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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了。因为他用命在爱在等的人不要他了,再没有谁能给他勇气坚强下去了。
他疯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
从此以后,他再不用背着那些包袱活着,爱还是恨,愧悔还是委屈。
谁原谅谁追究,谁纠缠谁放手,都跟他无关了。
凭什么都以为他能撑得过那么多嶙峋坎坷,是谁忘了他根本就没那么坚强。
如果不能抱紧他,就干脆放了他。
李赫宰,你看见了他现在的模样了么?李东海他再不会跑到你跟前去求你别扔下他,再也不会拽着你袖子让你带他回家。所以请你也别爱他了,放了他。
从此就彼此放过,以前那些就当场梦魇,醒了也就不疼了。
不一定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才叫分别。
最悲哀的是,明明我们同在一处,背着满身以爱之名的伤,却再不相恋。
拜托你一定要潇洒的,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再不爱他了。
李赫宰,请你一定要做到,哪怕你背负了天大的苦衷,哪怕其实你疼的天崩地裂。
“宋队,是我。”
“恩,你那最近怎么样?”
“李赫宰从出来就神出鬼没的,从他这下手有难度。”
“继续盯住他,重点在接触的人。”
“他现在刻意避免跟人接触,出来以后就很反常,可能他已经开始有防备了。”
“不碍事,大鱼已经进网,只剩周边几条线,厉旭那还需要点时间,等好时机,我们一网打尽。”
【番外三】 断章
我叫李九珍,毕业两年了,大学的时候读护理系,但我学的并不是大家都熟悉的普通护理。我的对口专业是护理精神科病人。其实干这行的女孩挺少的,但没办法,学普通护理的人太多,当时要学了那个,现在我指不定在家赋闲多长时间了。
毕业之后我就来到H市的中心疗养院来工作了,两年时间里,我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我们院一共有好几个大楼,其中A1栋是专门看管那些重症患者的,建的跟监狱没什么区别,里头的人基本就没清醒时候,而且都有暴力倾向,所以虽然有保安保护,我们这些小护士也常常水深火热的。
新来的护理人员都得从难度高的活儿下手,咱初来乍到,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也不会得到谁特殊照顾,等干够了一年,也有了经验,我就转到了C2栋了。C区的都是轻症患者,一般都是生活中受了点儿刺激,有时候会犯毛病,但是也会有时候保持清醒的那部分人。
我在C区工作了大半年之后,院里给我调到了高等病房,是因为有次我负责照顾的病人成功康复。所以现在我的状况好的不能再好,轻轻松松只负责几个轻症患者,在这种只有有钱人才能住的VIP区域里,很多事儿都用不着我操心。
这两年的工作让我经历了不少,也算是小小年纪阅人无数了。病人一批一批的换,我走在他们中间,学会了遗忘跟无视,那么多人间惨剧摆在我前头,我看着看着终于就从同情变成麻木,最后谁都不再记得。可我的病人中,有那么一个,我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我始终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2009年的5月的一个下午。
我们层的刘大夫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有新病人交给我负责,把他的资料和入院手续拿给我。我按照惯例去了他的病房,准备让家属签字。那天下午初春的阳光干干净净,我们这儿的高等病房就像个小卧室,漂亮整齐,屋子里设计的很贴心,因为怕病人发病时候会受伤,就把所有坚硬的家具都给设计成软绵绵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温暖。
我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男孩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嘴里一直不停的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看就知道是病人了。然后旁边走过来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一人,长的特别帅气,他跟我说,护士,手续我们还没办完。我正犯花痴,结果他一句话给我惊醒了,我赶紧把手续拿给他,告诉他说,家属的话,直接在这签个字就行了。
他拿着笔犹豫了会儿,然后挺为难的看着我说,我不是家属,是他朋友。
我说那还是叫家属过来吧,方便些。
可他脸色沉下来,低声说,他没有家人了。
我一愣,看看那窝在窗边的小小的影子,没想到这么年轻竟然……
我说,那你过来跟我去趟大夫办公室吧。
他点头,然后看了看窗边的人,一脸心疼的走过去。结果那孩子突然就呼啦扭过身子来,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缩成了一团儿。
我这才看见那孩子的模样。就像一块坚冰嘭的被击碎了的感觉,他的样子一下子就撞到我心里。太漂亮的人,揉着珍珠光亮的脸蛋,樱粉色的嘴巴,精巧的下巴,所有都像是精雕玉琢出来的完美。尤其是,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我看进去的时候,好像一颗心猛的被一只手狠狠捏住。那双眼睛好看的没法形容,就好像,好像装进了一块儿水晶琉璃一样。很漂亮,但是太悲伤。
我不知道叫他孩子是不是合适,毕竟我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样子。可我却是打心里想这么称呼他的,他看起来跟个孩子没有差别,小小的,脆弱的,让人心疼的,让人想保护的。
我跟那帅哥说,你还是别靠近他的好。然后他很听话的放下了手,眼里很担忧的跟着我去了办公室,一路上一劲儿的问我,放他一人在那行不行,会不会危险之类的。
我总觉着这关心,对于一个男性朋友来讲,还是有些过多了。但是我不能表现我的疑惑。
后来我知道那个孩子叫李东海,那个帅哥叫曺圭贤,曺圭贤是最常来照顾他,陪他的人。
相比大夫的引导跟治疗,我们这样的人更多的是充当一个朋友一样的角色,及时把病情反馈给大夫,及时调整病人的心情,照顾他们,陪着他们。工作了这么久,什么样悲惨遭遇的病人我都见过,一开始心里都挺难受,可到了后来对谁都一个样了,全麻木了。可李东海的到来似乎把我身上那点儿剩下的血性全都唤回来了似的。我很久都没为哪个病人真正牵心了,可是面对他,我总是不由自主,想靠近他,甚至想温暖他。
没有见过他的人不会了解,而见过他的人一定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他就像个瓷娃娃,你想抱着他,却始终都怕他碎了,碰都不敢碰。
他的病并不是很严重,他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是正常人,可一旦心里有了点儿什么微小的波动他就又会开始糊涂发疯。过了没多久我就已经能一眼确认他的状况,如果他清醒着,他会一动不动坐在那,满身悲伤滋味儿让我跟着心疼。如果他不清醒了,那一定会笑着看着周边,好像在跟谁调侃说话。
一开始我听不清他都说些什么,其实一般都是些病人的疯言疯语,我没必要知道。可因为是他,我就好奇的不行。到后来我终于听清楚他嘴里每每念叨的那么一个名字。
李赫宰。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他应该对他很重要,很重要。
我知道这样挺没职业道德,但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希望他就一直疯下去算了,一直过着自个脑袋里幻想的日子,最起码是幸福的。他每次念叨着那个名字,眼睛里的光简直能吞没了一个太阳。可是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却谁都不会再提起,把所有苦折成小小的一块儿,塞进心里,哪怕放在心里硌的生疼,他也一句话也不说,一身浓烈的疼痛滋味儿,让我不敢去看他溢满大雾的眼睛。
清醒的时候我试图跟他聊天,可是他只是窝在窗户边上,窝成那么小小的一团,暗色的瞳孔快要跟夜色融到了一块儿,客气的对我说,抱歉啊,我有点儿累了,然后再不肯跟我多说一句。
就在我以为都会慢慢平静慢慢变好的时候,他的状况却突然恶化了。他清醒的时候开始越来越少,最可怕的是,他发疯的时候开始有了过激的行为。他开始摔东西,开始暴躁尖叫,好几个人都拽不住他。他开始一犯起病来就谁都害怕谁都不认得。
后来想想,也许,他就是清醒的时候太压迫自个去吞咽疼痛,不清醒的时候,终于能放任自己全都发泄出来吧,像个孩子一样哭喊抱怨,这才是他真正该有的样子吧,他明明没那么坚强,可一有意识的时候就习惯性的戴上那面具,到底是什么把他逼成这样,我根本不得而知。
有一次我听见他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然后听见他又开始尖叫,我赶紧冲过去,我看见他站在床上,满眼凶烈的悲伤。我看见他指着他面前的某一处,可明明他指向的方向除了一面白墙什么都没有,他却自顾自撕心裂肺的喊,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你不是嫌弃我么?!我特么多脏啊!我多恶心人啊?!那你他妈的还来干嘛?!想我再低声下气求你一次?你不要脸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