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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另外一个人探了探头扫视着我们三个人,“你就是白兰说的爱丽丝?”
“是的。”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么为了证实身份,你们三个人把手分别放在面前的仪器上。”
话音才落,我们面前就各自浮现出一个通体黑色、闪着绿灯的触摸仪器。
“只要仪器不发出声响,并且蓝灯亮起,你们就可以进去带走人了。”
“看来和基地里的静脉探测原理一样。”我笑了笑。
“哼,你以为会那么简单?这里面有你们身体里全部的资料,包括每一个基因、每一条神经,甚至每一滴血,完全就是一个数字信号版的你们。所以想蒙骗过去,是不可能的。”
“是吗……果然是复仇者监狱。”
说着,我和弗兰、千种将手慢慢放到面前的触屏器上。
结果可想而知,三个触屏器恨不得在我们刚刚擦碰上的时候就开始发出轰鸣般的警铃,耀眼的红光如同鲜血一般,映遍了整个白茫茫的大地。
就算是静脉探测我都混不过去,更何况是这么缜密到没有一丝空隙的探测。
可是世界上总有一种不可能,它是不可能存在的。
“好了,确认无误,你们的身份没有问题。”一个男人默许地点了点头,另一个男人缓缓开了口。
这一切也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其实很简单,我和弗兰集中精神用尽幻术后,他们眼里肯定看到的是纯蓝色的灯亮起,而且整个世界只有风的声音。
总之混乱的东西也只有我和弗兰才看得到,恐怕连千种都以为自己和数据相符了。
“那么你们要带走的人是?”
“复仇者监狱最底层水牢内的六道骸。”
“明白。”
铁门自动打开,里面又出来了个从外表看和门口两人毫无差异的使者,绅士一样地伸出单手指引着一条漆黑不见尽头的路。
骸,再等一下,马上就来救你出去。
我终于克制住了指尖掐进肉里的动作,带着一个大概最没有感情的感情,踏入那仿佛每一步都会坠入地狱里的路。
然而事实也就如我所见所想。
视野内完全就没有任何事物,极目就是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这个空间究竟有多大,完全不知道前面是平路还是障碍亦或是陷阱,所以我们只能努力听着前方那个人如同水滴一样不真切的脚步声,跟着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害怕,我感到四周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像盯紧猎物一样盯着自己,明明寂静地都是腐败死寂的空气,却有种鬼哭狼嚎一般让人颤抖的声音在耳边盘桓。
害怕的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也只有我下意识抓住的弗兰和千种的手,才能给我那么一点点安全感,虽然都是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路途长的我连时间都忘记,精神重压到垮掉边缘,我连心悸的力气都快没有的时候,忽然前方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紧接着骤然亮起刺眼的灯光,眼泪一下子都快逼了出来。
可是我麻木到眨眼都不能。
面前躺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蓝色的长发散了一地,似乎刚从不远处那个全是水的地方捞上来一样,身上插满电击的管子,双手双脚都被套牢,脖子上锁着看着就沉重无比的铁链。
而忽然冒出来两个使者卸下那些桎梏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绝美瘦削,吹弹可破,可是在水牢终日不见光、不见空气的地方,让这张脸朦胧间仿佛被层看不见的膜覆盖,隔绝了一切。
然而再怎么模糊,再怎么不真实,再怎么包裹脱离我所在的世界,我仍然可以断定……
他就是六道骸,等了十年、想了十年、盼了十年就为了这么一个人。
他是六道骸。
我抓住弗兰的手,紧紧地攥着,在等到他回握的力度之后,我的眼泪就不由地涌了出来,鼻梁酸楚到我都想割掉,仅能做到的克制就是紧咬着嘴唇,不让这埋藏了十年的悲伤全部喷发。
不能过分……不能放纵……不能给弗兰、给大家添麻烦……不能对不起骸……
所以我嗓子生疼地吞咽着回流的咸苦泪水。
“这就是六道骸,依据约定交给你们,之后再无瓜葛。”一个人将骸托起交给了弗兰和千种后说道。
“恩,这个自然,白兰大人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用这样漠不关心的口气说出口的。
“那么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么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么……
一切都结束了。
此后那长长的黑道恍惚间变的只有几步路一般短暂,耳边全部都是一个微弱的呼吸声,再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叫。
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看到晶莹的冰,看到没有云没有太阳却有光的大地。
嚓……
丝丝崩碎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
温暖、崩碎、融化,最后是潺潺的流水。
那一刻开始,心与世间,都不再是冰封的极地。
第二十六章 只爱你
简陋的木质小屋,暖炉和和柴火的烟熏温暖着极地的偏隅一角,外间里充斥着风呼啸的声音,拍打着似乎并不坚固的木板,但是里间却被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封得严严实实,就像个最原始没有雕琢的温室一样,安全,安心。
骸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间的床上,虚弱地仿佛一个闭眼就再也感受不到呼吸,所以我整整一天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却连碰一碰他都不敢。
一个从未见过实体的人真切地在我面前了,一个十年都没有接触过的人执手可触,那才是世界上最不真实的事情。
就像雾一样迷迭,永远混淆着幻影与实体,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于是就再也不会相信,从而便远远遥望淡看风景。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距离才是赏心悦目。
所以,梦境中的他给我的真实,竟在现实中一点一滴都到达不了我心里。
我还记得弗兰半天前还对我说教来着。
他说:“师姐啊,Me真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教你幻术,更不明白师姐你那么有天赋居然连正常人都分得清的真假都分辨不清。梦境里的师父是假的,现在这个半死人师父是真的,多简单啊,Me真搞不懂师姐在迷惑什么。”
我在迷惑什么呢?
这么想着我都觉得可笑。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迷惑什么。
一天一夜后,迷惑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我隔着被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想去碰骸的手。
大概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但是我的脑子里混乱地思考了几天都想不通的事。
这是骸的实体么?
他的实体和常人一样么?
他的实体和虚影又是一种怎样的差别?
会不会我碰到之后整个人都不见了?
会冷还是会热?
到底……
但是,乱七八糟到最后,我终于碰到了床边那在白色被子下轻微凸显的骨节。
骨节分明,隔着东西也能感受到我掌心被轻轻咯到。那只手虽然瘦削,可是稍稍用些力度握着,还是可以柔软的触感在我手底里略微紧蹙。
那真的是和常人一样,有骨有肉的手。
六道骸,六道骸,六道骸,六道骸……
他就是六道骸,一个真实的六道骸,和千万人迥异却相似的六道骸。
“Kufufufu~”
就在我沉醉于自己碰触到他实体而欣喜的时候,面前已经换了一副光景,一个沉淀十年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
恍如仙境一样飘渺的花园内,迷蒙着白雾。
有花、有草、有树。
有阳光、有空气、有净水。
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的男人,仿佛天使般纯净的,笑着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应该有十年没见了吧,丫头~”
我瞪大了眼睛,唇瓣刚开,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木然地开合几次,结果却是眼泪先一步滴出眼眶。
“哦呀哦呀~怎么哭了呢?这可不是重逢该有的喜悦呢~”他恍惚间右手捏起我的下颚,让我躲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永远都多么夺目。
左眼依然蓝的纯澈淬炼,就像冰晶钻石一样波光流转,温润如玉,而右眼也同样十年如旧般淋染着狱火,赤红中浮现着墨迹的“六”字,渗人不已。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不会和初见时一样害怕了,反正有种深深的眷恋。
“骸,十年不见了。”眷恋着,我抹去眼泪,笑着和他打招呼。
“哦?”他蓝瞳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