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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迦科莫正背对着马森伏在塞吉奥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马森的存在。偷袭之下,他连一声惊呼都没发出来就倒了下去,直接倒在他父亲的血泊里,失去了意识。
“就是这口水井?”安德莱亚站在罗马广场一处不起眼的井口面前,往下看去。
时间已过午夜,沉沉的浓雾落下来遮掩了一切,那个圆圆的孔洞仿佛地狱的入口,黝黑深邃,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冰冷的雾气,缓慢地爬到人的脸上,湿冷而粘滑。巴斯托尼面上似有惧意,他打个哆嗦,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里了,”他肯定地说,“威尼斯主岛的形状像条大鱼,而罗马广场这口水井的位置正是鱼眼所在。”
安德莱亚点点头,捡了块石头扔下去,侧耳倾听。
石块砰地一声坠地,骨碌碌滚了开去,撞上了井壁。
“这口井很深,但是里面却很干燥,没有水,”安德莱亚挑了一下眉毛,“我先下去看看。”他作势要跳,巴斯托尼拉住他,“这样安全么?要不我先去找几个人……”
安德莱亚一笑,“你都说了,这等机密大事,怎可让外人知晓。你在这里替我把风就是了。”
他纵身跃入了井口。
夜幕之下,巴斯托尼松了一口气,他凝视着脚下黑洞洞的井口,方才恐惧懦弱的神色已经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他冲着前方的黑暗招了下手。
一队黑影,突然在浓雾里闪现了身形。十二个人,身穿一模一样的黑色紧身衣,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他们手中持着一只闪烁的金属网,在夜幕下悄然出现,然后分成四队,每队三人,持着那只金属网悄悄逼近井口,然后,猛地覆盖上去。
一人持网,一人持钉,第三人持锤,十二人一齐动作,瞬间将整张金属网钉死在井口上方。一阵风吹散了雾气,明亮的月光洒在金属网上,拇指粗的栏杆闪现出璀璨晶亮的光!一副纯银打造的牢门,紧紧嵌扣在井口上方,四周露不出一丝缝隙。
“诺威?你在做什么?!”
月光透过银色栏杆的网格投射到井底,把黑暗切成整齐的光斑,安德莱亚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巴斯托尼走到井边,负手踏上纯银的金属网,静静地凝视着困于井底的吸血鬼。
“离太阳升起还有三个小时,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这口井?”安德莱亚瞪大了眼睛,满面惊诧之色,“难道你今天晚上和我所说一切都是个骗局?”
巴斯托尼轻轻一笑,“让你上钩并不容易。”
“给我一个理由,权杖九。”安德莱亚静下来,他仰起头,冷冷地直视巴斯托尼的眼睛。
“我想要的不只是威尼斯,安德莱亚。我要得到这一切。”巴斯托尼并没有躲避对方的眼神,他直视井底,“我们都知道,谁拥有‘威尼斯之石’,谁就得到了世界。而‘威尼斯之石’的守护者正是吊人。换言之,”巴斯托尼顿了一下,闪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辉,“谁能控制吊人,谁就控制了整个世界!萨伏依王朝算什么,奥匈帝国又算什么?!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在我脚下,欧洲的战火只是冰山一角。”
“你疯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权杖九,也想控制长老?”
“就凭我,今天这口小小的水井就是骑士大人您的葬身之地。”巴斯托尼的声音彻骨冰寒。
“你逃不掉的,”安德莱亚向上凝视月光,看着井口的黑影,“杀了我,上面的人不会放过你。”
巴斯托尼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放过我?他们为什么要放过我?你以为今天这件事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安德莱亚死死地盯着他。
“您真可悲,骑士大人。”巴斯托尼静静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涟漪,“你今天的对手,不是忠诚愚钝的宝剑,不是利欲熏心的钱币,更不是你神权至上的圣杯!我是权杖,通八方,擅辞令,玩弄权谋于股掌,而你竟然认为我的计划会忽略细节和善后?”
“再见了,安德莱亚。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后一缕阳光吧!”巴斯托尼冷笑一声,独自离开了罗马广场。身后,十二个黑衣人围住井口,标枪般立于亮银牢门之外,仿佛十二尊亘古不动的石雕。
东方,浓雾逐渐散去,黎明就要到来。
Chapter 11 Revenge & Oracle 复仇与神谕
地下室,空气阴郁而潮湿。马森擎着一盏油灯,颤巍巍地在黑暗里行进。脚下坑洼不平,他一脚踏进积水坑里,啪地一声溅起水花,彻骨冰冷的地下水浸过他的脚。马森打了一个哆嗦,他拔出脚来快走几步,拖起身边昏昏沉沉的迦科莫,把他狠狠摔在了祭坛前。
迦科莫脑后受了重击,尤自昏迷不醒。马森像对待那些摆上祭坛的可怜动物一样,把男孩软绵绵的身体扔过去,自己则面对祭坛跪了下来。
“波德林历代的守护者啊,维特斯巴赫家族的阿格纳斯,
我呼唤您的圣名,让我借助您的力量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
让我的愿望得以上达天听。
阿格纳斯,我需要你,我邀请你!
请您来到我的面前,享用我的献祭!”
油灯昏黄的光被风吹得偏离了位置,马森自己的影子投射到墙面上,像海底无根的水草,像荒野坟岗的幽魂,在跳动的火焰里愈发显得虚无而动荡。马森低低地垂着头,额头上冒出了大量的汗,最终凝聚成硕大的一滴,啪地落到他身前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小小的破碎水花。一股凉气,从脚底缓缓上升,蔓延至脊柱,然后嗖地一下直贯入脑。
地下室一点动静也没有。
马森惊疑不定地抬起头,他举高了那盏油灯。
祭坛上还整整齐齐摆放着昨夜的祭品,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祭坛之上是那副圣塞巴斯蒂安的殉难壁画,首先入眼的是草地,散落的长箭,血滴……然后是树根,树干……油灯的光辉一点一点爬升,终于照亮了整幅壁画。
画面上是空的。一幅普通中世纪的庭院风景画,如茵绿草,皑皑白云,画面中央没有任何人。
马森大吃一惊,他凑上前仔细端详那张壁画,用手指抚摸墙壁。
壁画没有任何被损坏过的混迹,上面的颜料尽管仍然鲜艳,但已能清晰看出历史的痕迹,绝对没有被重新粉刷过。每一株青草的位置都没有变,背景公爵宫每一扇窗户上的花纹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只有原本缚于画面正中的圣塞巴斯蒂安消失了。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似乎他从未存在过。
身后传来一声呻吟。马森骇然回头,迦科莫的身体动了一下。他一把将男孩从地上揪起来转了个圈子,歇斯底里地喊,“神圣的守护者,我知道是我们波德林家族负了您!但四百年来月月拜祭,年年供奉,从没有一刻停歇!昨夜的背叛我马森全不知情,都是我哥哥塞吉奥一个人犯下来的罪!”
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卷起了地面上散落的灰土和石块;同时,一阵隆隆的雷声从地心深处响起,然后越来越近,恍如一群食尸的秃鹫驮着灵车从天空呼啸而过,震彻得马森双耳发麻。他仓惶四顾,但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油灯火焰硕大的影子,在愈发阴沉的天花板上跳突来去,仿佛地狱里索命的恶鬼,转着圈子跳着巫魔的舞,要把他拖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一片混乱里,身前的迦科莫再次呻吟了一声,他的眼皮颤动,似乎就要醒了。马森一把按住男孩的身体,把他转向祭坛,风沙迷得他睁不开眼睛。
“守护者啊,此刻在您面前的祭品就是塞吉奥刚满二十二岁的儿子!我对上苍发誓,对波德林家族四百年的基业发誓,昨夜发生的一切我与我马森完全无关!请您平息怒火、饶恕我,请您带走他吧!”
震耳欲聋的雷声里,身前的迦科莫缓缓回过了头,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湖水般的碧蓝,里面有炽热而冰冷的火焰在闪烁,“真的与你完全无关吗,马森叔叔?”
男孩的声音在四周愤怒的惊雷下听来清晰得令人恐惧,马森一下子松开了手,眼睛里全是惊骇,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一般,整个人像皮球一样泄了气。他一步步后退,后背跌撞上墙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侄子。
此刻男孩脑后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灿烂的黄金镀上了他的发丝,清澈的海水染蓝了他的眼眸,冷冽的冰雪漂白了他的肌肤。他踏着雷声,一步一步向马森走来。
“迦,迦科莫……你想做什么?!”
“我不是迦科莫,”男孩一只手按上墙壁,他盯着马森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马森。”
马森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从男孩清澈得如同镜子一般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