垢姑,虽然我是在有计划的情形下得到了你,但在你
的怀抱中,我却忘怀了一切,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垢姑,如果你仍在我的身边,我真会抛
下一切的。”
整整衣襟,他开始准备了,出重金托店家选购了两匹好马,又买了两罐酒,几包熟菜,
奔监狱的去路,骑了一匹马,牵着一匹马,去接薛天异出狱了。
虽然薛天垢已经留下了血书而别,他还是想再见到那美丽高大健壮的倩影一次,所以他
要快,快争取时间,接到薛天异后,立刻起程入山,一则为了秘密行踪,再则也为了想趁薛
氏母女未离之前,再看到她们。
郡城并不大,没有多久就走到监狱门前,张良拴好了马,他精于世故,不动声色摸了一
片金叶,悄悄地塞给了守门的狱卒,由于他衣着的华贵,气度的轩昂,以及出手的豪阔,使
得狱卒十分惶恐,接下赏赐后,立刻阿谀地问道:“贵人有什么吩咐?”
张良一笑道:“想见一见薛天异。”
狱卒先是一怔,看了他手中的酒菜,随即陪笑道:“贵人是给他送酒菜来的吗?那真是
好极了,这位大爷在牢里可真难侍候,每天要酒要菜,送得慢一点就是拳打脚踢,他家里虽
然隔时送点钱来,那够他用的,为了图个平安,都是小的拿自己的钱给贴补着。”
张良笑道:“只有看牢的向囚犯刮油水,囚犯向牢卒伸手倒是奇闻,贵官真是好心肠的
人。”
狱卒苦笑道:“贵人说笑话了,干小人这一行可苦着呢,待决的囚犯是牢里的祖宗,他
反正顶多不过一死,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死在牢里,那是我们的干系,说不得只好倒
过来侍候他,尤其是这位大爷,那更别说了,再粗的链子经不起他一挣,动手就打人,假如
他的家里再不送钱来,小的连裤子都得卖掉了。”
张良又抛给他一块金箔道:“费心!费心,不会打扰你很久,能否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
会他?”
狱卒看着金子,眉开眼笑地道:“有!有!这位大爷住的地方就十分清静,谁也不敢靠
近他。”
他恭着腰在前带路,通过一排石砌的囚室,最后指着一间门户大开的石室道:“就在这
里,贵人自己过去吧。”
张良笑道:“贵地真是有古划地为牢的遗风,死囚房的门都不闭的,倒真是难得!”
狱卒苦笑道:“贵人说那里的话,再厚的门也关不住这位大爷,门是他自己要开的,他
怕热。”
张良一怔道:“这种天会怕热?”
狱卒道:“可不是吗?人家冻得成冰条了,偏偏他还嫌热,但也真有他的,光脊梁躺在
石板上还冒汗。”
张良心中一喜,因为他要的就是这种奇人。
狱卒又道:“小的可不敢过去了,贵人多半是为着好奇看看他,送酒菜的时候没有关系,
可别等他喝完就得赶紧走,否则他酒兴不足,动手又要揍人的。”
张良笑着摆摆手,自己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就听里面闷雷似地叫道:“刘二垮子!
你这王八蛋又来讨揍了,五刑中可没有饿刑,你敢克扣老子的酒饭。”
张良含笑跨进石室,不由得一怔,虽然心中已有一个印象,知道他是个巨无霸,但也不
想魁伟若此。
他平躺在光赤赤的石板上,足足有一丈多高,比他的妹妹还高出一个头来,薛天垢白得
像玉,他却黑得像炭,赤着上身,坚实的肌肉显出一条条鲜明的轮廓。
这不是一个人,是一尊天神。
他闭着眼,好像根本不想瞧瞧来的人是谁,掀了鼻子道:“刘二垮子,你这球囊真是不
打就不舒服,早上叫你送酒来,你说没钱,这又是那儿变来的,而且一提就是两罐,还带了
这么多菜,看在你孝心的份上,今天不揍你了,把东西放下就滚吧,免得你看着心疼。”
张良心中一动,觉得薛天异除了天赋勇力超人外,更还有一股敏锐的感觉,他仰天而卧
头都没偏一下,眼睛也没睁开,都能知道自己提了两罐酒来,这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刺客人
选了,因为刺客不仅要勇力过人,还必须具备这种敏锐的感觉,才能在千军万马中一击而得
手。
掩不住心中的狂喜,他放下酒菜一拱手道:“薛大兄,小弟张良拜见,并携来薄仪,望
祈笑纳。”
薛天异翻身坐了起来,睁开亮光炯炯的眼睛,望了张良一眼道:“不认识,非亲非故你
来干吗?”
望着他铁塔似的身体,张良再度拱手道:“慕名来访。”
薛天异吼了一声道:“拿着你的臭东西,给我滚远点,老子可不是供你们这些公子哥儿
消遣的,你拿了两罐酒和一点菜,就想来开开老子的玩笑,你把老子当什么?是街上耍的狗
熊,我吃刘二垮子的,是因为我家里会还给他,老子虽然穷,可还没穷得要人施舍。”
张良笑道:“大兄误会了。”
薛天异叫道:“误会个屁,你慕名来访,慕的什么名,老子是待决的囚犯,这种丑名有
什么可慕的,小子!你趁早滚远一点,要不是瞧你经不起老子一拳,老子就揍扁你。”
一挥斗大的拳头,直逼上前,张良却坦然不动道:“大兄!小弟是令妹的新婿,特来拜
诣的。”
薛天异不禁一怔,仔细打量了张良一下,又地大笑道:“什么?我妹子会嫁给你,小子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别以为这是占便宜,我妹子一个指头也能把你捏死。”
张良没办法了,只得取出薛夫人的手书道:“大兄如果不相信的话,有岳母大人的手书
在此。”
那是一卷羊皮,用炭条在上面刻写着,喷上水后,又在火上烘干,所以炭层不会脱落,
是当时最流行而简便的通信办法,薛天异见羊皮上果真是母亲的笔迹,倒是怔住了,恭恭敬
敬地接过来,看过一遍后问道:“我妹子呢?”
“她随小弟一起前来,却先回去了。”
薛天异点点头又道:“刚才很对不起,不过我妹子怎么会委身给你的,家母又怎么会同
意的呢?她说要学道,终身不嫁的,何况你站起来,比妹子还矮上一大截呢。”
说到这儿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又道:“家母的书信上说妹子已是你的人了,但结
合之期尚远,看来我们这亲戚是不会假了,我也称你一声老弟吧,老弟你这么份斯文样儿,
怎么会想到要娶我妹子的,你们不相称呀。”
张良只得道:“小弟蒙令妹相救于雪地狼口。”
“原来你是感恩而图报,这种方式可太勉强了。”
张良忙道:“令妹洁似冰雪,健逾山岳,在感激之外,尚有仰慕之情,承蒙不弃乃得高
攀。”
薛天异大笑道:“你的确是高攀了,而且攀得很高,既然你是真心诚意,我也不说什么。
我不怕妹子会受委屈,倒是你得小心点,她发起性子来,你可消受不了。”
张良红着脸道:“小弟非常尊敬她。”
薛天异大笑道:“好!你肯娶我妹子,我总是感激而高兴的,妹妹为了我受了不少累,
能得事终身于兄弟这样一个人,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来,来,我们喝酒。”
他抓起酒罐一仰脖子,咕嘟几声,就把五斤来重的酒罐儿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大口地
吃菜,打开第二罐酒时,才让张良,张良道:“小弟量窄,还是大哥你请吧。”
薛天异也不客气地道:“好!那就不客气了,自从进到这囚房里后,我还没有痛快地喝
过,你反正出去有得喝的,兄弟!娘在柬中叫我一切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呢?”
张良道:“等出去再说吧。”
薛天异一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