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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遵命。”
“土河,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宫主放心,沿途均有金堂的客栈和酒楼,各驿站的马匹也都已备好。”
“灭魂,带云姬子出来,本宫要与空慧斋,算一算总账。”
“属下立刻就去。”
“照老规矩,本宫不在,宫里大小适宜交给槿叔、独狼和涵凝负责。”
“是。”
狐凌慵懒地靠着柱子,月白色的发带被风吹了起来,狐凌摇了摇头:“头发长了真是麻烦。”
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无论出宫还是回宫,都是必经之路。
“妖雪。”
苍雪停住脚步,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狐凌。
她没想到狐凌会在这儿等她,更没想到狐凌会等她。
虽然有些惊讶,那也只是须臾。
“狐凌,你可以选。要么,就同去错妄峰,挑明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为武林正道所不齿,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和傲绝宫有什么牵连,你依旧做你的逍遥神偷。”
狐凌白眼一翻:“我说妖雪啊,我都偷了那么多东西了,那些人早就不待见我了。”
“所以呢?”苍雪明知故问,话里还带着笑音儿。
“债多了不愁,多一笔就多一笔喽,没准这回还能老找什么宝贝呢!”狐凌大踏步向外走,“以我的轻功,妖雪你就不需要再多备一匹马了!”
苍雪忽然很想哭,血红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却没想到如今竟有人,愿意与她同堕阿鼻。
狐凌,你可知,我走的这条路,万劫不复?
风姿楼白天是不开门的。
因为几乎没有人会选择白天去花街柳巷。
可是有个人却来了。
他是来这里见一个故友的故友,这个故友显然不是楼里的姑娘。
他的故友是苍云,而他故友的故友,叫花娘。
他是柳扶风。
江湖中更喜欢称他作“柳不吟”。
“你倒是乐得清闲自在。”花娘烫了壶酒,“我与苍云多年的好友,却从未见过你。”
“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没想到,昔日的‘妙手生花’殷秋离竟然会放下身段,当起妓|院的老|鸨。”
“苍云他……死不瞑目。我帮苍雪,也不过是赎罪。当初,若不是我无意间带了五灵脂,苍云也不至于武功尽失,落得这样的下场,以至于害的那孩子走上如今这条路。”
“江梦若无此心,你带再多的五灵脂也无妨。至于苍雪,那孩子主意正的很,你不用愧疚。”柳扶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红衣温柔重现江湖,武林又要不太平了。”
闻言,花娘的眼神变了变,手中的酒杯却不曾洒出一滴酒:“此言差矣。”她淡淡开口,“武林何曾太平过?”
柳扶风一捋鬓发:“你对,我错。”
“只是,你真的要跟苍雪打?”花娘皱了皱眉,“我改了容貌换了身份,加入傲绝宫,可不是为了让你俩打个你死我活。”
“也许,我会不战而败。”柳扶风说完这句话,就像风一般的离开。
他的身上又开始疼了,疼得人恨不得立即死了去。
却依然没有呻吟半声。
因为他姓柳,名扶风。
江湖人称他“柳不吟”。
官道上,一抹鲜红骤然出现,身后数十匹骏马奔腾,所到之处尘烟四起。从远处可看到一个人影起起落落于那抹鲜红旁。
尚北。
进了城,苍雪便不再骑马,改乘马车。
人多眼杂,这红又鲜艳,难免不会让人看出些什么。
既然那帮正人君子当我是歪魔邪道,那我便越晚露面越好。
想想真是可笑,偌大一个武林,竟无人见过傲绝宫主的模样,也无人知晓她和苍云的关系。
只知道她原名夜落雪,后改为苍雪,灭天道盟囚禁云姬子并杀了夜天。
他们还一直认为苍雪是夜天的女儿。
这样一来,雷日是一定会出现的。
很好。
非常好。
父亲做不了的事,就让我来做!
苍雪坐在临海楼的二楼雅间,手中把玩着白玉酒杯,眼睛却看向了楼下的一队人马。
狐凌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妖雪,那是……”
四个黑衣男子抬着一顶白色的轿子。这四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肩上抬着重物却步履如风,走得四平八稳。
这轿中是何人?
狐凌不禁起了好奇心。
轿子在临海楼前停下,从轿中走出一名女子,白纱遮面,一身琉璃净白,唯独发间有一梧桐叶式样的饰物。
“风雨梧桐。”苍雪眼中有莫名笑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是梧桐楼的人。”
“那个女子是镜玲珑?”
“不是。”
狐凌几乎把自己噎死!
“不是镜玲珑还整这么神秘,她以为我们都是好奇宝宝啊!”
“就算她是,也没有人认得。”苍雪优哉游哉把剩下半句话说完。
狐凌看了苍雪一眼:“妖雪,咱下回说话别说一半,成吗?”
“我有说我说完了吗?”苍雪斜了狐凌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狐凌笨……
狐凌转身挠墙:“妖雪你欺负人……”
苍雪不禁莞尔。
连续赶了七天的路,就是神仙下凡也该好好的歇一歇了。
何况,三天后,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苍雪决定下午不再赶路,在临海楼休整一晚,明日再动身。
是夜。
一局下完,狐凌又是厚着脸皮不承认白棋输了,打着哈欠弄乱了棋盘,老实不客气的沾床就睡。
也不是第一次,苍雪便由着她。
马上就是武林大会了,苍雪却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然后望着墨一样的天,直到东方泛白。
梦不是噩梦。
她只是梦见了苍云。
梦中的苍云,红袍曳地。
那是怎样的风华,可以绝代至此。
苍云反反复复在梦中说的,只有两个字,清晰而又残忍。
“放下。”
放下什么?是垂手可得的武林至尊,还是将要得报的血海深仇?
仇,我会报。
武林,我更要得到!
已经走到这一步,如何放得下,又怎能放得下!
太晚了,父亲,我已经放不下了。
“放下,放下。”
苍雪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翻身下床,身旁的狐凌睡得昏天黑地,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靠着轩窗的桌案,有一把琴寂寂沉睡在那儿。
仿佛已经等了一千年那么久。
琴身雪白,琴弦血红。
这把才是真正的失红音,先前用来对付薛千原的,不过是件赝品。
所以薛千原才不会骨断筋折,还能结果了自己。
修长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丝丝凉意从指间渗透进心里从未到达的地方。
心里突然间空了一块,还有丝丝寒意从那空着的地方一点点溢出来。
苍雪猛地收回手!
父亲,你又想告诉我什么?
我不明白。
“妖雪。”
身后的声音骤然响起,苍雪一惊,差点打碎桌案上的瓷杯。
狐凌“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号,并不是白来的,她的听觉比常人高出好几倍,飞花落叶皆逃不过她的耳朵,何况是这么大的动作。
“怎么了?”狐凌见苍雪神色倦怠,不禁有些担心,“怎么还不睡?”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便去睡,这样熬一晚上,谁都会累的。”狐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又不是干我这行的。”
夜色正好。
苍雪的侧脸在夜色下,渐渐的柔和。
心里那空荡的感觉,在听到狐凌的声音时,就消失了,而寒意却越来越重。
那地方莫不是给狐凌留的?
那寒意难道是狐凌给的?
那我又为何会有不安的感觉?
苍雪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表情却依旧沉静如水。
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变过。
这是上位者必须学会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苍雪学得很好。
“狐凌,你会背叛我吗?”
良久,苍雪悠悠开口。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大战在即,只求一个心安。”
狐凌突然发现,即使号令天下一统江湖,到头来,苍雪也不过是一个女子。
一个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女子。
既如此,就让我来做她的依靠。
“不会,我狐凌对天发誓,永不背叛苍雪。”
狐凌