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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好。”他稍稍放慢了脚步。跟所有具有灵性的动物一样,狼人对于培养出情谊的个体总是比较好一点,就算不是自己的同类。等来到比较好走的路段,他放开苍的手。
“来的时候忘了问,这里都不会有蛇或是其他野兽出没吗?”苍以闲聊的口吻问。
就是有也要退避三舍,因为这里有个比牠们更凶猛更具有杀伤力的物种。即使长久生活在人类的城市中,他化为狼形时仍然拥有尖牙利爪以及钢铁般强韧、充满力量的躯体。一般动物对于危险的感觉比人类敏锐多了,人的感觉已经被太多太多复杂多样的情感情绪覆盖。当然,袭灭天来没有回答。
好不容易钻出树林,苍站在车子旁边轻轻拍掉身上沾到的叶片与细枝。袭灭天来用车钥匙打开车门,把琴袋放在后座。上车之后,虽然觉得是多余的,但袭灭天来还是说了句:
“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这地方。”
苍点点头,淡淡说:“我明白。”
袭灭天来发动车子,一下子亮起来的车灯灯光在幽黑的山区里显得很刺眼。
“没人跟你说话的话,你开车会不会想睡?”苍问。
“想睡你就睡好了,我才不需要你跟我聊天。”他暗忖,他应该还记得苍家怎么走,狼人的辨路能力与方向感可是相当优异的。
“嗯。”听他这么说,苍便毫不客气地闭目养神去了。
袭灭天来熟练地把车子掉头,开往回程的路。车子缓缓驶出路面非常不平整的产业道路时,他往苍瞥去,头往旁边靠的苍从领口往上延伸的颈侧毫无阻挡地呈现在他眼前,以狼牙的锋锐,轻而易举就能咬穿通过苍颈部的大动脉。他移开视线。虽然如烛火摇曳着,凶残的嗜血欲望不像初次浮现时那么强烈,就好像被琴音洗涤过似的,留下还未脱净的残余。
苍的呼吸渐渐变慢变长,车子开上平坦的山路时,袭灭天来开口,轻轻叫了声苍。没有回应,这家伙还真的睡着了。真是的!就这么放心吗?
琴师与狼人。
海鸥与渔夫。
袭灭天来沉默地专心开车,顺畅而迅速地一路下山。他的黑色休旅车像一尾回航的鱼,敏捷地潜入灯火仍然辉煌的不夜城。
☆
周六家庭日下午一点多,苍一家人看了早场电影之后,在连锁日式猪排专卖店吃午餐,这是经过全家投票决定的,少数服从多数。六个人一人一份定食,内容包括日式炸猪排或其他荤食炸物的主菜、生高丽菜丝、撒了芝麻的白饭、海菜豆腐味噌汤、腌渍小菜还有抹茶茶冻。
“哥,你昨天很晚回来哦?”翠山行问。翠山行昨天因为看电视的关系十二点才睡,可是那时苍都还没到家。在他印象中,大哥好像从没这么晚归过。
“嗯。”苍淡淡应道。他到家时已经超过半夜一点半,等他安顿好古琴、刷牙洗脸换好睡衣上床睡觉时好像已经快两点了。为了不吵到家人,他今天早上才洗澡。早餐时他就有些爱困,在电影院里更是干脆直接睡着。好在他睡觉一向很安静,也不会吵到人。
昨晚他刚坐上袭灭天来的车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是睡得很沉,都还感觉得出车子转弯、加减速、等红灯什么的。车子在他们家前面停下来时,他有感觉,可是还半陷在朦胧的睡梦里,他听到袭灭天来用低沉的声音叫他。他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醒过来,睡意深重地道了声谢,然后带了他的琴下车。等他掏钥匙开门进屋之后,袭灭天来才驾车离开,大概是怀疑他会直接靠在门板上睡着。
人与人之间都是缘份,相处时间的长短与彼此的熟悉度不见得成正比。虽然认识不久,也不是说很有熟悉感,但他不觉得袭灭天来生疏。似乎隐隐感受得到,虽然那个人经常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但性格中有一种很难形容的纯粹,一种很直接的本质。
他叙述“鸥鹭忘机”这首曲子的故事时,觉得袭灭天来看他看得特别专注,月光太微弱,他看不清袭灭天来的表情。他一直很喜欢这首古曲,也很喜欢曲子描绘的故事。那时他似乎隐隐感觉到某种说不清的东西,猜想袭灭天来是不是以为他在影射什么?他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也不觉得需要多作解释。
袭灭天来带他去的那个荒山野地是个很美、很有意境的地方,显然不是一般人找得到的。如果天清月朗,在那里弹琴一定更能体会天人合一的境界。袭灭天来……是个很不寻常的人,跟普通人很不一样,可是他觉得可以信任这个人。这是一种相信?还是自信?或者是任性?昨夜他带着这些思绪入睡,不急着想得出什么结论。有些人事物,慢慢去体会才更接近真实。
“大哥,腰内肉给我一块好不好?”白雪飘望过来问。
翠山行说:“腰内肉已经比你那份猪排份量要少了,你还要抢大哥的啊?”
“没关系。”苍淡淡说着,把一块腰内肉挟到白雪飘的盘子上。
“我也要!”点咖哩猪排的九方墀说。
“眼大肚小,你吃不完的啦!”翠山行说。
苍没有说话,默默用筷子把两块肉分别挟给黄商子跟九方墀。腰内肉一份本来一共只有四块,分掉三块,就只剩一块。翠山行觉得苍这样吃太少,于是把自己那份里脊芦笋卷挟一个到苍的盘子里。吃着炸虾的赤云染看着食物在她的哥哥弟弟们的盘子上流通,十分习惯,他们家吃饭经常如此。她通常不参与,不然的话,兄弟们总会回报她更多更多,让她吃都吃不完。身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经常得到特别优惠的待遇。
午餐之后,翠山行他们打算去逛书店,苍想睡个午觉补眠,于是自己搭车回家。转了两趟车,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苍洗了把脸,换了衣服,窝到床上去睡个稍晚的午觉。他醒来时快五点,他待在房里慢条斯理保养两张宝贝古琴,不觉时间流走。六点左右,翠山行打电话回家,说他们想在外面吃晚餐。
“冰箱冷冻库有水饺,你看是要自己下水饺,还是等我们带东西回去。”
“我等你们带东西回来好了,你们慢慢来,不用赶,晚点也没关系。”正在保养琴弦的苍完全不想动手下水饺。
“那好吧!”
“对了,我们家有没有手电筒?”苍问。
“有啊!干嘛?”
“没事,你回来再找给我。”苍说,他本来想,如果没有的话,叫翠山行顺便买一支回来,他好放在琴袋里,下次再去那种乌漆摸黑的地方可以用得着。
“哦,没问题。哥,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
“你看着办吧!”
“嗯,我知道了。”
苍挂了电话之后,去厨房煮水泡杯热茶,然后拎着茶杯回房间,把茶杯放在书桌上,坐下来继续悠哉悠哉地保养他的古琴。
☆
那天夜里,袭灭天来确定某个半梦游状态的琴师顺利进屋而没有挂在门上睡着之后,开车返家。他觉得很饿。十几个小时没进食是事实,不过这似乎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突然觉得异常饥饿,那种饿法,似乎不只是生理上的饿,更是精神上莫名突来的空。他不知道原因何在,在荒山里听着看着苍弹琴时,他明明很喜欢那样的情境那样的感觉,他不懂为什么才过了没多大功夫,他的情绪却陷入莫名其妙的烦躁与空洞。
袭灭天来开车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手扒鸡快餐店,玻璃柜里有现成烤好的三只手扒鸡,他全部买下,店员把手扒鸡装好,又抓了一把透明的塑料手套要放进袋子时,他说:
“不用手套,餐巾纸也不用。”
瘦巴巴的男店员反应有点迟钝地哦了一声,然后把塞到一半的手套拉出来。
袭灭天来带着一大袋食物回家,一进门,他就把整个提袋越过鞋柜与饭桌上空远远抛在客厅的茶几上,距离与准度比起人类的职业篮球选手不遑多让。两手空出来之后,他脱鞋脱袜,解开黑色衬衫扣子,微微粗暴地脱掉,揉成一团扔进玄关角落的置衣篓,又把裤子也迅速脱下来扔进去,在玄关就化成狼形,一秒钟也不愿意多等。
灰色大狼巴在茶几上,把手提袋撕烂,刨出包在里面的手扒鸡,粗鲁地张口进食,几乎两口就吞掉一整只鸡,没两下,三只手扒鸡已经落入狼胃。虽然手扒鸡的个头不算大,肉也不算是顶多,但连皮带骨全吃下去,整整三只鸡的份量还是让狼肚子有点撑。狼吃东西一点都不浪费,茶几上除了油汪汪的破烂包装纸袋之外没有任何残渣剩下。
他维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