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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就像是躲着我一样,蒙了被子就侧卧而下。
感觉是,真的累了。
我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行李,来的时候并没带什么,所以收拾起来是很快的,只是当我抬首环视屋子的时候,一种落寞和不舍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袭上心头。
从床上的被子、单子,到窗帘,再到桌上的每一寸地方和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这屋里的一切都是他用过心的。
可惜明天我就这么走了,什么都带不走,什么都留不下,将他对我的感情就这么抛在一边。
那种只有他才给过我的珍贵的感情。
终于这样的矛盾心理在我去洗手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烟消云散。
看不到时间,但是整个屋子都安静得很,感觉已经是夜里9点多的样子,客厅里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借着没有拉上帘子的窗子外透进来的光,我根本就不会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恭弥,即使模模糊糊看不清,可我也知道是他。
怕是被云雀恭介赶出了睡客厅的吧。
朦胧的黑白色就这样横倒在沙发上,氤氲的光划成半透明色,勾出一个很清瘦的轮廓,安安静静没有声息,微微蜷着身子,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孤独、冷漠、藏着颤抖的心显出一副清高的姿态。
让人心疼。
我根本就没有多想,回了房间抱起那条一开始就在我屋子里的毛毯,踮着脚尖走到他跟前,用最微小的动作展开了毯子,屏住呼吸,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就在我舒了一口气,双手从他肩头离开的时候,左手腕就被一只手握住,干干的、凉凉的,隐约间有些犹豫的感觉。
“你醒着啊……”
我并没有觉得突兀,仿佛觉得他醒着是理所应当的事一样,摸着黑打开了一边的小灯,很微弱的光刚好能照亮沙发周围那一抹地方,黄晕之中我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已经坐了起来,右手握着我的手腕,左手抓了下毯子看了一眼,最后目光都投射在我身上。
不过很赫然可见的,还是他右脸上的一片红肿印记,即使是昏暗之下也特别的扎眼。
“你不……”
“什么都先别说,我先给你上药。”我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就打断了他,抽出了手,“有什么话,等那之后吧。”
他也并没有多说,收回了手臂,偏了头默不作声。
我取了冷毛巾,拿了棉签和药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他身边坐好,把灯挪了挪位置照的清楚些。
离近了才发现浮肿的比我想象的要重得多,尤其是和一贯白净的脸一衬,更加触目惊心。
“叔叔下手真狠……”我皱了皱眉,拿着冷毛巾慢慢贴上他的脸。
“啧……”就在毛巾刚刚碰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突然头动了一下,嘴里发出这么一声。
“别动。”我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两边屋子里的人,“疼也得忍着。”
说完我手上用了些力气,稳住他的头,毛巾也完全按在他脸上。
他一开始眉心都成褶,毯子也被抓得皱起来,一分多钟后才舒缓过来。
算着冷敷的时间差不多了,我拿起棉签,蘸着消肿的药水,微微地滚动着棉签,一点一点连成一片,半透明的液体才完全涂好。
“差不多了,今儿就先这样吧,明天你自己去买点内服消肿的药,家里实在没有了。”我一边收拾这东西一边说。
“你不用这样对我。”他终于开口。
“不这样?那你认为我该怎么样?视而不见么?”我回想起了当时我刚到他家的对话,下意识模仿着。
“……你该恨我……”那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
“可是我一点都不恨你。”
“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可是我一点都不恨你。”我停了停,吸了一口气,看着一侧的窗外,“也许就是喜欢你吧。”
背后的男人并没有动静,而我也看不到他的样子。
突然觉得落寞起来。
果然我们最后只能走到这一步么……
“呵呵,别理会我,不早了,你歇着吧,我明天也要赶飞机……”我拿着东西站起来,勉强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不起。”
就在我刚要迈开步子的时候,他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我手里的药箱一晃,里面一排排玻璃瓶隔着外面厚厚的箱壁,撞荡的声音都能被我清晰听到。
“我说了……不恨你……”我依然背对着他,淡淡地说道。
“可我会恨我自己,竟然对你那样。”他低沉的声音让我觉得他像个虚弱的小狮子,在没有往日威风凛凛的气魄,“我原以为只要把你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走下去,和那个十年后一样在一起……可是我错了……”
他每一句话都感觉下了很大的决心,像是憋了好久才得以说出来一样艰难,瘫软无力。
“对不起……”
“恭弥,你真的不用这样,其实该是我对不起你。”我转过身子,看着他半弯着身子,双手撑在腿上一副颓废的样子,“你肯喜欢我、肯接受我、肯娶我,可到最后我却要离开你,是我提的分手……”
“我不会同意的。”他抬起了头,声音变得坚定起来。
我承认那一刻我很感动,可是我立刻就会回到现实里来。
“何必呢?我一定会走的,我要做的事情大概要十年。十年,很长的……”
“我并不是不能等。”他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到我面前,“那个十年后的云雀恭弥可以,我同样也可以。”
“不要勉强自己,你和我一样,都不应该勉强自己做事情的。”
“并不勉强,这十年我也有我要做的。”他的眼睛微微闪着很弱的光,淡墨色很漂亮,“他说的没错,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到。”
“他?叔叔么?”
“……所以我有很多事要去完成,否则给出的那些承诺,我一个也兑现不了。”他抬了抬手伸向我,可是到半空猛然停住,又收了回去,“我对你说过的话,一句都没忘记过。”
我抱着药箱的手臂紧了紧。
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相信他不曾忘记过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因为我自己也是如此。
我不知道这种承诺和铭记可以让我们的感情走多远,不知道它是不是可以打破十年的时间、可以冲破遥远的地域阻隔。
然而我想我愿意为了我们所笃信的东西去等,我想他也愿意。
不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到那种时候,谁都不会在有遗憾了。
因为我们都曾为了爱情努力过。
“那么恭弥,我们约定好——这十年我会为了救出骸而努力,你也为了你的理想去奋斗,我们都不要为了彼此搁置自己的脚步。直到实现心愿那一天,如果我们都还在等着对方的话,那时候就真正在一起。好么?”
……
我记得晚上我做了个好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对我说着这样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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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本东京国际机场。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哎呀~客气什么啊,都是一家人~呵呵~”云雀弥横嘻嘻哈哈地将我扶正,又对着旁边抱着手臂冷着脸的云雀恭介说,“我就说流离肯定心软,昨天又是给恭弥盖毯子又是上药的~”
“阿姨?!您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我吃惊地问道。
“啊,我们绝对没有偷听偷看!”她打着掩护挽上云雀恭介的胳膊。
“你说够了没有……”云雀恭介瞥了他一眼开口。
偷听……偷看……
我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一边站着的漠不关心的恭弥,觉得他这个父母真是人间稀有。
这时,候机室的广播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由东京备降本站前往巴勒莫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JI78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未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是时候了。
“那我就走了。”我握了握行李,微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
“流离。”云雀弥横这时突然向我走近一步,双手覆在我的手上,“我跟恭介总在世界各地跑,你也要为了你的事儿忙碌,之后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能现在喊我们一声‘爸爸’、‘妈妈’么?”
我的心猛地往下沉,手也微抖了一下。
“阿姨,我和恭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