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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在血与火的交融下,才能让这颜色,如血般鲜艳,如火般炽烈?
一听到南宫冽放人,狐凌就片刻不停的赶了回去。结果院子里没有,卧房里没有,直到听见声音进了温池,才看见那在水雾后隐约露出的人影。
狐凌一步步走近,景象越发清晰,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听见脚步声,苍雪身上那骇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收敛起来,也没回头,修长的手指划了划水面:“这次怎么不去房梁上呆着了?”
狐凌脱了鞋袜坐在池边,大半截小腿都浸在水里。她往苍雪身边挪了挪,终于挨着人了,弯下身子,将苍雪半拥入怀,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呢喃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妖雪,你吓死我了……”
向来脸皮厚比城墙没心没肺惯了的人突然间变成这般后怕的模样,苍雪竟然眼眶酸涩,隐隐有落泪的冲动。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拍了拍狐凌的手:“我没事,你放心。”
只这六个字,却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一直悬而未落的心终于落回原处,狐凌一安下心来就想着自己这几日光顾着给南宫冽添乱了也没顾上别的,索性让门外候着的宫女拿了衣服过来,自己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哗啦”一下跳进了水池,打算好好刷刷。
结果一转身看见苍雪一脸水珠子表情阴郁的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刚才跳下来光顾着自己爽了忘了池子里还有个人……
狐凌“呵呵呵”的干笑着往后退,奈何水里不比岸上,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半还多,苍雪眯着眼睛仗着胳膊长一把把人拽了回来,牙齿磨得“嘎吱吱”响:“好玩是吧。”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狐凌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但是一定神看见那朵曼陀罗,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想说的话一时梗在喉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朵花,明明应该是鲜艳的红色,可现在,竟是比粉色还要浅上几分。
苍雪顺着狐凌的视线看过来,倒是也明白她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南宫冽是南宫冽,狐凌是狐凌,这事情,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要真是非要扯上那么一星半点的联系,也只能说她投错了胎,生在帝王家。
看着眼前的人,即使汤浴的水温不低,手却仍是冰冰凉没有半分温度的样子,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也是一样的冰凉,狐凌的心一下子就疼的狠了,将人抱进怀里,全然不顾两人此时正“坦诚”相见。
“妖雪……”
苍雪本来因为这样的“坦诚”而有些尴尬的情绪,随着狐凌这一生带着哭腔的“妖雪”烟消云散,于是也伸出手来抱住了那个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连外面的鸟都识请知趣儿的闭嘴了。
可偏偏就有人看不惯,非要来掺和一脚不可。
狐凌面色不善的看着门口,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隔着那么老远都能感觉到庄隐公主的怒气。
“你刚才说什么,谁找我?”
小宫女磕磕巴巴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皇、皇上说有急、急事,召公主殿下、下去御、御书房。”
正好送换洗衣服的宫女这时候到了,狐凌觉得既然南宫冽下旨自己抗旨不遵也不合适,更何况南宫冽还将苍雪放了出来——“妖雪,我先走一步。”
苍雪拍着水花头也不抬:“哦。”
狐凌哼唧哼唧慢慢悠悠的从水里爬了上来,刚用浴巾擦干身子,拍着水花的苍雪一下子下手狠了些,水花溅起一丈多高,连着送衣服的宫女,汤池边的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狐凌看着往下滴水的头发,认命的拿起浴巾擦擦擦。
温池外的走廊里,宫女抱着白色衣物匆匆走过,看见狐凌一行人,也只是福身一拜,狐凌眼睛一眯:涵凝……
到了温池,宫女推门而入。
池中女子一头红发子在水中散开,听到声响,缓缓地,转过了头,眸中的颜色分明,鲜艳的,不带丝毫杂质的,红,宛若地狱中的妖魔。
“你来了。”
宫女上前几步,看到女子脖颈上不如往日鲜艳清晰地曼陀罗花印,一下子跪倒在地。
“宫主……”
苍雪靠在池壁上,卸尽了全身的力气,全然不复刚才和狐凌在一起时的轻松模样。
“涵凝,我累了。”可是这世人,这天下,这一切的一切,让我不敢累。我真的怕,若是哪一天我撑不住了,便会和父亲一个下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白袍上金线绣成的凤凰,苍雪低垂了眼帘,“事情,已经在朝着背离我当初所想的发展,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我知道,南宫冽和我,都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也许,人算真的不如天算。”
“宫主,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雪双手往池壁上一拍,整个人骤然飞起。涵凝见状将袍子往空中抛去,待到苍雪落地,她便还是当初的苍雪。
傲绝宫主,苍雪。
涵凝又服侍苍雪穿上鞋袜,站起身,对上苍雪那双依然如昨的眸子。
“他废我武功,我偏偏重新练起。南宫冽只知失笑散是我的死穴,却不知可一不可二。他们希望的,正是我所不希望的。本宫要让他们知道,天下,不是那么好得的。”
涵凝单膝跪下。
“参见宫主。”
狐凌的宫内有一处阁子,名苍凌,两层高。屋内摆设与傲绝宫的苍凌阁一模一样,以至于苍雪进来的时候,都有一种恍然的错觉。
听完南宫冽旨意的狐凌一踏进殿门,便看见一抹白色身影凭坐在二楼栏杆,手边一壶酒,长长红发垂落,在空中兀自妖娆。
狐凌心中欣喜不已,当下飞身跃上二楼,夺过苍雪手中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贼狐狸,便是这样讨酒的?难怪槿叔那般不允。”
“妖雪。”
苍雪抬眸,目光流转:“嗯?”
“没事。”
苍雪放下酒壶:“你是想说三日后你领兵出征的事。”
“你知道?”狐凌讶然,然后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你确实应该知道。”
“所以……”苍雪低眉而笑,骤然出手!
狐凌一惊,瞬间发动。
跳、掠、飞,狐凌一口气提着,连换三种身形,才躲过苍雪这雷霆般的出手。方落地,苍雪手指轻弹,一道红光自指间而发,狐凌急忙侧身后退。不料苍雪竟是几指连发,狐凌弹、滚、翻、转,又是连换了四种身形,最后干脆从楼上跳了下来,才躲了过去。
到了地上站稳,狐凌仰头:“妖雪,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侧首浅笑,苍雪双手轻拍栏杆,整个人平平飘了出来,然后急速下落。狐凌一看情况不对,急忙飞身上前,接住了飘落的白色身影。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狐凌看着苍雪嘴角的殷红,现在才发觉,扶着苍雪的手上甚至能摸到她的骨头,不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南宫冽竟逼自己想的还要狠!
这哪里是废武功,这明明就是——废人。
“在温池,你不是都知道了么。你的好皇兄,废了我一身武功修为,也亏得我运气好,这几日靠着千年寒玉,才略恢复了三成功力。”苍雪苦笑,又曲指敲了狐凌一记,“倒是你,连这样都躲的如此狼狈,若真是上了战场,千军万马刀林箭雨的,可怎么躲得过去。”
“你……”狐凌眼中酸涩,竟不知说些什么。
苍雪从狐凌怀里挣出来,走到庭院中间。
“世人皆知苍雪手中有红衣、红音、红梦、红泉,也知道重红衣是绸,失红音是琴,但不知道惊红梦是指,断红泉是发。”苍雪随手一指,红芒大盛,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所谓惊红梦,便是如此。”
“‘一指出而禽鸟散’,只三成功力便可以做到。那,若是十成呢?”
苍雪淡淡一笑:“惊鸿一现,惊起梦中妖红。”而后又扬起下巴,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你要将指诀烂熟于心。”
“妖雪!”
“跟着我背!”苍雪转身,丝毫不给狐凌反问的时间。“天虚而地实,引气于地,自督脉而发……”
三天时间,狐凌将这指诀背得比自己的名字还熟,并且时时刻刻都要准备回答苍雪的提问,以及苍雪冷不防的出手。宫人们都在奇怪:怎么这几天公主殿不太平啊。
终于熬到了出征前一天晚上。
苍雪拿出腰间的血玉睚眦,缓缓举到眼前。透着阴冷的月光,睚眦上的血丝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